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話 這樣的人，心懷鬼胎
晚上姑且吃了點全麥麵包。咀嚼幾口，匆忙咽下。搶在胃反抗前佔得先機。
當然，搭配的還是啤酒。
啤酒的苦味並不比其它酒要好喝。但購買方便，連一些自動販賣機也有得賣。這點簡直是懶人福音。
據說是天然水為主的金麥啤酒，入口會有濃郁的麥芽香氣。而且糖分還比一般啤酒要低。
對於這個她沒有需求，但這肯定是它能暢銷的賣點之一。
它低調的包裝也博得了她的好感。
這樣說，她其實一直在為它打廣告。
鄰居或者真川，經常看見她手裡拎著金麥啤酒的樣子。
鄰居一般會詫異的看著她，大概是在想：這個女人是怎麼回事？要用啤酒澆花嗎？
至於熟悉她的人，真川或者其它的同事。只要稍微了解她一點，就知道啤酒這種東西對她完全不成影響。
對她而言，就算當飲料喝了。
草率的應付了晚飯。天氣已經轉涼。街道上路燈逐步亮起，如同有人按下總開關一樣。
夜晚的都市會有些意想不到的溫馨。
燈光取代了陽光，更加溫和的光線下是白天所見不到的景象。不討厭白晝，但比起白天咄咄逼人的世界，夜晚來得更溫柔一些。
在和真川告別後，她乘坐電車到千馱谷。自己的家在面朝docomo大廈的一間居民樓的七層。docomo大廈是日本曾經是日本第三的高樓。
現在看來它依舊如同珠穆朗瑪峰一樣在暮色中巍峨竦峙，好像是等待人去攀登。
這一片是商業區，又因為明治神宮和新宿御苑的緣故。這裡很受一些遊客或者導演的關注。
不少人喜歡選擇在這裡的人行天橋上尋找創作的角度。一些電影動漫的取景地便在此處。
重新開始上班，過程和她預想中相差無幾。她其實請了一個月的假，但是硬生生拖了兩個月才回心轉意。
如果是民營中學，她一定會被開除的。她不過仗著自己是公務員，肆無忌憚揮霍別人的好意。
站在天橋上吹吹涼風。
天橋下一邊是來回的電車，一邊是繁忙的公路線。身旁人來人往，不少驚訝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啤酒加上一身商務套裙。腳上是保守舒適的高跟鞋。露出的小腿比欄杆要白皙勻稱，絲襪在燈下反射的粼粼微光像是某種信號一樣。
「在這種地方吹風，會著涼的。」
說出這話的是一個帶著金絲眼睛的優雅作態的男人。說出這話時不忘用溫柔似水的目光笑盈盈的看著她，不經意間抬起的手腕上露出亮晶晶的機械錶。
一身西裝筆挺，鞋子被擦拭得油光瓦亮，頭髮也做了精心打理。撲面而來的雄性荷爾蒙過於濃郁。
「抱歉，我想一個人呆著。」
再淺顯不過的拒絕。她直言不諱，絲毫不拖泥帶水。
應該會知難而退吧？
她喝了口啤酒。目光落在他西裝袖口處的紐扣上——奇怪，那個圖案好像似曾相識？
「這麼多年了，您還是沒變。」
他忽然說。
她喝酒悠閑的動作一頓。
「認錯人了吧？」
下意識矢口否認。
「介紹一下，我是真川博物館的館長。」
他遞來一張名片。簡約的燙金名片上，粗略介紹了他的職業和姓名。
「真川涼介？」
她念出上面的姓名，「和真川百秀子是什麼關係？」
「她是我母親。」
他笑著說道，語出驚人。
他的年紀應該是三十歲左右。而真川百秀子現在看起來只有二十歲。所以，真川百秀子在七十歲左右生下了他？
「不會吧？真川她結婚啦？」
因為自己沒有類似經歷的原因，她一直以為真川也是保持單身的狀態。
「嗯，母親和父親結婚的時間，是在蘇聯解體的那年。」
「請問有何貴幹？」
她語氣不善。看起來他好像是專門為她而來。
「您不要激動。其實這個世界早就有一些神奇的人慢慢出現，而我們家族也是其中之一。而因為母親和父親的關係，我們也一直搜尋相關的情報。而您的事迹也被我們關注到了。」
他保持著和煦謙遜的態度，禮貌禮儀也面面俱到，如同是在面對著一場正式的商業會談一樣。
當然這樣的態度也不會讓她放鬆警惕。
「之前我們一直不確定您是否真的存在，一些關於您的線索往往都會在某個階段突然斷開。但今天，您和母親一起來到博物館時，我們關注到了您。龍女閣下。」
龍女……
她纖細的身軀看起來沒有什麼力量，白皙得過分的皮膚讓她看起來簡直不像凡間的人。這些東西讓她常常受到一些「不公平」的注目。
男子溫文儒雅，和她一邊保持著距離，一邊將自己的身份合盤托出。她有些相信他了，至少他對自己的喜歡拿捏得很准。看樣子是下了功夫的。
接下來，他表明來意。
「母親是逆生長的。您也知道了。」
她點點頭，「嗯。」
「父親只是個普通人。父親在十歲時和母親相遇，在二十五歲和母親結婚。雖然如今父親已五十歲了，但他仍然愛著母親。」
想象得出，他們過去可能度過了一段非常幸福的時光。不過真川並沒有將這些事告訴過她。
真假難斷。
「但我們都知道母親的時間不多了，所以我想請求您的幫助。」
「抱歉，你可能認錯人了。」
她果斷拒絕。
「那，能不能請您談一下您的看法。比較母親的情況，她只對你您說過。」
她猶豫了一下。
「我知道附近有一個爵士酒吧，那裡非常安靜，是個不錯地方。」
晃了晃手裡的啤酒瓶。啤酒汁肉眼可見的見底了。左右無事可做，而且他說的那個地方她也常去。
確實，那個地方雖然偏僻，但是對她這樣的保守人士比較友好。
那麼，去休息一下也好。
她同意地點點頭。男子露出欣喜的表情：「太榮幸了，萬分感謝！」
他一邊鞠躬，一邊說著客套的話。
看得出他是一個不怎麼習慣鞠躬的人。這番動作雖然有些生硬，但成功營造出了謙遜得體的性格。
撲面而來的荷爾蒙半分未減。這樣的人，她也不是第一次遇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