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季東朗簡直哭笑不得,可心裏卻隱隱擔憂:“那都是過去啊,你……你可別假戲真做了啊。”
裴樂樂繼續平靜地說:“我沒有假戲真做,我隻是突然在想……”
電話那頭忽然奏起勁爆的音樂,季東朗眉頭皺的更深:“你想什麽。”
裴樂樂笑了,她氣息不穩似乎又在走,走了半天大概找不到什麽安靜的地方,於是停下來:“我在想,你能不能為我做一件事。”
“什麽事?”季東朗的心莫名的緊張起來。
裴樂樂說:“從今以後,我們不再聯係她了好嗎?”
“什麽?”那邊的音樂簡直震耳欲聾,很快淹沒了裴樂樂的聲音。
實在無法,她隻得對著話筒大聲地喊起來:“我說,從今以後,我們不再聯係她了好嗎!!”
電話那頭還是嘈雜一片,可是世界卻在這一刻忽然沉靜下來。
“樂樂?”季東朗皺了皺眉頭,恍然意識到她是認真的。 可是裴樂樂卻驀地笑了:“好了,當我沒說,我今天晚上不回去了。我覺得我不該住在那個承載著你們夢想的房子,我也想去找個酒吧,跟那些天南海北的人好好聚一聚,熱鬧熱鬧。”
季東朗已經無語,他慌忙開口,試圖製止她:“裴樂樂!你別胡鬧了!快告訴我你在哪?”
“啪——”
可惜電話已被掛斷了,掛得幹脆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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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是一種很奇怪的東西,你會莫名地了解一個人,了解她的愛好、她的苦樂,了解她的秉性、她的脾氣,甚至了解她不開心時會去那裏。你這麽了解她,正如你這麽了解自己,可是這個人,卻並不愛你。
樂點從電子吉他和架子鼓中飄灑而出,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裴樂樂還穿著下午的那身衣服,也沒怎麽化妝,就這麽素麵朝天的坐在吧台上,一杯接一杯地喝著酒。
顧淮安則坐在二樓臨近大廳的包廂裏,同樣擎著一杯酒,居高臨下地望著她。她眼睫下的半寸肌膚都紅紅的,凹陷在裏麵,像是在哭過,她卻並不在乎,抬起手隨意擦了擦,繼續喝。
顧淮安靜靜地笑了一聲。到底還是在乎的吧?哪怕明知這隻是一出戲,看著自己心愛的人曾經和另一人如此親密無間,到底還是會在乎的吧?
那麽,你可知道,過去和你在一起的那半年裏,又是誰時時刻刻地在忍受著這種煎熬?
沒有人回答他。
樓下,音樂HIGH翻了全場,舞池裏的男女像是嗑了藥般群魔亂舞著。裴樂樂捂住耳朵像是煩透了,可她偏偏又不肯走,像是在等待些什麽。很快,有兩三個男人湊到她的身邊,目光落到她的領口:“美女,一起喝一杯吧?”
裴樂樂看住他輕哼了一聲,隨手拉拉自己的衣服,無所謂地說:“怎麽?你想泡我嗎?”
這幾個男人一聽樂了,其中一個高高瘦瘦的男人,更是笑得猥瑣,連手都快要搭過來了:“那你讓我泡嗎?”
顧淮安瞧得俊眸一眯,差點就示意身邊的黑服下去拉人了,不過很快,裴樂樂卻狀似無意地側了側肩,剛巧錯開那人的鹹豬手。完了,這丫還不忘捏捏他的下巴,把對方調戲了一把:“可以呀,我覺得你挺帥的。特TM好認!”
啊呸,帥個屁!就這張相,長得飛沙走石、鬼斧神工,早已突破了人類的想象,哪可能好認啊?裴樂樂在心裏暗笑。
旁邊一個矮胖的男人忍不住插嘴,故意扭捏著說:“美女,你不公平啊,你隻泡他不泡我,我可是會吃醋的啊。”
裴樂樂抬起眸子瞟他一眼,而後像哄孩子似的,拍拍他的腦袋說:“你也挺帥的,你們幾個都挺帥的。”帥?一個個都是剛車禍回來的吧?
有人起哄說:“那可不成啊,你總得挑一個吧。”
裴樂樂把酒杯子往那男的懷裏一撂,差點灑了他一個滿懷:“挑什麽挑,咱開個房,直接一起不就完了?”
這話一出,那哥幾個麵麵相覷,他們還是頭一次見到這麽彪悍的姑娘。就連顧淮安也跟著嗤地一聲笑出來,他雖然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但看他們的表情就知道,這丫頭又在語不驚人死不休了。
不過,奇怪歸奇怪,到底還是有個色膽包天的禁不住誘惑來以身犯險:“姑娘,你說真的啊,不反悔?”
看著他們目瞪口呆的樣子,裴樂樂笑了,像個狐狸:“當然是真的了!不過為了防止你們事後砍我,我得先告訴你們一個秘密。”
他們還一臉傻氣的問:“什麽秘密呀?”
