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話 變態心理
梅雨季節持續了一個月。空氣煥然一新,基本每日都是雨天。
在去到學校前,她照例去到那個涼亭。
雨天的公園依舊冷清。那個老氣橫秋的高中生咬著筆頭,埋頭繪畫苦思冥想。
「還以為你不會來了。」
他一臉意外地神情。
她搖頭微笑,走到另一邊坐下。
「又翹課了?」
「嗯。」
「經常翹課,學校不會管你嗎?」
「那你呢,不準時上班,公司不會扣工資?」
她說:「晚一點也沒關係,工資也無所謂。」
她沒有告訴他,自己是一個教師。一個公立高中的公務員,憑藉職位之便,即使懶散一些也無人指責。
他神情意外,抬頭端詳她。接著,他低下頭,注意力又回到畫本上。
「又在畫鞋子?」
她好奇抻頭偷偷望去,「啪」的一聲,孝雄合上畫本。
「不要偷看!」
他慎重其事地強調。
她說:「你設計鞋子,早晚有一天是要給人看的吧?」
「可現在還不到時候。」他目光躲閃。
「有什麼關係,就是要多分享,聽取建議,才能進步啊。」
似乎被她的言語說服,他猶豫一下,接著,他說:「那麼,看了之後不要笑。」
「我不笑。」她豎起手指保證。
他慢慢攤開畫本,翻到最新的那一頁遞給她,中通特彆強調:「別往前翻。就看這一頁好了。」
即使再三強調,他還是忍不住臉紅。
要知道,設計鞋子嘛,不止要了解有關鞋子的製作,還要了解腳的結構和肌理。
事實畫本里除了一些鞋子的設計樣本,還有大量的腳型的研究。
那種東西當面遞給別人堪非常羞恥。所以他三令五申,即使這樣,他把本子遞給她時仍然有些後悔和緊張。
「千萬別往前翻。」
他心裡祈禱。
「挺好看的嘛。」龍淮君讚歎了一句。
她目光停留在最新的那一頁,由鉛筆勾勒出的幾組高跟鞋的款式映入眼帘。
雖然這樣的設計還顯得有些青澀,高跟鞋低調的坡跟,內斂的弧度,還有一些類似葉子,扣帶之類的裝飾。
不過總體而言還是非常不錯的。
「這樣的鞋子如果製作出來,一定會很漂亮的。」她不加掩飾的稱讚。
「是嗎?」
他羞澀地撓頭,偷偷觀察她的面部表情。
龍淮君將畫本遞還給他。接著從包里取出兩罐咖啡。
「一起喝吧?」
「啊?」他措手不及接下她拋來的咖啡罐。還是溫熱的,沒有離開自動販賣機太久。
「居然不是啤酒?」
他無不驚訝地說。
「怎麼了,偶爾也要換換口味嘛。」
她說。
不過事實情況是,不知為何,在雨天的早晨和他一起呆在這個庭園裡,味覺也在慢慢蘇醒。
而且她有意要改掉一些壞毛病。至少在這個高中生面前,她要拿出一點威嚴才行。
「我準備的便當多做了一份。」
他也從書包里取出便當。是牛肉溫泉蛋拌飯。精心製作,用心良苦。
這段時間,她幾乎每天都在吃他做的早飯。不知為何,他做的飯菜能嘗出味道。
酸甜苦辣,油鹽醬醋。所有感覺都被她的舌頭補做。這是一天里心情最愉悅的時刻。
「那麼,我去上班了。」
吃飽喝足,與他道別。
「嗯,路上小心。」
看著她撐著傘走進雨中,孝雄在原地揮了揮手。
……
真川涼介背靠在站牌下,目睹她從公園裡走出。
「上班之前要先到公園?」
疑竇頓生,百思不得其解。他決定要一探究竟。
整個公園裡沒有幾個人。他很快發現目標,是一個看起來很成熟的高中生。
對方還穿著校服,貌似是逃課而來。下雨天的早上,一個沒有按時上班,一個沒有按時上學。
看校服的標誌。是她所在的那所高中。
「欸,有什麼事嗎?」
孝雄看著這個人。西裝革履,油頭粉面,眼底深埋城府。看起來是個成功的商業人士。
這個天氣這個時間,對方為何站在那兒盯著自己?
於是他問出了聲。
真川涼介自然地到亭中坐下。孝雄不自然地往旁邊挪動一點距離。真川涼介視線落到對方的胸口,校服的那裡縫著一個楓葉樣式的徽章。
「你是學生吧?」
不出所料,對方一開口就讓孝雄渾身難受。充滿了莫名其妙的優越感的語氣,讓孝雄的好心情所剩無幾。他縮了縮脖子。像是在躲避涼風。
「嗯。」
孝雄回答。
「不上課?」
「不上課。」
回答一板一眼。孝雄沒有興趣和他交流。而且素不相識,為何要問這些問題?
是自我感覺良好,所以準備教育一下我這個逃課的高中生?
「雨天的公園,的確很美。」
真川涼介環顧四周,將雨里的庭院收入眼底。他似笑非笑,意有所指。
孝雄站起身,提上自己的傘。
「抱歉。」
他毫不留念地離開亭中。踏進雨中時,塑料傘面上奏響雨點的歌聲。
真川涼介盯著他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一想到龍淮君剛才極有可能是在和那個傢伙「幽會」,他心裡無比煩躁。心氣不順,憤憤不平。
這是否意味著,她其實遠不及表面的那樣潔身自好?
這些東西他本來無所謂。本就是要利用她,把她當成一個豬玀,一個任人宰割的玩具。
現在是攻略期。
他只是搞不懂,為什麼拒絕了自己,卻要和這樣幼稚的學生牽扯在一起。
兩相對比,心態失衡。
強烈的佔有慾衝上頭頂。他面目猙獰,小腹有股熱氣亂竄。他腦海里回憶起過去兩個月來死與他手的女人們。
各種死狀,各種體態。無論是生活中,還是床上,或者是橫屍時的實驗室——想將一切的手段都用在她的身上。
他恨得壓根痒痒,腦海里一旦閃過她被虐待的場景,心裡又止不住的興奮。
「該死,該死。我等不及了!」
他心裡咆哮。
所以,之所以兩個陰險的人能走到一起,其實是命中注定,趣味相投。
他殺死那幾十個處女之時,自己樂在其中,卻從未察覺。
某種程度上講,他所謂的理想:什麼擁有異能,什麼長生不老,都是為自己的變態心裡找借口。
活在當下,放縱慾望。女人的身體和鮮血就像是毒藥一樣,讓他無法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