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敵我來援
“哼,師尊總算想通了!”
“喂,你們都睜大眼瞧好了,我蛇宗毒功有多厲害!”
一聽蛇尊下命,可以放手殺人,這些‘蛇脈弟子’無不嘶聲叫好、勢氣連漲。
他們每個人都像是豁開了記憶裂縫的陶俑,頃刻灌入了一條條嗜殺成性的冷血靈魂。
現下,光看他們眼冒綠光地徐徐遊來,都足以讓人汗毛倒豎、冷汗涔涔。
那‘青眼白蛇’與‘虎皮狂蟒’,是第一時間就躍上了‘曼陀鈴’兩旁的蛇首。他倆操起蛇壇之頂的增益蛇杖,凝聚‘冰霜’與‘焦木’預備隨時側應攻防。
而‘三角蛇’與‘胖頭蛇’雖心口劇痛,但也急於將功補過,一先一後爬上了蛇首,施展各自的獨門蛇陣。
至於那比猴子還精的‘猴兒蛇’,他更是早早溜到了一座最威武的‘轟天蛇首’之頂。他的雙手緊握玄鐵扳機,眼睛死盯著那擺了他一道的‘長眉鐵匠’,嘴裏不住地磨牙切齒。
再之後,近百名‘入室弟子’紛紛揭竿而起,乘上屬於自己管轄的那座‘萬化蛇首’。其上是有‘風、木、水、火、土’基礎五靈陣法九組;晉升的‘雷、樹、流、炎、泥’二階靈訣陣法五組;以及‘颶、焚、瘴、爆、鋼’三階靈訣陣法一組。
嘶喇,嘶喇喇!
這百首萬化寶蛇,與地麵上的‘蛇脈弟子’以及從劍壇裂縫中爬出的‘不死骷髏’一道,不緊不慢地向孤立無援、懸在半空中的‘黑水劍閣’圍聚而攏。
“主公,我等前來助你!”
“黃皮小兒,速速納命來!”
就在眼看敵眾我寡、情勢緊迫之際……
——我方倒是來了一撥援軍!
——可讓人失望的卻是:對方也來了一位援兵。
但,對方這一位援兵之強,足以頂得過我方十餘名援軍!
這一位援兵,正是‘萬相王’的嫡傳弟子——流魄。
他在沙浪的推送之下,帶著輕蔑的縱笑聲,緩緩升到通天劍壇。
而在他背後,披頭散發、略顯狼狽的‘銀月’正領著一眾‘白玉庵’的比丘尼們,從外側陡峭石階艱難地盤旋追來。
黃泉眼看那‘苦厄師太’和妙清、妙定、妙靜等女尼皆衣冠不整,滿身血汙與焦痕;再瞧那‘流魄’氣息平穩、顯有劍傷,唯獨胸膛沾染了少許黑色墨汁……
他就猜到剛才那番惡鬥,定是‘流魄’占得上風。好在有踏入‘靈尊境’的銀月相助,方才救得這些老少師父們脫離險境。
“師叔!”
妙琳秀眉一顰,大喊道:“您老人家沒事吧?!”
說罷,她就欲淩空翻下劍宮,去到‘苦厄師太’身邊。
可還沒等她跨出雕花木欄,黃泉就一把將她攬回,肅然道:“妙琳,你切莫要衝動!你不通短兵、不善近戰,千萬別深入敵陣肉搏。你留在此處,於眾‘劍崖弟子’的保護下,施展致命靈訣,方才是最正確的抉擇!”
妙琳咽了口唾沫,也不顧及兩人肌膚相親,隻追問:“那……那我師叔和師妹們……”
黃泉不必開口回答,他隻側眼向妙琳一凝,後者已心知肚明。
他的眼色,果敢而又剛毅。仿佛是在朗聲保證道:放心,她們的安危……全包在我‘黃泉’一人的身上!縱使是龍潭虎穴、刀山火海,我黃某人也必會去搏命相救!
“流魄,你來作甚?”
——蛇尊曼陀鈴一疑,道:“我蛇宗一脈,還沒落魄到要你這後生晚輩來搭救。”
流魄手負背後,哼哼笑道:“師叔,弟子都說了‘我此番前來,隻為取一個人的性命’。至於你們蛇脈一支……是殺盡這群西漠土狗,還是被人抽筋剝皮、烹製蛇羹,那都與弟子無關。”
“臭小子!”虎皮狂蟒大啐了聲,哮道,“你他娘的是活膩了?敢在我‘蛇尊大人’麵前出言不遜?!”
“哼哼,依我看……”流魄仰天打了個哈欠,毒辣辣地道,“是你活膩了吧?敢和‘萬相宗主’的嫡傳弟子叫板?你就不怕我師尊……挖了你的蛇心狗膽催功練氣?”
“你!好你個不知死活的東西,看我……”
“住口!”
——曼陀鈴搶道:“如今大敵當前,我本宗之人豈能自相殘殺?”
——虎皮狂蟒很是委屈,就像被人誣賴的啞巴,有苦說不出。隻“我我他他”地胡謅了幾個字。
曼陀鈴哼道:“狗嘴吐不出象牙,就莫要再多言!既然師侄他欲殺之人,正是我們的敵手,那咱們又何必再像一百五十年之前,落得個‘窩裏鬥,被人欺’的下場呢?”
