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他吻了她,他居然吻了她!
忽然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那麽的可笑,她愛的人,真的是自己嗎?而淮安跟她,真的就什麽都沒有嗎?
慢慢收回冰到零下的目光,季東朗轉身,疾步往電梯裏走著,一張俊臉緊繃得猶如刀削般,薄唇也抿得如一條線。
顧淮安黑眸微眯,餘光瞥到走廊深處,發覺空無一人後,他微微鬆開了裴樂樂,唇角則漫起一記奇特的笑。
“顧淮安,你夠了!”這家夥的強吻從來不分時間地點,裴樂樂簡直氣急,抬起素手就向他揮過去。
可顧淮安仿佛早有預料般地,迅捷而又精準地握住她的皓腕,輕挑地斜飛她一眼:“裴樂樂,你真TM的賤!他都不要你了,你還沒臉沒皮地死粘著他!”
裴樂樂一怔,掙紮著把自己的手抽回去,揉著腕間的紅腫反唇相譏:“我是賤,那你呢?我也不要你了,你還沒臉沒皮地粘著我幹什麽?”
顧淮安擰眉,黑曜般的瞳子騰升起慍怒:“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像你這樣,敢——”
她總有辦法讓他瞬間發怒!
裴樂樂毫無畏懼地昂起頭:“是啊,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像我這樣。其實你骨子裏就是一個浪子,從小到大所有女人都圍著你,偏偏我對你沒興趣。你覺著我這樣的挺好玩的,所以你就把我給玩了。我已經讓你玩了整整半年,你不膩我都膩了!”
季東朗已經離她而去,她現在什麽都沒有了,也就不會再怕他!
“隻要我還沒有膩,這個遊戲就得玩下去,”手機驀地響了,是季東朗發來的短信,顧淮安淡勾唇弧,抬眸時伸手去拉裴樂樂,“不要忘了,這半年是誰養著你,養著……”
裴樂樂咬牙,退後一步,以和他保持安全的距離,語氣卻不卑不亢:“顧淮安,你還能給我什麽!除了錢什麽都不能!”
眼睛裏迸出不堪忍受的怒火,顧淮安單手撐在門框上,指著走廊的盡頭吼道:“那他季東朗又能給你什麽!”
他的怒吼讓裴樂樂的心髒一縮,下意識地閉了閉眼睛,吐出的話卻愈發堅決如鐵:“全部!”
霎時間,被怒火攪亂的空氣都靜穆下來,四圍清冷得幾乎能聽到彼此因情緒不穩而漸漸粗重的喘息聲。
顧淮安的心仿佛被細銳的針尖一根根的碾過,刺得他酸痛難當,死死盯著眼前這個女人,半晌後,他忽地一笑,冷俊的黑眸閃過耀人的寒光:“我就坐看你得到的,將會是怎樣一個全部。”
說完這句話,他鬆開握在她門框上的手,轉身大步流星地走去。
樓下不期然地,還停著季東朗的車,那車仿佛是長了眼睛般一直盯著門口,所以顧淮安一出來時,車頭的燈就跟眨眼似的閃亮起來。
沒有半分猶豫,顧淮安徑直走到車邊。車門打開了,季東朗走出來時唇邊還叼著煙,眼睛並沒有看向他,長睫微垂著,吐出一口直溜溜的白霧。
似乎沒有看出他的不悅,顧淮安就這麽倚在車門上,不緊不慢地衝他笑起來:“怎麽樣?東子哥,我這個戲演得夠真吧。”
黑眸斜飛過去,季東朗緊盯著他,驀地就掐掉煙蒂一拳掄了過去:“這些年你背著我到底對她做過些什麽!”
這一拳打得毫無征兆,顧淮安也不躲,隻是低眸蹭了蹭唇角溢出的腥甜,冷笑了一聲說:“從前漠不關心,怎麽現在倒是視如珍寶了?”
季東朗上前一把揪起他的衣服,額頭上已經爆起細小的青筋,此刻的他怒意升騰連黑瞳裏都是猩紅的,沙啞著嗓子沉聲:“小子,我忍你很久了,不要一再挑戰我的底線。”
顧淮安毫不示弱仰起下巴,和他對視著,整個人仿佛一把峭立的劍,孤傲的星眸裏投射出森寒的光。
有那麽一瞬間,他差點就要把一切和盤托出,但他忍住了。沉默了五秒鍾,他終於開口,語氣淺如尋常,仿佛剛才什麽都沒發生過:“如果不這樣,你又怎麽會知道,你這樣緊張她?”
