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村民書生
我也隨意地逛了幾間，店裏販賣的全都是陰酒，陰菜，陰鐲，陰墜，陰丫鬟，各種年齡款式都有的衣服鞋帽，甚至還可以合法領養嬰孩，通用的當然是冥幣。
那些在陽間不受人待見，被看做是多餘的錯誤的，絆腳石般的孩子，有的還沒有出生見過陽光，有的一出生就被人丟棄，或者因為疾病離開了人間，然後兜兜轉轉，在鬼差帶領下來到這裏，如果有機會，他們也許還能過上幸福的生活。
空氣裏彌漫著陰森蕭條的氣息，冷風中，店裏人寥寥無幾，在路過一間米鋪時我忽然看到一個人。
"孔兄，你怎麽在這兒，天機道人呢，天機道人去哪裏了？你在買什麽東西？"我一看見他的背影就連問了好幾個問題，這身衣服都已經再熟不過了。
"我…認…識…你…嗎…"他慢悠悠回過頭看著我說，他的牙齒是淡淡的猩紅色的，像是浸染在血液裏太久一般，眼白的顏色也是淡淡的猩紅色，眼窩凹陷進去，皮膚像樹皮一樣幹枯，滿是細細的皺紋，不知道是僵屍還是屍首，他好像是我認識的那個孔子旁係第N代傳人，又好像不是。
"你是孔兄嗎？"
"我是孔子正宗旁係的後人，兄台有何貴幹?"
是啊，我有何貴幹?我慢慢地從店裏退了出來，如果這個是真正的孔兄，那麽和我們在一起的是…難道他跟我們在一起有什麽陰謀？他跟我們這一路上有驚有險，卻沒有半點好處，他為什麽要跟我們一起上路呢？
路上的陰風變得更加寒冷，人群裏充滿變幻莫測的緣分，我回頭看了他一眼，他也站在米鋪的門檻上看著我，直直刺透了我，那種眼神，又是很熟悉的眼神，我相信一個人的眼睛是不會騙人的。如果他認識我，騙我做什麽呢？
“我們去看看鬼劍怎麽樣？”雲忽然開口說道。
“去就去誰怕誰。”我白了一眼這多莫名其妙的雲。要不是我怕了你我才不愛去呢。
這裏不會有白天，天氣隻有陰沉沉和更加陰沉兩種，遠處，來了一支送殯的隊伍。
和陽間的喪事一樣，大家著一色的白色孝衣，在陰沉的天氣裏，哭得昏天黑地，死去活來。
這裏的人和人間一樣，也會有喜怒哀樂，結婚生子，生老病死，人死了，隻剩下了魂魄，就會變成鬼，鬼再死了，就會魂飛魄散什麽也不剩下，所以鬼死了，往往要哭得更加傷心。
不過陰間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人間會鬧鬼，而陰間本來就是鬼的場所，也不存在鬧不鬧的，大家誰也不嫌棄誰。
“鬼劍是很厲害的東西”山東煎餅雲妖再次開口說話了，她的話裏好像還有話，但是又不肯輕易說出口。
穿過了人群（這是一個極其艱難的過程），那些鬼魂全身冰冷堅硬，有的身上還有擦拭不去的血跡，甚至還有空心人。
所謂的空心人，有一點像寄居蟹，生前，老鼠或者螞蟻之類的蟲子吃掉了他的身體，在裏麵做窩，死後到了陰間，他把這些蟲子也帶了過來，允許他們繼續在自己的體內安家，但是蟲子在關鍵時刻也會保護著空心人，大家互惠互利。
在穿越人群的過程中，一個空心人的胸前忽然探出了一隻碩大的老鼠，黑豆子一樣的眼睛盯著我的鼻子一直看著，似乎想一口吃了我，關鍵時刻，雲妖又澆了我一身都是，黑豆子老鼠最怕水，乖乖地縮了回去躲進了心髒處，可憐了我的身體今天隻能不停淋雨了。
好不容易擠進了最裏麵，我驚呆了。那是什麽樣的劍！
我原以為陰間是不可能有好劍的，真正好的劍不是在陽間們就是我們觸及不到的高高在上的仙界裏，可是這把劍，顛覆了我的想法，我的心裏一片翻騰，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今天，就是我們規定的，正是賭劍的日子，鬼劍是我們村非常重要的東西，大家也都知道，可是呢，它的身上邪氣太重，一般人是用不了的。
但是，這把劍存放著不用簡直就是一種浪費的可恥的行為，所以我們賭劍，就是為了給這把曆史已有325年的劍一個交代，讓它能真正成為一把劍，真正能有血光，而不是一個傳說，一個擺設。”
村長的話還沒有說完，四下都開始議論紛紛。
那個空心人直挺挺地立在那裏不動，胸腔裏的黑豆子眼睛老鼠又伸出了一個小腦袋瓜子，和旁邊一個後腦勺插著一把菜刀的男人輕聲說了起來，“這可真夠誘人的啊，我也想得到那把劍，哪怕就是擺在家裏高高掛著也很風光啊。”
老鼠的聲音居然是一個男人的聲音，原來這個空心人把自己的靈魂轉移到了老鼠的身上。
“非也非也，這把劍是禍不是福啊，你看看，它製造出來325年了，一次都沒有真正用過，主人還全都死幹淨了一個都不剩，要我說啊，這把劍誰都不想殺，就專門喜歡克死自己的主人，我們看看就好，別真上去。”
“那也是，對了，你這頭上的傷是怎麽來的？”老鼠點點頭。
“別提了，我本來活的好好兒的，在人間還當了一個小經理，吃穿不愁，眼看快三十了一直沒老婆，我爸媽急的跟什麽一樣，非要拉著我去相親，逼著我娶了一個母老虎，加班加遲了回來就是一頓罵，半夜沒起來給女兒換尿片又是一頓罵。
一回我恰好遇見了初戀情人，那個心動的我呀……無法言說，兩個人就坐下了喝了一杯咖啡聊聊人生聊聊理想，回家之後被那母老虎給知道了，劈頭就是一菜刀，現在好了，我死了，她做了幾年牢出來改嫁了，嫁了一個千萬富翁，那個百依百順的呀，哎！”
“這年頭的女人都這麽可怕，誰還敢娶啊。”我小聲嘟囔了一聲，不知道又觸犯到了雲妖的哪一條定律。又是一場大雨，這讓我很想知道雲妖會不會有母親，如果有，我想問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