第51章 闖禍

  老公自從能不靠椅背坐，已經栽地上兩回。第一次四月底到附近廢品回收站賣點鐵，沒多大工夫一推門在地上躺著，沒喊沒叫，笑嘻嘻地等著往起扶。


  ??第二次讓他好好坐著，下旁邊的超市買菜，出門前千叮萬囑：“別忘了上次的教訓，千萬別往前探身體。”半個小時回來，開門時就聽得有動靜，果不其然左側身體朝下側躺在地上。等費大勁重新坐到輪椅上，嚇了一跳：左臉頰起了好大個包！把個腦袋裝扮得更難看了，還好其他地方都沒事。三天後腫才消，眼角處一片黃色區域。兒子不放心，上網查可能是毛細血管淤血造成的，到現在也沒完全褪掉。


  ??昨天下午計劃推著出去遛彎，為了節省時間，讓他練站的工夫到超市買菜。出門前又是左安頓右囑咐：“已經跌了兩次了，可得注意。”有時候不得不承認自己有“先知”的能力，隻是左右不了結果。在門口聽得家裏哼哼哼唧唧，忙著開門一看：好家夥，怕啥遇啥——連四平八穩的站立架都能側翻，正好擠在放電視櫃的牆角。一見我進門，就像看到救星“快來救救我！”趕緊先確定跌壞沒有，然後又是好一頓折騰，總算扶到輪椅上。問：“頭疼不疼？”回答：“不疼”。問：“胳膊折沒折？”回答：“沒事”。問：“還到公園嗎？”回答：“不去了，我想去醫院。”“為啥要去醫院？”“我胸口悶，出不上氣。”看上去沒大礙，找了顆“倍他樂克”服下，也不知管用不？吃完又後悔，住院時心率太高吃過一次，別吃壞呢？一晚上留意，沒啥不好的症狀，睡前說胸悶好點了，這才放心睡下。


  ??上午下班，換洗衣服時，發現後背擦破一塊；還好不用處理，否則又難弄了。前些時小腿外側蹭起皮，用了三天藥膏倒起了副作用。後來同學醫生說是褥瘡，可能是蹬車支架或是足托造成的，半個多月才把結的痂脫落。伺候個癱瘓病人本來就不容易，再加上腦子糊塗，更難。你既沒有人幫襯的命，天生又要強；即使用分身術，時間長了也難免有紕漏。還好現在沒有人有資格說三道四、指手畫腳，換到以前，早就有人批鬥你呀。


  ??突然想起年輕時，因為老公二叔進門少問候一聲，飯後一家人坐在那兒批評教育，就像我犯了多大的錯。公公酒後曾說小姑子不愛說話那叫穩重、大家閨秀；換成兒媳就是不懂事、缺少家教。就因為大兒媳舌巧如簧，父親又是村支書，所以覺得人家上得了台麵。等年紀大了，用得著我照顧了，他自己也落到“人走茶涼”的地步，再沒有人在這上麵讓你難堪。


  ??這就是不公的人心：親，缺點也能說成優點；不親，不合心意就是毛病；瞧得起的，咋樣都行；瞧不上的，事事不行；想靠人家的，當了婊子，也願意給立牌坊；你沒能力讓人可靠，忠貞不渝也無濟於事；這就是赤裸裸的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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