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季東朗,等我結婚你坐貴賓席1
裴樂樂回頭,街市裏行人如織、車水馬龍,影在那個人的周身,卻仿佛是隔了無數層玻璃,那樣的不真實。
其實懷孕九個月的時候,她曾試圖聯係過他。那些個夜晚,熟悉的號碼在指尖緩慢的流連,盡管已經刪除了關於他的所有信息,可這個號碼根本不用記憶。她一次次地告訴自己,她隻是太想他,太想讓他們的孩子聽聽父親的聲音,可電話撥通的一瞬間,她還是飛快地按掉了。那急促的忙音告訴她,他已經永遠走出她的世界,再也不會回來。
季東朗看著她,他明明還想說些什麽的,可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你每天都上班,有時候晚上還加班,我總不能每次都要等你有空了才能看女兒吧?”
女兒?原來還是為女兒,隻為女兒……
裴樂樂的心微微一僵,她低頭從包裏掏出一把鑰匙,麵無表情地把它塞到他的手裏:“這是家裏的備用鑰匙,我們隻在這裏住半個月,這半個月你想見她就多見見吧。”
天邊,暮色在成片的悠雲上染上層層紫金色的濃妝,季東朗一臉寂然地看著裴樂樂的背影,手卻緊緊地捏著掌心裏的鑰匙,無法克製的用力。
晚上和艾迪的高層談事情一直談到九點,出公司大樓後,季東朗在門口的西餐廳隨便吃了份牛排。牛排端上來時,鐵板上圓潤的雞蛋還在晃動著,有白霧嘶嘶的冒出來,甚是誘人。他拿起刀叉切在勻稱的蛋黃上,心跳卻莫名地滯留了下。記憶裏,樂樂也曾給他煎過雞蛋。那一次她從A市跑來找他,為了做他合格的“女人”,從小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她,竟然也圍起圍裙下了廚房。他還記得她第一次給他做的飯,是一頓早餐,也是煎雞蛋。可惜,那個雞蛋邊緣全是焦黑的,還隱隱煩著股糊味,他吃了一口差點沒吐出來,但為了讓她高興,還是假裝成很好吃的樣子。裴樂樂果然開心得要命,以為他真的愛吃,她還歡天喜地地把自己的那份也推給他。那時候他真是無奈啊,可是後來偶爾想起她傻傻的模樣,心湖裏竟像是吹過柔軟的風。
這頓飯吃的食不知味,季東朗坐進自己的車裏,隻覺得層層倦意像浪潮搬拍打上心頭。雙目微闔,眼前卻依稀浮現出樂樂低頭淺笑的樣子,那樣單純爽朗的笑顏,仿佛是枝頭盛開的梔子花。
他忽然很想去看看女兒,看看她,但他又不敢直接去,他怕她將他拒之門外。
這麽多年了,他又幾時為誰這般忐忑過?
想了又想,季東朗還是掏出手機給她打電話,無人接聽。難道她真的開始厭惡起他了嗎?或者,她已經有了一個值得期待的結婚對象?
不,他怎麽能讓自己的女兒叫別人爸爸!
季東朗深吸一口氣,再打過去,鈴聲響了很久那邊才有人接聽,電話裏一片嘈雜,好像混亂極了,隱隱有勁爆的音樂從聽筒裏擴散開來。
“有事?”也許是因為吵,她的聲音很大,夾著絲顯而易見的不耐。
“樂樂,你在哪呢?這麽亂?”季東朗忍不住蹙起眉。
“我?”裴樂樂語氣淡淡的,音調卻有點怪,“我唱歌啊!”
不想讓彼此的交流繼續生硬下去,季東朗嚐試著跟她開玩笑:“好久沒聽你唱過歌了,什麽時候給我唱兩首?”
誰知她卻硬梆梆地說:“我又不是歌女,我憑什麽給你唱。”
“你喝酒了?”心湖裏微微漾起波瀾,季東朗不由得抓緊話筒,聲音也嚴厲起來,“你看你喝成什麽樣子了,少喝點不行啊。你一個人出來玩,還喝的這麽醉,小小怎麽辦,有你這麽當媽的嗎?”
“我喝酒怎麽了?”裴樂樂似乎很激動,嗓音漸漸沙啞,“我TM喝多了都知道不能給你打電話不能找你,你還想讓我怎麽著?我喝多了那麽多次了,小小一樣好好的,就算是小小什麽時候不好了,我又哪次找過你了!”
“我不是這意思。”
“那你什麽意思?你不是就想讓我結婚嗎,這幾年你不是一直就希望我結婚嗎?”電話那頭忽然哽咽了一聲,裴樂樂賭氣似的說著,卻漸漸哭得聲堵氣咽,“行,我結,不就找個男的嗎,那還不好找?我明天就結婚,你記著要來參加我婚禮,坐貴賓桌!”
這一句句像是重錘般狠狠敲擊在季東朗的心頭,她哭得那樣痛,那樣傷心。他的心都要碎了,不得不軟下聲音懇求她:“樂樂,你真的喝多了,你在哪我去接你。”
可她卻是那樣的倔:“你管得著我在哪嗎,不用,我用不著你來接,你的前妻、你的那些小女友們,哪個不比我值得,你該去接誰接誰去。”
與此同時,電話那頭倏然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樂樂,跟誰說話呢?還要我等你多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