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明天還來嗎
沒一會兒，“咚咚咚，DuangDuangDuang，咚咚咚，DuangDuangDuang”的敲鑼聲響起來了。
??這聲音聽起來有些像學堂下學的敲鑼聲。
??縣裏的學堂有魚魚也去過，下學的敲鑼聲響起的時候，學子們立馬跑跑跳跳，吵吵鬧鬧的，比菜市場大媽搶菜還要熱鬧多了。
??可這邊，，，敲鑼聲響起之後，敲石頭的“叮叮當當”的聲音沒了，裏邊隻是有一些沉重的腳步聲，官兵的嗬罵聲沒有了，也聽不見流放犯人的說話聲，反倒顯得裏麵安靜異常。
??有魚魚咽了咽口水，看了看晴朗的天空，她突然覺得有些冷，這種地方她真的不是很想來，總感覺有什麽堵在她的胸口要出出不來的。
??陳阿婆也捏緊了手中的帕子，她有些哆嗦道：“這，咱們要到那邊去嗎？”
??王氏的臉也有些白，她在村裏是罵遍村裏無敵手的，但這種地方她也沒到過，她也感覺有些害怕。
??有魚魚、陳阿婆、王氏，兩大一小，三個身著粗布麻衣的女人就站在板車邊上不敢動，有魚魚她們甚至沒有聽到陳阿婆的說話聲。
??或許是腦子裏缺根筋，又或者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石毅這個二愣子倒沒有害怕，他笑嗬嗬地跑到籬笆牆的漆黑大木門那邊去了，敲了敲門上的小窗口，他將手裏的一碗鹵豬下水遞上去。
??“大哥，我們是附近大魚村的，家裏做了些吃食想到這裏賣。您看能不能行個方便？”
??在大門口守著的兩官差早就注意到幾人了，看著放在小窗口的這碗香噴噴的不知道是什麽做的食物，兩官差相互看了一眼，眼神裏的意思隻有他們自己看得懂。
??其中一高瘦的官差忽地想到了什麽，他開口道：“你來過這裏？上次在這裏售賣野物的嗎？”
??石毅驚喜地點點頭，“嗯嗯，是的，官爺，是我。不知能不能給我們行個方便。”
??另一個矮胖的官差直接拿著碗裏放著的竹簽插了一塊鹵肉來嚐了一口，抵擋不住誘惑，他一連吃了好幾塊鹵豬下水，狼吞虎咽地，一副好幾年沒吃飯的樣子。
??高瘦的官差也嚐了一塊鹵豬下水，他有些為難地開口道：“行吧，再給我們兩碗，你們賣吧。”
??有魚魚她們都關注著石毅這邊的情況，看到石毅在木門那邊站了好久，一副點頭哈腰的模樣，她們的手心手背直冒汗，哎，真不知道這鬼地方到底什麽情況……
??石毅拿著四個空碗回來了。
??看著這些空碗，有魚魚有些振奮，這麽快就賣出去了嗎？
??厲害啊！
??兩手拿著不舒服，石毅將左手的一個陶瓷空碗放到右手的三個銅碗的上麵，怕瓷碗摔碎，他小心翼翼地走過來。
??有魚魚瞧著那些精致的銅碗，那些銅碗太精致，她們的陶瓷碗看起來有些向乞丐討飯用的碗。
??有魚魚隻是在心底感歎這些銅碗真好看，但她沒說銅碗的事情。
??她邊走上前來，邊喜笑顏開道：“石毅，這麽快就賣出三碗啦？厲害啊？是誰買啊，是官差，還是裏邊的那些人？”
??石毅小聲道著剛剛發生的事情，末了他道：“魚魚你別生氣，上次我來賣野豬肉的時候也把野雞送他們了，這裏很好賣的，買東西的人很多，不會虧的。”
??“說什麽呢你，我知道的。”
??拍了拍石毅的肩膀，有魚魚真心誇讚道：“行啊你，知道得可真多。送給他們吧，應該送的，走吧。”
