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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8 不會再醒來的人,沒有她世界照常運轉

  哪裡忽然有激烈的喊殺聲漫過這邊的戰場。葛爾丹抬頭茫然地望了一眼。

  在南邊的平原上,忽然出現了數不盡的梁軍。

  「什麼?」

  檀道濟身著甲胄,面色肅穆。

  「殺!」

  在他身後是二十一萬的梁軍,這些人曾經是李廣源的部下。

  李廣源已作土。他帶著一萬人掌握兵權,揮師北上。

  戰場的情形頓時呈現出一邊倒的情況。遼軍在慌亂中慢慢後退。

  就在這時,東邊又出現了一支萬人的隊伍。

  他們看上去滿面風霜,好像才從某處戰場上退下。聽到這邊的砍殺聲,他們一言不發往這邊彙集過來。

  伊志平愣住,「是長城的隊伍!」

  趙磊聞言轉過目光,在他身旁,魏延和王徽之也尋聲忘去。

  等到他們靠近,伊志平趕到他們身前。那些人面容僵硬,抬頭望著他。

  「你們……是姜校尉的部下?」

  「是。」

  「松嶺被破了嗎?」

  「守下來了。遼軍大敗。」

  「哦,那你們?」

  他們看著前方的戰場。

  「伊道長,讓我們去打罷。」

  「可你們這個樣子……」

  「無所謂了。」

  他們抄起武器。無論是刀還是長矛,都已經充滿斑駁的跡象。他們明顯經歷過艱難的奮戰。如今又要一言不發站到最前面。

  「姜校尉呢?」

  他忽然意識到。

  「將軍在看著我們。」

  誰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接著伊志平沉默著,看著他們如同一群灰色的麻雀撲到戰場中央。

  奇怪。

  ……

  葛爾丹低下頭,跪在她身邊。

  眼前模糊了,他驚訝地往臉上一抹。濕漉漉的,是淚嗎?

  躺在地上的她一動不動,胸口還有微微的起伏。她眼睛微閉著,眨得很慢。

  牽起她的手掌。熟悉卻又陌生的觸感彷彿回到半年前的那次交手,那時她的手中還有難以想象的力量。

  細嫩的手背,磨破皮的手心裡滲著鮮血。她張著嘴,似乎在說著什麼。但嘴唇上下開合很慢,慢得葛爾丹疑惑時間是否要就此停止。

  「你贏啦。」

  難道只有這句話作為當下他與她最後的聯繫嗎?他心裡說不出的難過。

  「喂,天是黑色的。」

  她慢慢說。

  「是黑色的。」

  「你在哭?」

  「在哭。」

  她扭過頭去,望著身邊錯亂的景象。有一些人在呼喊著,接著是一邊倒的喊殺聲。

  「誰在喊?」

  「你們的人。」

  「騙人。」

  「不騙你。」

  「……」

  「郭道平?」她忽然對他說。

  葛爾丹一言不發。

  「我……我說好,要……保護你一輩子。」

  「不用了。」他扶起她的肩膀,讓她枕在自己膝蓋上。

  「呼……」

  她緩緩吐出一口氣。濕潤而細微的微風撫上他的面龐。

  「別……哭了,真難聽。」

  話音到此,她的嘴唇慢慢閉合。胸口起伏也如同進入平原的河流,變得平靜安穩。

  她的衣服是紅色的,那是血的顏色。她的膚質呈現白色,是一種白雲一般的顏色。

  想吻下去。

  眼淚在他眼眶裡打轉,但他忍住了。

  將她慢慢放在地上。

  葛爾丹站起身,縱目遠眺。南邊有不知名的梁軍,好多人,看不到邊。東邊是郭道平的隊伍。西邊也在打著吧?

  他騎上馬,接著揚起短鞭。

  「撤退!」

  令官搖動令旗,三十萬遼軍只剩十萬餘。他們如同決堤的河流,往北邊飛奔。

  馬背上,葛爾丹回頭望了眼戰場中央的那處地點。在那裡,她靜靜地躺著,仰望著藍天。

  接著有一個人慌張地跑到她身邊。

  那是郭道平?

  他回過頭,馬蹄聲震耳欲聾。回家吧,想回家心情前所未有的強烈。

  他想念大草原上的牧草,想念孤獨的胡狼,想念那吸引候鳥在這個季節變成白色的湖泊。

  打仗究竟是為了什麼?