如果這麽早就告訴他真相,這個遊戲就不好玩了吧。
猶如被人當胸打了一記悶拳,季東朗一怔,鬆開他的衣領,將信將疑地盯著他看,憑借他男人的直覺,剛才那個吻似乎過度入戲了,可眼前這個年輕人眼裏眸裏都是一股浩氣凜然的孤傲,讓他忍不住質疑自己的猜測。
而另一層,他竟隱隱希望顧淮安說的都是真的,他還沒有寬宏大度到,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兄弟和他分享同一個女人。
怎麽樣?這種痛苦你終於也嚐受了吧,這就是報應!顧淮安在心裏冷笑一聲,他低頭,意態悠閑地理了理被揉皺的衣服,唇角慘淡而諷刺地彎了彎:“結婚那天別忘了請我喝喜酒。”
而他心中的潛台詞卻是——“如果你有這個可能結婚的話。”
轉身離開的時候,耳後卻傳來一記低沉的男音:“你記住,這件事還沒有完。”
顧淮安駐足,他沒有說話,好看的唇角卻彎起微妙的弧度,是啊,這件事還沒有完。怎麽會完?
等顧淮安走後,季東朗拿著電話靠在自己的座駕上,一雙黑眸在夜裏閃射出森冷的光:“想辦法幫我查一下,裴小姐現在住的房子,究竟是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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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早上有例會,一大早蕭铖就來了公司,準備去會議室聽各部門總監匯報這一季度的工作。臨走時,秘書卻拿著一份文件遞給他說:“蕭總,這是裴樂樂的辭呈。”
蕭铖眼睫微動,卻沒有看一眼,隻是淡淡說:“交給人事部的就行了。”
“可她說她想見你。”秘書小心翼翼地加了一句。
蕭铖挑眉,心想終於來了,他抬起腕表看了看,麵無表情地下了指令:“讓她等。”
本來上午的會議隻有一個小時,但他有心讓裴樂樂多等一會,就故意延長會議時間,直到兩小時後才散會。出門時,他發現裴樂樂就一言不發地站在走廊裏,抬眸打量起她時,蕭铖的心有一絲愕然。曾經挺開朗漂亮的女孩子,今天看起來,竟格外纖弱憔悴,一雙雪亮的眼睛也黯然下來,仿佛被霧蒙上的夜空。
這樣的她竟跟西子有幾分相似,他不禁有些恍惚,擰著眉頭說:“樂樂,怎麽弄成這副模樣?是不是不舒服?”
裴樂樂勉強一笑:“我已經不是你的員工,你這樣關心我可起不到收買人心的作用。”
“不是上下屬,卻還是朋友。”蕭铖也笑,轉身時,神色溫柔地讓秘書引她去辦公室。
“你交朋友的方式,很特別。”裴樂樂緊跟著他們,她知道,有些話不適合在走廊上說。
蕭铖頓足,等秘書打開辦公室的門:“你能拒絕我,我為什麽不能開除你?”
裴樂樂緩下腳步,目送他走到辦公桌後麵:“你騙我,說你隻是一個小小的客戶經理。”
“我曾經的確是,”蕭铖坐進皮椅裏,揉著眉尖心情極好地淺笑,“何況,我若亮出我的身份,有幾個女孩會看上我的人,而不是錢。”
裴樂樂輕嗤一聲:“你對自己的信心似乎少了一些。”
“的確少了一些,”蕭铖攤攤手,側目示意秘書出去後,才唇角微勾道,“不過正因為如此,我才知道你喜歡的人是季東朗。”
“你算計我?”裴樂樂這才走到桌前,隔著兩米闊的原木桌,遙遙望著他的眼睛。
蕭铖笑容更濃,陽光為俊朗的麵容蒙上一層薄薄的紗,令他的眸色愈發幽深:“如果季東朗留在大中華區,我就要調離到中東,現在這個結果,更皆大歡喜不是麽?”
“你還是在算計我。”裴樂樂抬眸,有點驚訝於他的坦白。
“你還不值得算計。”蕭铖擺手,明明是最不屑的話,偏偏他語氣溫柔,讓人聽了反而氣不起來。
是啊,他算計的人是季東朗,而她不過是個棋子。裴樂樂定定站在原地,自嘲似的笑笑說:“我真後悔和你做朋友。”
“我也後悔,”蕭铖不置可否,笑意浮現的深瞳裏,顯露出一種令人無法破解的——欲望,“因為我們更適合做男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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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九點多的時候,季東朗被一陣急促的鈴聲鬧醒,宿醉和失眠讓他的麵容有些憔悴,拿起電話時聲音也低沉喑啞:“說。”
“季總——”電話那頭的人頓了頓,似是在猶豫自己即將說出的話是否妥當,語氣也就格外小心翼翼,“裴小姐現在住的房子是顧淮安先生的。”
季東朗正起身拉窗簾,手微微一抖,刺目的陽光如同一把黃金做的剪刀,霎時間便耀了滿室,也戳進他的心窩。
“季先生?還要再查下去嗎?”似乎是久久得不到回複,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了絲惶恐。
“查。”悄無聲息攥緊了電話,季東朗隻覺得眼前一黑喉間發甜,怒火像火舌一般跳躍著舔舐在他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