這話,她雖是衝著‘虎皮狂蟒’講的,但言語之間仍時不時地白向‘流魄’。顯然,這吐不出象牙的狗,流魄也算是一條。
曼陀鈴嘴上聽似寬容,可心裏早就恨得冒火。
她原本隻是想搭個架子,在後輩眼前找塊牌麵、樹立威信。
卻不料這‘流魄’所言,非但是要拆她的架子,還踩著她的牌麵用力跺了幾腳。
若是放在平素,那曼陀鈴絕對饒不了‘流魄’。可眼下的場麵,又不得不使她回想起一百五十年前的那場‘正邪大戰’。為了顧全大局,她也隻有咽下這口惡氣,擇日找機會再出。
反觀‘流魄’。
他當然也吃準了‘曼陀鈴’會選擇秋後算賬,所以才敢大放厥詞。
因此,他嘴上得了整個蛇脈的便宜後,自然也不會再惡言相激、無事生端。
他轉而遙望黃泉,靈氣灌聲道:“是‘一對一,單打獨鬥’呢?還是要這群‘老少尼姑’和這位‘銀發美人’與你‘協力作戰’呢?”
老少尼姑們經過方才酣鬥,都已虛脫坐倒,無力再辯。
唯獨那‘銀發美人’的白皙俏臉,卻氣得通紅,他哼道:“真是張不折不扣的狗嘴啊……你有種的,給我說清楚誰是美人?”
流魄嗤笑一聲,嘎然道:“誰冰肌玉骨、秀色可餐,我就說得是誰咯?要不然,你自己照照鏡子,就知道了。”
“好!既然如此,我就先替主公打頭陣!”
銀月周身的黑色‘墨之靈氣’早已蠢蠢欲動,按耐不住。
他先比訣祭起‘玉杆狐毫’,再想取出‘鼠麵明王’的法體時……
——黃泉同以不亞於‘流魄’的靈威朗道:“銀月且慢,待我速來相助!”
說罷。
黃泉翻上樓簷,旋即一展披風,青紫雙掌向後推出!
隻聽嘭地一記炸響,那‘夜火’與‘邪風’相觸爆燃!
衝擊之力,瞬間將黃泉彈飛。在破空擦過‘柳三素’的側顏後,直穿往兩方膠著之地。
不出彈指間,黃泉就已掠過百丈之遙,雙足緩速點在銀月跟前。
銀月單膝跪地,撫胸道:“參見主公!屬下遇事突然、未留書信,還望主公重責!”
黃泉當然知道‘銀月’定是遇上了倉促至極之事,方才無故失蹤。他緊盯‘流魄’的一舉一動,淡然道:“此事無妨。你我雖名為君臣,可實為兄弟,不需這般諸多計較!快起來吧!”
銀月遵命起身,再度祭出‘玉杆狐毫’,瞪向流魄道:“主公,你我二人協力,這家夥絕非是咱們的敵手。要知您近身功夫堪稱上乘,而屬下……”
黃泉打斷了他的話,擺手道:“這個家夥,我要獨自一人對付。”
什麽?
銀月閃了閃茸毛耳朵,覺得自己聽錯了。
周遭的比丘尼們,乃至蛇脈弟子們也都愣了神,心想:這人是蠢嗎?
明明這‘流魄’自傲托大,說可以一敵多,為何不將計就計、占得先機?
銀月秀眉微蹙,緊攢筆杆道:“主公,這妖人屢次三番羞辱與我,屬下若不討親自回公道,還有何顏麵立足西漠?更何況,此者妖術之可怕,就連‘苦厄師太’都拿他沒辦法!”
苦厄師太那對如鷹的雙眉,仿佛也被熱砂燙得蔫枯。她扶傷頷首,緩言勸道:“銀月施主所言非虛……黃幽海,你身兼興複西漠正道之重任,切莫要意氣用事,與這妖人爭一時之長短呐……咳咳!”
黃泉當然明白‘銀月’心有不甘,又掛念主上安危的情思。
他也知道‘苦厄師太’希望自己拜入‘白玉庵’,日後弘揚佛門衣缽的一番良苦用心。
可是,人總有秘密和宿命。
在這兩者之前,所有人都別無選擇,隻能獨自麵對。
正如此刻,黃泉胸口冉冉發紅的熱光,與流魄袖管內燦燦發亮的金光。
這兩光相遇,豈能不變色劇鬥?
“主公!”
“黃幽海,黃少俠!”
——黃泉聾了。
——他似是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隻緩緩走向‘流魄’身處的沙槽之內。
流魄哼哼一笑,道:“我欣賞你,你膽子很大。可是,你腦子又太小,明明我給你機會帶人,你卻硬要不識好歹、逞一時英雄……那你就活該受死。”
黃泉並沒回答他,隻淡漠地虛望那張‘琉璃麵具’,直看得後者也心裏發毛。
“你看什麽?”
“我沒在看你,我是想讓你好好記住我的容貌。”
“哦?為什麽?”
“為什麽?嗬嗬……”
——黃泉峭雋地冷笑一聲,道:“因為千百年後,我倆再於陰曹地府相會之時……你也方便找我尋仇!”
——流魄忍俊不禁,癡癡狂笑,良久才道:“好,說得好啊!今日我們就真刀真槍地來試試,那九泉之下,究竟是誰要向誰尋仇!”
話音一落,流魄便聚起‘沙之靈氣’,喝道:“沙之靈域,熱鬥死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