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事與願違
——by 涼石
三水覺得，自己或許正在做一場噩夢，不知什麽時候才能醒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結束。也許，當她精神崩潰了，她便醒來了，或者再也醒不來。
當初之問她，她到底有什麽目的，想打什麽主意時，三水的心也涼透了，刺骨的寒冷。
三水轉過身想與她解釋，話剛到嘴邊又無從說起，一個我字卡在嘴邊，硬是說不出一句話來。三水也沒機會靜下心來重新組織語言，身後的魔兵團讓出一條道來，遠遠的便有一個聲音傳來：三水，退下吧，你已經做得夠多了，接下來，不需要你再做什麽，乖乖待在一邊吧。
小七寧墨方瞳如臨大敵，紛紛擺開架勢準備應戰，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光聽聲音，三水也知道是誰來了，回頭望過去，正了身麵對著他。初之也將目光移了過去，漠視著。
魔尊以望先一步出現在他們眼前，緊跟著妖王冷月也出現在他身後，一道走了過來。
他們就站在對麵，沒有急著攻過來，因為這些人麵對著他們逃不掉；所以以望和冷月不急。冷月說道：三水，聽你大爹爹的話，趕緊回去，不要在這裏搗亂了，不然，二爹爹我也要生氣了。
話說到這份上，小七他們如何能聽不出來，確定了三水的身份，便對她冷眼相待了。
小七說：三水，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三水已是百口莫辯。
以望一揮手，示意動手，魔兵們繞開三水，對小七他們展開攻擊。為了防止三水過去搗亂，幾個魔兵攔在她身前，不許她靠過去，將她拉到一旁。
三水心急如焚，眼見著小七初之他們受困其中，方瞳寧墨都受了不小的傷，再如此下去，不必以望冷月出手，必定喪命於此。再顧不得其他，推開攔著她的魔兵，懷中取出符紙，運氣破符，喊道：師傅救命！
符紙起了作用。
於是，她掙脫魔兵的控製，衝到小七他們身前，將他們周圍的魔兵擊退，魔兵退了又上前來，三水小七他們各對付一邊，小七卻還是對她感到不快，抽空便問道：你還想做什麽？博取我們的信任？對你來說還有什麽必要嗎？
三水回應道：我不想做什麽，隻是，你們是我的朋友，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們死在這裏，所以，我想救你們出去。你們離開以後，我會離你們遠遠的，不再打擾你們。不會再給你們添麻煩的。
小七說了一句：但願如此。便不再說什麽，專心應對眼前的魔兵；方瞳與寧墨護著初之不被魔兵傷害，身上便難免受了傷。
不知過去多久，雲墨出現在魔界上空，聖潔而光輝，馭祥雲降了下來，一揮手，將小七他們周圍的魔兵驅散開來，落到他們身前，麵對著他們，說：你們何時能讓我省點心，莽莽撞撞的，不知道商量對策再行動嗎？
幾人不敢說什麽，低頭認錯。
他身後以望看著他，先是調侃一句：嗬，在我魔界就這麽教訓起徒弟來了，有把我們魔界放眼裏嗎？
而後轉身便說：全軍撤退，沒什麽好看的了。
冷月不解，問其由。以望說：仙界怎會隻派一人來，援軍隨後就會到，到時將魔界攪得天翻地覆，可是得不償失啊。所以還是撤吧，現在還不是和他們鬥的時候。
魔軍全數退散去，三水上前看著他們遠去，有些猶疑，看向了一旁的雲墨。
雲墨卻始終不瞧她，隻對寧墨等人道：不知天高地厚，就你們這點本事，還敢明目張膽地闖進魔界，活得不耐煩了麽。
三水忍不住走了過去，輕喚道：阿墨哥哥……
雲墨轉過頭背對著她，不願看她，依舊淡漠地說道：你走吧，這裏才是你該待的地方，別再來找我了。
三水愣了愣，頓在原地，默默地看著他們離開，越走越遠，然後消失在迷霧中。
迷霧飄來，將她包裹其中。
視線裏，隻見森森白霧。
仿佛過了百年，又似乎隻是一瞬間的事，迷霧散去了。她坐在屋頂，孤月相伴，飲酒獨醉。
