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平生我自知
“當年啊，我戰死了以後並沒有發現自己死了。”
“死了一看周圍好多的倭寇，我就殺殺殺。”
“團長也在，帶著我們接著打鬼子。”
“然後就現在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
趙尋與李大壯並肩走在夜幕下的奉天，這時的奉天少了幾分煙火，多了幾分清冷，李大壯與趙尋慢慢的在奉天遊蕩著，不知不覺走到了福利院。
趙尋很詫異，看見院長半夜站在院子裏的銀杏樹下，不知道在等誰，便拉開了鐵門，走了進去。
院長看見趙尋，直接招呼趙尋過來，並沒有看到趙尋身旁的李大壯。
“剛走，怎麽又回來了。”院長慈祥的詢問著趙尋，趙尋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呃，院長您這大半夜的，在院子幹嘛。”趙尋摸了摸頭，有些不解的問道。
“你剛把我叫出來，這麽一會。”
“哎，你看我這老糊塗了。”院長拿出一本泛黃的筆記，交到了趙尋手裏。
趙尋不知所措的接了過來，總覺的事情有些說不出的詭異。
“哎，趙尋啊，以後多照顧照顧你的弟弟妹妹們。”
“我還是不放心你們啊。”
“轟！”趙尋腦袋嗡的一聲，記憶轟的一下被打開，他突然想起來，院長就是在一個夜晚，安靜的在這顆銀杏樹下走了，走時嘴角帶著微笑沒有遺憾。
“院長。”趙尋哽咽一聲想去向前扶住那個身形搖擺的老人，卻被老人避開，獨自坐在樹下。
“我前幾天夢到了東月，她還是那麽年輕。”
“而我已經老了。”
“人如樹，一年年，不問輪回。”
“情如葉，一次次，空留遺憾。”
“東月。”
趙尋看見院長慢慢的閉上了眼睛，他有點傷感，當年院長走的時候，第二天他才知道消息，從外麵趕回來的時候，院長已經下葬了。
李大壯見慣了生離死別，上前扶住趙尋，嘴裏小聲說道：“小哥，節哀。”
李大壯覺得麵前這個老人有種說不出的熟悉，就好像認識了好久，弄得他也有一些傷感。
氣溫愈發的寒冷，趙尋從傷感抬起頭，看見一個身穿白色旗袍的女子，站在樹下，望著趙尋與那位安詳的老人。
“還是來晚了麽。”聞東月那精致麵容帶著一絲傷感，喃喃說道。
趙尋發現聞東月的身形幾乎就快消散，一旁的李大壯突然開口道。
“這位，怕是要消散了。”
“後生。”趙尋聽聞東月呼喚自己，趕緊上前。
“我當年給你留的書信，還未找到麽。”
“什麽書信？”趙尋隻記得聞東月給了自己一杯薑茶，然後睡過去，醒來就到了自己家門口。
“看來，時機還是沒到麽。”
“罷了，那我這次就隨從文徹底走了，走了這麽多年，也看不到一眼，大概這就是緣吧。”
說罷，聞東月俯身坐在沈從文身旁，閉上了眼睛，身形化作點點繁星，消逝在世間。
“你們院長叫什麽？”李大壯愣愣的問道。
“沈東來。”
“我怎麽覺得我認識呢，越看越熟悉。”
“院長麵善，大概誰看了，都會很親切吧。”
趙尋頹然的坐在地上，院長可以說是趙尋在世界上最親的人了，徒然走了，趙尋心情有些低落，翻開了院長給他的筆記。
直播間裏也響起滄桑的旁白聲。
“1985年，10月5日，秋，天氣晴。”
“聞東月走後，我發現我回不去了，打聽過後，發現現在是1985年，經曆過那天的廝殺後，我發現自己的畫風經常不經意間改變，這個老洋樓的位置還好，就在奉天煙火最盛的地方，充滿了人間氣息，讓我覺得我還活在這個世上。”
“白天無聊時四處走走，晚上就躺在家中，淩晨時送送英靈們，歐式古典的裝修讓人覺得舒適，種了幾盆綠植，閑來無事弄幾盤小炒，斟上一杯白酒，可惜沒有烤串與啤酒，那樣就更完美了。”
“1989年，3月26日，春，天氣陰。”