  真是愚蠢。

  ……

  眼前的人又一次呈現昏迷不醒的狀態,又一次滿身的鮮血。她不止一次呈現出這副讓人分不清真假的模樣。

  所以郭道平跪在她身邊,希望她能站起來,然後對他投來輕柔的笑聲。

  「勝啦!」

  周圍的士兵們大聲呼喚著。遼軍稀稀拉拉,如同潮水褪往北方。

  真是一場酣暢淋漓的戰鬥,他們能勝,也是出乎意料。

  她的身體很涼,血卻是溫熱的。這可以理解,因為這些自她身體里流出的血液來自於她身體的最深處。

  那可能是誰也無法觸及到的內心深處。

  男兒有淚不輕彈。

  眼淚這種東西,從來都不是眨眨眼就能忍得住的。

  郭道平失聲痛哭。

  ……

  世界在以一個千年不變的節奏正常運轉。死去的人只是在陽光下微不足道的一份子,如同蒲公英一樣的生命飄向遠方,在陌生的領域稍作停留,巧合獲得自己的價值。

  太陽保持著恆古未變的節奏分秒不差地從東天升起,接著又無法阻擋地向著西天落下。

  某處響起蟲鳴。聲音非常混亂,象徵著生命呼叫聲從古至今未曾改變。

  天上時而有白雲,時而會聚起漆黑的雲層。下雨的季節在某個階段悄悄來臨,雨水如同精靈帶來天空的氣息。

  地上被沖走的東西,動物的骨骸啊,早枯的枝葉啊,某個時間段因為一場轟轟烈烈的戰爭而遺留下來的暗紅色的血液啊——一切都在這個季節被逐漸淡去。

  世界沒了某一個人還是會照常旋轉。過去的事情無論是否願意,早晚有一天會變得漸漸模糊,直到失去它本來的面目。

  為了固執的把記憶留在心中,很多人為此付出了精力和時間。

  記憶時刻淡忘,但唯有這雨——無論是何時,雨點落在葉子上的聲音,雨滴降落在池塘里的聲音,還是既往一成不變的模樣。

  它的歌聲從每個人生命的開始到結尾,始終擁有最讓人羨慕的生命力和新鮮感。

  孫小小攙扶著短歌,郭道平攙扶著安青苗,站到這個地方。安青苗帶著好奇的神色,仰著頭望著前方曲折的路途。

  好高,好遠。

  上次來還是一片亂糟糟的山嶺,如今盎然的綠色在每一個山坡上盤桓。

  終南山全真教。

  伊志平不知何時續起了鬍鬚,看上去老成而穩重。

  「施主。」

  「伊道長。」

  郭道平笑著點點頭。

  「孫姑娘也來了。」

  「嗯。」

  「請進。」伊志平讓出身邊的通道。

  倒是這個全真教的主殿,看上去和上一次沒有分毫的變化。

  「我已經放下了朝廷的官位。」

  談話中,郭道平笑著談起此事。

  「郭施主有此心境,當真難得。」

  「他是被皇帝罷免了。」

  孫小小帶著抱怨的語氣。

  「我也一樣,皇帝覺得我們功高震主,又獨攬軍權,所以將卸了我們的官位。」

  伊志平笑了笑。

  「孫姑娘還是這麼爽快。」

  「如今是誰在掌兵?」伊志平問道。

  「檀道濟嘛,他對朝廷的忠心讓皇帝覺得很放心吶。」

  「聽說魏施主已經當上了宰相?」

  「嗯,因為以前朝廷的班底都被太監馮進清洗了一遍,正好魏延有這個才學,所以得到了重用。」

  說起此事,孫小小臉上還帶著驚訝的神情。

  想起以前那個弱不禁風嘴巴欠揍的傢伙,居然能當上宰相。簡直是神跡。

  「他為朝廷做了不少事。而且他直來直去的耿直脾氣也是朝堂上的一股清流啊。」

  郭道平說道。

  「今天魏施主沒來嗎?」

  伊志平問。

  「他啊,不會來了吧?」

  孫小小生氣的說。

  今天不是什麼重大的日子。

  只是曾經有人在今天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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