裴樂樂嘿嘿一笑,衝他們招招手,等這一個個都湊過來了,才神神秘秘地說:“我有艾滋。”
男人們一聽,迅速地對視了一眼,臉色刷白。其中有一個脾氣爆的,擺明了覺得她是胡扯,大聲嚷嚷著就伸過手來想扯住裴樂樂:“操你大爺的,你丫耍我是不是啊?”
顧淮安見狀,霍地一下就站起來,臉色也在倏然間變得鐵青。
“你不信嗎?”
裴樂樂也不躲,她睜著一雙無辜的眼睛,驀地就摔了酒杯。撿了一塊棱角尖利的玻璃對著自己的手臂,她茫然地看著他們,一步步逼近,作勢要灑血:“你不信,要不你試試?”
顧淮安已經步下了樓梯,此時看到她這個樣子,知道又有一群無辜的人類被她給整了,忍不住止了步,扶著欄杆笑起來。
那幾個人可笑不出來了,他們瞧得觸目驚心,全都呆愣愣的張大了嘴巴:“你……你……瘋子!”
裴樂樂好像還玩上癮,她像老鷹捉小雞似的,追著他們跑:“喂喂,你們怎麽都不泡我了啊?說好了要泡我的!喂!”
“保安保安!那有個神經病,你們快把她攆出去,還是個得艾滋病的神經病!”幾個大男人像躲老虎一樣躲著她,一麵跑著喊人,一麵還警惕地看著她,防止她挨近自己。
“你才神經病呢!你全家都是神經病!”裴樂樂瞪圓了眼睛,好不客氣。
整個酒吧霎時間亂成了一鍋粥,不得已了,經理叫了幾個保安過來,想擒住那個為非作歹的女魔頭。可女魔頭像隻狡猾地小魚,溜來溜去的,滑不留手。
顧淮安在一旁笑得直喘氣,都快要克製不住去把她拎回來了,可人群推拉之間,她卻驀地撞入另一個強有力的胸懷。
“鬧夠了嗎?”
熟悉的隱隱含著怒氣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裴樂樂抬起頭,季東朗那張陰鬱的俊臉恰入眼眸。她終於停下來,雙眸璀璨,牢牢的鎖住麵前那張臉,足足有兩秒後,她才指著身邊已經衝過來、躍躍欲試的保安:“他們要抓我!”
“都給我滾開!”季東朗側臉瞥了那些人一眼,低吼的同時,一個拳頭就砸在方才找裴樂樂搭訕的那個男人身上。那男人被打得腦袋一歪,倒在地上嗚呼不已,場子裏好像也有人認出了季東朗,一時間再沒人敢靠近他們。
季東朗也不管他們,他的目光根本不曾從裴樂樂的身上離開半寸,可那漆黑的眼裏,陰霾和怒火卻似瀕臨爆發:“鬧夠了嗎?鬧夠了就跟我回家。”
“沒有鬧夠!”裴樂樂理直氣壯地頂撞他,就在季東朗憤怒地攥緊她的手臂,想要吼她時,她卻突然踮起腳尖,將溫暖的唇覆在了他的唇上。
沒料到她會這麽做,季東朗明顯的一呆,可下一秒卻按住她的腰肢,懲罰似的將她更加推進自己的胸膛,似乎是在宣泄自己對今晚這個玩笑的不滿。
裴樂樂被他咬得嘴唇都破了,心底卻湧上大片的安定,他還是來找她了,並且找到了她。原來,他一直比想象中的更在乎她,他會生氣,也隻是因為他在乎她。這一切不就是她迫切想要證明的嗎?
可是個中滋味,其他人卻無法明白了,一時間整個大廳都驚呆了,還有人在一旁竊竊私語:“她不是有……艾滋嗎?”
“看什麽看,我們都有艾滋,我們愛得要死要活……”裴樂樂顯然聽到了這個聲音,她扭頭瞪那個人一眼,不顧胳膊上被季東朗狠狠擰了一把,轉過身,又小雞啄米似的啄吻了吻他的下巴,瘋瘋癲癲地笑唱起來:“死了都要愛,不淋漓盡致不痛快——”
顧淮安的臉倏然間沉下去,拳頭在掌間握緊了又鬆開,最後,他冷笑著看了他們一眼,轉身頭也不回地向門外邁出。
而裴樂樂這邊呢,無數目光射過來,大家都像看怪物似的看著這兩個人,季東朗活了三十歲了,第一次俊臉紅得像燒熱的鐵,他想也不想地就握住她的手,從人群中擠出一條路,飛快地將往門口拖。
他抓得她很緊,力道大的幾乎要將她的骨頭都捏碎了,可裴樂樂卻絲毫不覺得痛,也不覺得粗魯,她的唇角甚至還微微地彎起,一雙月牙般的眼睛明亮地望著他偉岸的脊背。
沒錯,這一夜,她是瘋了。可她卻仿佛穿過那道心裏的屏障,變回了從前的自己。她還是那個傻裏傻氣的小姑娘,他還是那個會保護著她給她安寧和喜悅的大男人,她願意這樣被他一直拉著手,一直往前走,乖乖的,直到這世界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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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道的話:莫道的話:這本書主要是寫來調劑調劑心情,沒什麽傷筋動骨的東西,糾結的情節差不多了我就要開始一路溫柔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