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江之若初
——by 西瓜
典禮結束，江離在蓬萊尋到了玉萱。
蓬萊風起，玉萱隻身立於懸崖，背靠斜陽，長發浮動，回眸卻盡是冷淡。“玉萱.……”江離喊道。
玉萱冷冷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絲笑，“天帝好興致，此時不陪新後談情？”江離解釋：“立後人選並非我意，我沒得選。”
“你沒得選，與我說是為何？難不成與我說了便有的選？”玉萱冷聲。
“母親告訴我，若是不娶落昌為後，天禁神君便要扶持二弟。”江離上前兩步，與玉萱隔著一個身子的空間，“我心中隻有你一人。”
“王權與我，你選了王權。難道還想世間有這樣的好事，再讓我傻傻相信你的鬼話與落昌共侍一夫？”
話語間，遠處一個明晃晃的金色身影架著雲悠悠飄蕩過來，金色裙擺大開大合，上頭用細密的針線獨特的繡法描著盛放的並蒂蓮。長裙完美地展現出了女子傲人的身材，襯得肌膚嫩白如凝脂，吹彈可破，妖豔的麵容點著朱紅的唇，細長蜿蜒的眉，眉心一點桃色花鈿顯得幾分嬌俏。
“不巧聽見玉萱仙子談起我的名頭，不知在說些什麽？”來人正是還未冊封的準天後落昌女仙，雖是天禁神君獨女，但性子嬌蠻，不勤於修行，奈何背景深厚，即便有人受了她的氣也不敢聲張。
“你怎麽來了。”江離柔聲道。
玉萱聽得江離對著落昌柔聲細語，心中厭惡更勝，“我以為天帝想著讓我與你共侍一夫，正要拒絕。”
落昌聞言果然麵色微變，但卻不好將心中不滿向天帝發去，隻好對著玉萱發難，“姐姐這話怎麽說？天帝冊我為後，還未加封，姐姐就計算著要奪去妹妹的恩澤？”
“原來妹妹認為共侍一夫也算是種恩澤。那還盼望天帝多降恩澤與你了。姐姐自然不與妹妹爭。”玉萱毫不示弱。
“嗬。姐姐倒是大度，隻不過……新後已定，姐姐就算是入了門，怕也是要做小。”
玉萱怒目而視，“誰說我要嫁過去！你所嫁的男人，不過是我棄之罷了。”
“姐姐這可就不對了。天帝之尊何其尊貴，我可聽聞姐姐與江離曾是眷侶，若是我們能成為姐妹一同服侍豈不更好。”
玉萱算是明白了，落昌故意要讓自己嫁入天宮，永遠低俯在她天後的地位之下，天後為妻，其餘為妾，妻妾之間的地位將是一道萬丈深淵，落昌正是要把她往深淵裏推。如此見得，落昌對江離也並無真情。若是真愛，又怎會期望她人分享自己的夫君。
一開始落昌的目標，恐怕就是玉萱。
“屆時我會去求天後一道旨意，讓姐姐來與我作伴，也算全了姐姐的念想。”落昌繼續往玉萱心上 插刀。
玉萱麵容血色盡退，她猛地看向江離，說：“我不入天宮。”
江離蹙眉，麵色上猶豫了一會兒，又對上落昌藏著深意的笑，微微說道，“玉萱，此事與你與我皆有好處。”
轟的一聲，玉萱隻覺得腦中一炸，他剛剛說了什麽？他是同意了？
“我會向母後請旨。”
天地間仿佛風雲色變，紫衣女子搖搖欲墜，眼前好似天花亂墜，她看不見江離猶豫的神色，看不見落昌得意的姿態，腦海中回蕩的隻是一個聲音：你竟會愛上這樣的人。
我竟會愛上這樣一個人！
高傲如玉萱，怎麽會容忍自己做妾，更不用說是在別人逼迫的情況下。自己深愛的男子負了自己，在別人的三言兩語之下便要抹去奪去自己所有的功勞，抹去所有的驕傲。
江離，你竟然狠心致斯。
不知在懸崖上立了多久，玉萱隻覺得好似有花開花落那麽久，日升月落數個來回，直到天宮的旨意降下來，模模糊糊說了什麽玉萱不清楚，隻依稀聽得：天妃，入宮這樣的字眼。
“玉萱仙子接旨吧。”
“接旨。”許久，玉萱才找到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冷靜得不像話。
當晚，玉萱在自己房中換了一身紅嫁衣，頭飾卻絲毫沒有，隻剩一隻玉簪挽發，麵上妝容極其精致，膚質細膩潤滑，紅唇看似嬌豔無比，長長的睫毛掩蓋了幽深的瞳孔，眉尾勾勒出一朵銀色的白梅，妖冶至極。
此姿容當的上傾城傾國、舉世無雙的美貌。
玉萱放下唇紙，看著鏡中璀璨的美人，嘴角劃出一個冷冽的笑。她取出自己許久不曾使用的碧血劍，劍出鞘，冷白的劍光晃出驚人的氣勢。劍身有一道長長的血槽，沿路鑲嵌著一十八顆碧血石，時綠時赤，好不光彩。“今晚，也該讓你見見血光了。”
玉萱手執碧血，立於天宮鳳棲殿，黑夜中那妖異的血紅散發著嗜血的美和殘忍。劍身發出陣陣渴望血液的嗡鳴聲，玉萱輕笑，提劍邁進了鳳鳴殿.……
震驚天宮的一晚，準天後落昌和原天後雙雙被殺於鳳棲殿，行凶之人，乃蓬萊玉萱仙子。
玉萱沒想過要逃，當被問及為何要如此殘忍殺害兩位天後之時，玉萱笑出聲，“百年之前紫鬼刹的名號，怕你們都不記得了。”
百年之前天宮與魔族有過一場大戰，玉萱作為蓬萊弟子也曾出現在戰場。那時候她一把碧血劍，一身紫衣，便能在一線之地率領數百人破魔族上萬大軍，紫衣所到之處碧血必有人頭落地，如修羅鬼刹收割性命，是以有紫鬼刹的名號。這名號本是魔族那邊取的，後來不知怎麽的流傳到了天宮裏。
金殿上眾仙莫不被玉萱的行為震驚，紛紛表示當處以極刑，其中以天禁神君反應最為激烈。
最後的結局傳到玉萱這裏，已是半月後。
逆仙玉萱，判永世流放虛無空間……
“竟然沒死，嗬，看來江離為了保下我還是花了不少心思。”玉萱想著，卻未曾有意思感激之情。於天帝江離，她已無念。隻是.……玉萱手撫上小腹，可歎這個孩子來的真不是時候。
江離再見玉萱，已是百年之後，守界之人抱著一個繈褓中的女嬰來回稟江離，他震驚之餘，才第一次踏入虛無空間問個究竟。
沒人知道他們說了什麽，天帝江離後將女嬰冰封，九千年後才解開封印。對外聲稱此嬰孩是他三弟遺腹子，從此養在天宮。這個孩子的名字，據說是玉萱起的，叫江初之。
江之若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