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 越來越緊張的局勢
龍淮君從連日奮戰的平原上抬起頭，前方的綠海已經看得見邊緣，後方也已經掃蕩一空。
直到這一刻她才恍然意識到，蝗災的風險已經過去。
人群里爆發出一陣歡呼，士兵和村民都興奮難當。
「呼～」
趙磊長舒了口氣。
「……真的做到了。」
簡直是個壯舉，兩萬多人，半個月撲滅了數十里的蝗蝻。
幸好是在平原上，過程都還很順利。
「接下來怎麼辦？直接回宥城嗎？」
他問。
「休息一下，然後去幫村民種糧食。耽擱了半個月的農耕，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她擔憂地說道。
趙磊點點頭，既然阻值了蝗災，那麼善後的工作也要做到。
不然這半個月努力的成果就失去了意義。
頭頂上有一群大雁飛過，它們從西邊飛來，越過這一片區域然後飛去東邊。
馬蹄聲響起。
接著有士兵慌慌張張的跑來，一下子拜倒在她面前。
說出的話一下子刺進她的心坎上。
「大人！宥城遭遇了遼軍！」
「啊？遼軍有多少人？」
她剛問出口，那士兵撲通一下倒在地上。
龍淮君叫人將他照顧起來，隨後一言不發地翻身上馬。
趙磊拉著她的馬韁，按捺住棕葉不停躁動的腳步。
「等等，先讓士兵休息一下。否則人困馬乏，容易被阻擊！」
龍淮君看著他，「上馬，先回臨河村。」
臨河村到宥城有近十天的距離，中途沒有其它村落。是以要先到臨河村修整軍隊。
她雖然很著急，但還沒有失去理智。況且在不知道敵人底細的前提下貿然回防是件非常愚蠢的事。
以史為鑒，她不會犯那種低級的錯誤。
趙磊深深地看著她，佩服她的冷靜。他點了點頭。
……
局面非常不利。孫小小面色蒼白，城牆上眺望遠方。那一邊本來是熙寧河沖刷出的平原，布滿了宥城開墾的農田。
此時那邊豎起了遼軍的黑旗，被模糊的陰影覆蓋。從遠端看，那好像是遼軍的騎兵？
一望無際，對方黑色的軍隊如同洪流，一直鋪到視線盡頭。
她手心裡滲出汗水。
回想起大人臨危不亂的樣子，她盡量放平心態，好讓自己的氣質和她相符。
這樣就有底氣一些了。
「遼軍有多少人？」
她問道。
一旁士兵回答道：「看起來，約莫有三十萬。」
三十萬？難道所有的遼軍都到這裡來了嗎？
那長城那邊在和誰打仗？郭道平有去支援誰？
她心裡充滿擔憂。
沉穩的腳步聲傳來，她回頭一望，看見郭佑之穿著盔甲走上來。
「孫姑娘。」
他看起來沉著冷靜，儼然有大將風範。比起孫小小要成熟一些。
「郭大人，你這一身？」
城守是文官吧？她記得。
「孫姑娘可別小瞧了我，」郭佑之笑道，「我郭佑之雖然為文官，卻也是將門子弟。況且身為一方城守，我也不能坐以待斃。」
四十歲的郭佑之看起來還很健碩，頭髮烏黑，眉宇間擁有和他兒子一樣的自信。而除了這些，他又有郭道平沒有的從容。
這些是他的知識和經歷帶來的東西。孫小小有些羨慕，自己也和他一樣從容就好了。
孫小小和他並肩站在城垛間。打量著外面的遼軍。
「遼軍有三十萬。」
她將這個消息複述給他。
郭佑之點點頭，然後沉默下來。
相差太遠了。宥城如今只有不到十萬人，精兵都被郭道平帶走了。
「唯有守。」郭佑之說道。
「嗯。」孫小小點點頭。
但她望向遠處一望無際的遼軍軍陣，覺得即使是守，恐怕也難以為繼。
「有道平的消息了嗎？」
「沒有，」孫小小搖搖頭，說，「不過我已經派人去追了。」
希望能來得及。
……
葛爾丹騎在馬背上，眯著眼望向遠方的城池，似乎看見了城牆上那一抹白色的身影？
我又回來了……
他得意的想到：我一定會信守諾言。
回想起那晚在黃河邊帳篷里重逢的場景，彷彿還歷歷在目。
她一定沒想到，我只用了兩月就捲土重來，而且這麼快就即將以勝利者的姿態站在她面前。
一種自豪感和征服欲在他心底油然而生。
這下又到了我們扳手腕的時候了。
他心想。這次你還能笑著扳倒我嗎？
……
黃裳面對著書案上的一堆紙稿焦頭難額。
到底哪一個才是正確的出路？她猶豫不決。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她，讓她的思路一次次的陷入困境。
龍淮君的內功可以治療傷病，強身健體。根據她的描述，這種內功是一種自發在體內循環的產物。
可無論什麼內功，一定要人去主動的尋求突破和修行才會有進步。龍淮君的情況好像只是個例而已。
那要怎將她的內功運用到一般人的層面上來呢？
先要有內功的基礎……她用毛筆在紙上寫到。
總不能像龍姑娘描述的那樣，希望它自己就會產生吧？
然後……要憑藉原本的真氣，按照另一種模式運行。她繼續寫到。
先在小腹積累，到達一定質量，就慢慢往周身穴道延伸。
可這樣又和普通功法有什麼區別？
她煩躁地放下筆，不得不再次打亂自己的思緒。
功法的道理雖然簡單，但真的要單獨創出一個新的派系來卻難於登天。
安青苗禮貌地端來茶水，為她添上。黃裳笑著攬過小丫頭的身體，撫摸著她的頭髮。
安青苗一動不動，盯著書案上的紙稿。
「青苗？」
「夫人，這是您要創的功法嗎？」安青苗指著書案問道。
黃裳愣了一下，然後無奈地搖頭笑道：「說不上是我創的，只是海納百川，融會貫通罷了。可就是這一步，也難得很吶。」
說完，她沉默下來。如果遲遲沒有進展，那麼安於法的病也沒有希望罷？
現在的情況看來，他還能堅持多久呢？
這樣想著，抱著安青苗的手不由得緊了幾分。
「青苗，你做我的乾女兒好不好？」她脫口而出。
安青苗先是疑惑地扭頭看向她，然後沉默了一會兒。
小丫頭搖了搖頭，「夫人，我……」
黃裳捂住她的嘴，笑道：「好啦，我知道啦，你有你的小心思對不對？」
面對她的調笑，安青苗一下子紅透了臉頰。
「你呀你，早知道就該讓道平把你一起帶著……」
黃裳笑著說，用手指輕輕颳了刮小丫頭的鼻樑。
這麼小的丫頭就知道愛慕為何物，和當年的她有得一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