“身體恢複的差不多了，守了四年的夜，我漸漸明白了當年聞東月的心情，門口不知道誰丟棄了一隻哈士奇，閑來無事便收養起來，取名了一個我自己非常滿意的名字叫動次，以後有機會養一隻叫做打次的貓，也算聊了一個心願。”
“1990年，5月23日，夏，小雨。”
“春分，二月，龍抬頭。”
“幾天前係統偵測到附近靈壓大幅度增強，五年前殺的那個安倍景明，應該是對麵的人來複仇了，做了幾手準備，昨夜壓製已久的畫風又變了，或者說變身了，對麵的幾個人號稱神鄉的使者，苦戰良久，最終全部斬落於奉天解放碑前，祭奠我國英靈。”趙尋看見這篇紙張上沾著血漬，不僅想象當年的那場戰鬥究竟有多麽激烈。
趙尋慢慢翻看著泛黃的日子，看著自己過往，不禁覺得有些夢幻。
“1990年，5月25日，夏，暴雨。”
“老天可能是為了衝洗罪孽，雨越下越大，喂了動次吃了幾個妖怪的靈魂後，睡了兩天還沒有醒。”
“2000年，9月24日，秋，小雪。”
“天空中突然飄起了小雪，我感受到聞姨的靈壓，這些年對特殊物品，以及靈力也多有研究，突然很後悔當年的建議，時間線跨越，根本不是我們這種執念所能涉及的，但願聞姨能成功與院長相遇吧。”
“2010年，11月23日，冬，天氣晴。”
“昨日大半夜的有人敲門，開門竟然是我自己，一臉的木訥，沒有一絲生氣，肩膀上趴了一隻大橘貓，養的真是胖，還有他竟然比我年輕，兩人聊了許久，互相交換了信息，他便消失了。”
“我一直以為係統發布的任務中的客人是自己，他也是這麽以為，今天聊過後他說有了新的發現，回去要做幾個實驗，我有種不祥的預感。”
“這尼瑪到底是說了什麽，交換了什麽信息，怎麽會有第三夢境。”
趙尋感覺事情越來越撲朔迷離，懊惱的抓了抓頭發，從衝鋒衣中，掏出一盒紅色的人民大會堂，拽出來一隻點上。
“呼。”趙尋想吐一個煙圈，卻沒吐出來，煙霧化為一片，消散在月光下。
“2015年，9月8日，秋，天氣晴。”
“這天是院長的忌日，明天院長應該就走了，送送院長，剛才係統竟然提醒我開啟主播視角，壓縮直播畫麵，看了一眼彈幕，才發覺已經中午12點了，這幾天感覺到聞姨靈壓劇烈波動，應該是趕不上了，哎。”
趙尋大概的翻動完筆記，看見最後一頁單獨好像寫了些什麽。
“友情提示，非常帥氣親愛的自己，我分析了好久，夢境也好時間線也好，我們是可以同一時間出現的，並且每個人身上的故事都不一樣，假設你為第一時間線，我是第二時間線，木訥養貓的那個是第三時間線，養貓的說在現實時間線中留了一封信？說會坑了自己？好吧，當時喝酒了，記得不大清。他好像還改變了什麽，這次的劇情，叮叮怪已經說改的麵目全非了，不排除第四，第五時間線的出現，目前就發現三條。”
“叮，詭異本源解鎖3/4。”
“你發現了自己所留的日記，當年你力戰安倍景明，強行大幅度改變劇情，時間線收束混亂，你的執念貫穿曆史的長河，最後給現實的自己留了一些小小的驚喜。”
“趙尋在收到係統提示後，看到了一個蒼老的自己，一旁的哈士奇歪著舌頭，好奇的盯著自己。”
“MD老了也是這麽帥。”
“MD我年輕時候真帥。”
“大夢誰先覺。”
“平生我自知。”
直播間裏的觀眾這回是明白怎麽回事了，但是就是覺得，老趙最後這句話，有點太不要臉了。
“老趙，臭不要臉。”
“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
“老趙，臭不要臉。”
“老趙還是有點小帥的。”
二人相見後，現實中的趙尋徐徐睜開眼睛，看著倒在地上的李狗，好奇這個小偷怎麽又趴在這了，起身下樓撿起泛黃的信紙，看了兩遍。
“草，哪有自己坑自己的。”
“叮，詭異本源全部解鎖，確認主人身份，神秘客人即將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