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季東朗的吻頓了頓,在她耳後說:“我們結婚吧,立刻,馬上。”
心口劇烈地顫了顫,裴樂樂扭過頭,重新盯著洗碗盆裏的水,裝作不在意地說:“先生你不用這樣吧,三天兩頭地跟我求婚,都沒有新鮮感了。”
季東朗眉心舒展,緩緩靠過來,靠在她的身上:“我已經想好了,下周末,我們就舉辦婚禮。”
“下周末?”裴樂樂仿佛被什麽東西定住了般,手裏的碗也跟著脫落。
這未免也太快,太突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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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室的窗戶不知何時被人打開了,有麻雀在窗外的樹枝上嘰嘰喳喳地鳴叫著。程菲衣翻了個身,還想再睡,耳畔卻始終不得清淨。無法,她隻得揉了揉眼睛,在晨曦之中坐了起來。
枕邊空蕩蕩的沒有人,那略微凹陷下去的地方,卻依稀還存著那男人特有的體味。
素手放在上麵輕而緩地摩挲著,程菲衣的心裏漸漸彌漫出一股說不上的滋味。
昨晚,在車裏,顧淮安熱情地抱著她、吻著她、撫摸著她,甚至讓她一度意亂情迷,以為他要將自己就地正法。可是他並沒有,在最後的關頭,他還是刹住了車,他對她的纏綿,好像隻是一種淺嚐輒止的品味,而並非欲望。
原本,她既惶恐又期待,可是這一停,就隻剩下滿滿的失落。
也許是看出了什麽,也許是他真得太寂寞了,他竟沒有讓她離開,而是開著把她帶回了自己的住所。
到了他的家,看到那幽雅又不菲的家居和設計,程菲衣忽然認清了自己的身份,很識相地要求自己去睡客廳,或者客房。
可顧淮安卻拉著她的手說:“陪我睡一會兒。”
她雖詫然,卻終究無法拒絕,就像一隻落入蛛網的小蟲,無法掙脫,但又心甘情願。
而他,也的確隻是要睡一會兒而已,整整一個晚上,他都隻是從背後緊緊地抱著自己。他的身體那麽沉,好幾次都壓得她喘不過來氣兒了,但她還是強忍著不敢動。從他粗重的呼吸中,從他微微蜷縮的四肢中,她感覺得到,這個看起來很強勢的男人其實活得很倦很累,甚至沒有安全感,她不想吵醒他,也想多給他一點安慰和溫暖。
可是一覺醒來,那種淡淡的失落還是不可擋地襲上心頭,程菲衣彎下腰,把枕頭輕輕地抱緊懷裏,她明白,他要的不是她。
不是她又如何?她根本不求回報。
但他去了哪兒?程菲衣披上衣服走出房間,正準備下樓,就聽到樓下隱約有人聲。
她小心地駐了足,躲在樓梯後麵往下望去,卻發現坐在客廳裏說話的,正是昨天在酒桌上要把自己獻給他的那個男人。
那男人還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看向顧淮安的眼睛卻微微閃躲:“顧少,這到底什麽事兒啊,您把我一大早就給叫過來了。”
顧淮安也不看他,隻是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手裏的金屬打火機:“好事啊。”
“好事兒?”那男人一怔,衝著他幹笑兩聲,手卻暗自摸上頭捏了一把冷汗。昨晚的事情眼看是黃了,他唯恐眼前這少爺識破了什麽要找他算賬呢,又怎敢料想什麽好事?
“你們給我送的那女孩我很滿意。”
顧淮安笑,笑容隻停留在他的嘴角,並沒有進入眼底,手卻從桌上摸來一個酒盒子,推到那男人的跟前:“這一瓶紹興呢,可是國宴特供酒,正宗的三十年陳,拿回去嚐嚐吧。”
那男人瞟了眼酒盒子,料想著這酒不一般,眼底也微微一閃,推辭說:“呦,顧少您太客氣了。”
“哪是客氣啊,咱們是哥們嘛。”顧淮安挑眉,似笑非笑地跟他客氣著。那哥們大約是心中有愧,也不敢多留,沒過多會兒就尋了個借口離開了。臨走時,還沒忘記帶走那酒。
顧淮安盯著他的背影,唇角微微勾起,到底是個貪婪的人,太過貪婪的人,終究還是成不了什麽事。
程菲衣見他走了,終於忍不住跑下來,上來就說:“他串通別人來害你,你為什麽還要送他這麽名貴的酒?簡直是糟蹋了。”
“不糟蹋。”顧淮安左手拿起一支煙,放在唇邊,右手轉了轉打火機,有火苗噴在煙蒂上,燃成一朵桃花。
程菲衣怔了一下,搖搖頭:“我不懂。”
顧淮安深深吸了一口煙,黑俊的眼眸裏深得不可見底:“他想害我沒還成,就等於是辦事不利。一個辦事不利的人,怎麽還有臉見他的背後主使?何況這酒好就好在太名貴了,名貴到讓他舍不得喝,送人賠罪卻剛剛好,而且,還是越快越好。”
“我明白了,你是想利用這個酒,找到那個背後害你的人,”程菲衣恍然大悟似的拍拍腦額,但很快又歎氣,“可是A市這麽多人,到底這酒落到了誰的手裏,你總不能挨家挨戶地查吧。”
顧淮安摸了摸下巴,像是在沉思:“是不能。”
見他好像不開心,程菲衣內疚地垂下頭,小聲說:“對不起,是我沒用,如果一開始我就多留個心眼,去打聽打聽他們背後那個人是誰,現在你也不至於這麽盲目。”
“這不關你的事兒,”顧淮安怔了一下,摸了摸她的頭發說,仿佛是在安慰她,好看的唇角,那一抹笑卻微微凝固住,“如果心裏沒底兒,當然查不出來。可如果你已經有了懷疑的人選,隻是想印證一下,那就簡單得多了。”
聽他這麽說,程菲衣眼眸一亮:“你懷疑誰?”
顧淮安沒有立即回答,而是靠著沙發抽了一會兒煙,片刻的沉默後,他忽然又開口:“晚上跟我去個地方。”
“哪裏?”程菲衣下意識地反問。
“你不是想知道是誰嗎?是時候把你領回家,讓你見見我可愛的家人了。”顧淮安轉頭,露出他慣用的那種玩世不恭的笑,可他的眼卻仿若結了冰的深湖,沒有人能看得清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