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是我遙遠的星光(1)
裴樂樂剛衝進艾迪廣告的大門,公關總監張小蕾便匆忙叫住她:“樂樂,你馬上去做坐班,從現在起,所有媒體的電話你負責接聽。”
知道事情不妙,裴樂樂深吸一口氣,大步走到辦公桌前坐下,小蕾則小聲提醒她:“從淩晨一點開始,楊晚婷的豔照就在微博上瘋傳,而且是兩年前沒有的新料。現在情勢已經不好控製,再這樣下去遲早會見報。Strange那邊已經打電話來催了,如果事情鬧大了,咱們都不會好過。”
楊晚婷是娛樂圈的知名女藝人,曾以清純玉女的形象風靡全國,又因嫁給廣告大亨季東朗而聲名鵲起,卻不料兩年前遭人算計,因為一次豔照事故而被迫息影。
Strange公司則是全球最大的體育用品公司之一,也是艾迪廣告這幾年最為重要的大客戶之一。北京奧運會開幕在即,作為合作夥伴,Strange公司要出一組宣傳奧運會的廣告。而楊晚婷和strange公司簽約,是想借著Strange和奧運會的國際影響力,以健康陽光的形象全麵複出。可是如今危機悄然而至,原本雙贏的策略現在卻遭遇瓶頸。畢竟奧運會牽涉到政/府形象,如果因為楊晚婷的成年舊事而影響和Strange的合作,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我該怎麽回答媒體?”裴樂樂握著鼠標迅速瀏覽起微博網頁,滿屏都是關於楊晚婷的轉發和評論,再配以不堪入目的桃色照片。
“我已經跟楊晚婷的經紀人以及廣告投資商都溝通過了,這次的事情你記得什麽多餘的話也別說,跟他們打太極就好,”張小蕾頓了頓,又壓低聲音說,“當然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午飯前琳達要你交一份危機公關處理方案。”
琳達是艾迪廣告大中華區的首席公關總監,外號老妖精,對上司各種妖孽嫵媚,對下屬各種雷厲風行。裴樂樂一想到她就頭疼,但還是抿了抿唇點頭說:“好。”
很快,就有電話撥進來:“是樂樂嗎?我是XX電視台的劉新,聽說楊晚婷的不雅照又被爆出來了,這些都是真的嗎?這黃金時段的廣告還等著排播呢,你說我是播還是不播啊?”
裴樂樂微蹙起眉尖,語氣盡量平和溫婉:“劉哥啊,嫂子的風濕好點了嗎?現在你們那邊正梅雨呢,我上次托人帶給你的方子嫂子用著好不好?好的話,我再給你寄點去。”
“啊?方子啊,挺好的挺好的,你嫂子貼了它膝蓋也不怎麽疼了,說實在的這事兒還得多謝著你呢,”電話那頭客氣了一陣子後,突然又沉下聲音說,“這樣吧,不雅照的事兒我先給你壓著,廣告也給你排著,不過能不能成還都得看你們的處理了。”
“謝謝哥,一定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處理了幾通電話,裴樂樂呆呆地看著電腦屏幕上那個人和楊晚婷十指相挽的舊照片,一顆心裏仿佛堵了千層萬層的蠶絲,牽繞得她呼吸都停滯了。
仿佛還是那一年的雨季,她坐在鐵軌邊長滿青苔的石階上,一遍又一遍地撥著他的手機,耳畔卻隻有移動小姐甜美卻單調的回應:“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停機。Sorry……”
那次,她在鐵軌邊坐了整整一夜,從雨聲瀟瀟坐到月落雲出。旭日升起的時候,她抬頭凝望起頭頂烏青的天空,有寥落的星光影在牙白色的岫雲裏,好像他看向自己的眼睛,那麽遙遠卻那麽明亮。那時候她是多麽地絕望。
時光又是多麽地瘋狂,就像遠逝的風,終於一點一滴地磨平了她曾經的痛如刀割。不,一定還沒有磨平,不然為何她看到他的照片時,心還是止不住的戰栗?痛到戰栗?
“不想牽連到季東朗?”驀然間,顧淮安的聲音又響在頭頂,低醇得好似一翁釀得極好的酒,誘人沉醉,“也許我可以幫你。”
“你會那麽好心?”迅速關掉頁麵,裴樂樂抬眸,看向屁顛屁顛跑去替他接咖啡的徐雪,“還是想想今天怎麽把徐大美人兒騙到手吧。”
徐雪和裴樂樂是同一批進的公司,又同屬於公關部,可謂是實力相當的競爭對手。不同的是,能從眾多競爭對手中脫穎而出、一直留用到現在,裴樂樂自詡的是手腕和唇舌,而徐雪,靠得隻有三個字——“放的開”。什麽東西放的開?當然是男女關係放的開。
想起來裴樂樂就煩,一大早顧淮安就放著正事不幹,跑到公關部跟徐雪嘮嗑,其實說成調情也不為過,那小手牽的,小腿摸得,倆人恨不得就此擰到一塊兒去了。
顧淮安低下頭微微一笑,一雙如夜的眼眸卻黑得透亮:“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對自己的女人可是很大方的。”
顧淮安號稱天才兒童,18歲已讀取世界頂尖設計學府——德國包豪斯學院視覺傳達係博士學位,年僅23歲便躋身艾迪國際廣告公司大中華區的執行創意總監。這樣一個業界傳說中的人物,當然是公司內眾多美女前仆後繼的對象。
“你覺得我會把事情搞砸嗎?”可惜裴樂樂不買他的賬,她放下鼠標,扭頭冷冰冰地看住他說,“你也太瞧不起我了。”
顧淮安聳聳肩不置可否,手卻驀地伸過來,一把拉開她脖頸上的絲巾,裝模作樣的說:“你這個絲巾不錯,巴黎時裝周的新款,嘖嘖,可惜是仿製的。”
裴樂樂一驚站起來去搶,隔間的小方登時張大眼睛,陰陽怪氣地嚷嚷起來:“哎呦喂哎呦喂,樂樂,這什麽呀,你脖子上這是怎麽了?”
“呦,樂樂,什麽時候交上男朋友了也不跟姐妹們講講?”
“就是啊,有空就帶來讓大家看看,不過說實在的,樂樂你男朋友可真……真霸氣!瞧這把你蹂躪得呦!”
霎時間,整個部門的人都七嘴八舌地扭過來看向她,裴樂樂簡直恨死了,她慌忙從顧淮安的手裏拽過絲巾重新套上,一片紅雲卻從臉頰燒到了脖子根。
“看什麽看!被跳蚤咬的不行嗎!”裴樂樂勉強用眼神一一回敬過去,心裏卻一個勁兒地罵,顧淮安啊顧淮安,你丫就是個沒人性的小禽/獸!
看著她咬牙切齒、卻偏偏不敢看他的模樣,顧淮安勾著唇角直想笑,難道她不知道自己的行為有多欲蓋彌彰嗎?這姑娘簡直是他的開心果呀!
身後的徐雪聽到聲響,放下咖啡緊張兮兮地湊過來,掰著他手背上的傷口嬌滴滴地說:“呀,顧總監,你手怎麽了?”
“狗咬的,”顧淮安微笑著接過咖啡,轉身時挑起一邊眉峰,不輕不重地蹭著裴樂樂的肩說,“還是隻小母狗。”
裴樂樂橫眉冷豎,在心裏暗罵:啊呀個呸,你才是小母狗呢!你全家都是小母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