??一旁的王氏和陳阿婆也誇石毅會辦事，隻把這個高高大大的男孩子誇得麵紅耳赤的。
??有魚魚她們將板車推到大門前，她們先是給官差盛了三大銅碗的鹵豬下水，緊接著石毅熟練地在小窗口吆喝著，“賣鹵肉嘞，五文錢一碗。好吃不貴喲。”
??隨著石毅的吆喝聲響起，雜亂的腳步聲也開始響起了，定是很多人向這邊趕來，不過她們還是沒聽到說話的聲音，就感覺這些人都啞巴了一樣，很是詭異。
??木頭製成的籬笆將采石場圍住了，籬笆牆上還綁上了茅草，將采石場圍得嚴嚴實實的。
??從別處看的話看不清采石場裏的場景，但，從木門上的小窗口可以看到一些。
??采石場內寸草不生，灰黃的土地上光禿禿的，幹巴巴的，灰塵滿天飛。
??裏邊除了石頭，就是一些衣衫襤褸，連鞋子都沒有穿的活像乞丐一樣的犯人。
??這些人也不說話，臉上的表情也是木木的，感覺有些像活死人，一點生氣都沒有。
??有魚魚往窗內看了一眼她就收回了自己的視線，太壓抑的地方她是不喜的，加上她能感覺到門旁的官差時刻都關注著她們，所以她也不繼續往裏看。
??眼看著排隊的人越來越長，有魚魚將自己的視線轉回了裝鹵肉的大鐵鍋。
??兩副豬下水，鹵出的鹵肉有幾十斤，加上她還放了好些白菜、蘿卜和土豆，估摸著還有一百碗鹵肉的樣子。
??這些人已經夠可憐了，有魚魚不想他們排了隊也買不上鹵肉。
??她對石毅道：“石毅，這些鹵肉大概有一百碗，你讓他們別排那麽長的隊，咱們沒那麽多東西可賣。”
??石毅照做了，排隊的人果然減少了些。
??一開始的時候，沒經驗，加上窗口小，根本施展不開，幾人都有些手忙腳亂的，賣鹵肉的速度很慢。
??等著四人配合得比較默契之後，可以兩碗兩碗的賣。賣鹵肉的速度快了很多。
??看著那些雞爪子一樣的手，以及那些人帶來的破破爛爛的碗，有魚魚覺得狗碗都比她們的碗要好一些。
??哎，真不知道裏邊的人到底過著什麽樣的生活……
??裝著銅板的布袋子開始鼓鼓囊囊起來，有魚魚卻沒有高興多少。
??看著這些活得乞丐還不如的人，她的心裏就很不是滋味。
??她暗自想著，下次再也不來這裏賣東西了，太壓抑了！
??沒一會兒，鹵肉都賣完了，一個瘦瘦小小的男孩子沒有買到鹵肉。
??他的個子還不夠高，看起來也就八九歲的模樣，墊著腳尖，他的頭勉強到了窗口的高度。
??他眼神充滿著渴望，又有些擔憂和害怕，細若蚊蠅的聲音從他的嘴裏吐出來，“你們，你們明天還來嗎？”
??石毅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幾人都沒有說話。
??從他們一直沉默裝鹵肉，遞鹵肉，收錢等一係列機械的動作就知道，她們四人都被這裏壓抑的氣憤感染到了，顯然，她們都不喜歡這裏，甚至有些害怕這裏。
??明天還來嗎？
??他們都是不想繼續來這裏的吧？
??小男孩滿臉的失望，他的腦袋低了下去，幾人隻看到空空蕩蕩的窗口。
??有魚魚感覺自己的心裏空落落的，遲疑了一會兒，她走向窗口。
??她第一次離窗口那麽近，往裏望去，看到那顆毛糙的小腦袋還在，她安心了一些。
??有些於心不忍，有魚魚顫抖著身體回道：“嗯，我們還來。今天下午我們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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