酒醉人心，她喊道：痛快！哈哈！
打了個酒嗝，她滿腹憂愁地歎了口氣，拿起酒壺仰頭灌了一口酒。
這個夜裏，以望、冷月、白狐，一個都沒來。
三水捂著因為喝了點酒而有些頭痛的額頭，笑了起來。
直到後半夜，過來一個人。三水已經喝的爛醉，讓她更覺得這一切都是夢境，卻也說不清，究竟是之前發生的是夢境，還是現在發生的是夢境。
這時來人坐到她身邊，說：雲墨在查你，你知道麽？
一切就像夢裏發生的一樣。或者說——她的噩夢正把現實又都經曆了一遍，隻是結果很糟糕，是她決不願發生的。
她有預感，這人要說的不會是好事。
果然，那人笑著對她說：是不是在等你的阿墨哥哥來信給你，派人接你回彥山呢？嗬，你有沒有想過，他，以及他們，為什麽信任你？你的阿墨哥哥之所以會對你那麽好，你從沒想過嗎？
她醉醺醺的，搖晃著身體，有點頭重腳輕的感覺，聽到這裏突然一個激靈，酒醒了。轉頭看著那人。
是那個紅衣女子，巫妖。
巫妖說：不論是現實，還是夢境中，他之所以如此待你，隻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你是人，而非妖，更非魔。
她幾乎能看到巫妖眼裏狡黠，裏麵深埋著陰謀：如果他知道你是魔，是妖，你覺得，他還會接受你嗎？
巫妖笑著說：他隻會厭惡你，討厭你，不想看見你，甚至，還會親手除掉你——對你，絕不會有愛。
這些話戳中了她的痛處，僅管心裏相信阿墨哥哥絕不會這樣對她，可聽了這些話，還是會忍不住害怕，怕它們都是事實。
三水搖搖頭，甩開腦海中的想法，喊道：不，不會的。
巫妖問：那麽，你回彥山後，雲墨對你做了什麽？清除你身上的妖氣，還調查過你的身份，確認你是人類棄嬰，而非妖魔之軀，才決定帶你回彥山。你真覺得，他足夠愛你嗎？
巫妖笑道：嗬，三水，我承認你是我少主，但就像雲墨能清除你身上的妖氣一樣，我也能讓你徹底成為妖。到時候，你看雲墨他，還會不會喜歡你？
巫妖冷哼一聲說：哼，我要提醒你，我給你施的咒，除非你死，否則別想解除。
頓了頓，巫妖又說道：等到那時候，雲墨他隻會是將你殺掉，讓你不如輪回，重新投胎做人。
最後，巫妖還勸道：三水，我的小少主，認清這個事實吧。
三水沉默著久久不語，心裏卻在問自己：是啊，為什麽，這麽做究竟有什麽意義？
不正是因為阿墨哥哥接受不了妖魔氣息嘛？對他來說，這是不可饒恕的罪過。
所以，她相信，如果阿墨哥哥真的清除不了她身上的妖氣，那他是決不會讓她存在的吧。至少，不會再想見到她。
就像現在，阿墨哥哥對她總是冷言冷語，不願看她。
巫妖看著她，站起身，周圍的事物都消失了，三水驚叫一聲，掉入深不見底的深淵，她看見，那女子似乎站在洞口邊緣，向下看著她。
離心力一直牽引著她向下墜落，久久觸不到底的感覺使她恍惚的有種錯覺，那感覺就像是自己漂浮在虛空中，底下一直有股氣流吹著她似的。她伸手觸摸黑暗的天空，想要抓住一人，卻怎麽也抓不到，不禁有些失落的喃喃自語道：阿墨哥哥，你真的會不要我嗎？
風暴之外數十米遠，凝神端坐著一人，一襲紅衣飄舞，周身圍繞著猩紅的氣息。她身邊堆著一堆法器，一隻小野貓壓在法器上挑著好玩的小東西，小爪子東抓西撓，最後躺在地上打滾。
女子睜開眼瞧著風暴中心，嘲笑道：這荒北之境豈是那麽容易進的？我倒要看看，你們能有什麽本事。
低頭看著身邊的小貓，她說：我也真是瘋了，帶這麽一個什麽也不懂的小家夥來，真是找死啊。要不是我本事也不小，差點這條命就搭進去了。
她又看了看玩鬧的小貓，心想：不過，也沒好到哪去。
她移了移身子，轉了個方向對小貓說：便宜你了，可誰讓你是我徒弟呢，帶著你這麽一個變回原形的小家夥在荒北走太礙事了，為師我，這就給你修複元神吧。
這麽說著，她作法，將小貓安智陣中，不消片刻，一地的法器便變成了廢鐵。
女子望著一堆的廢鐵說：這好東西果然來的快，去的也快，可惜了。
她與小貓來這裏可以說是偶然的，也可以說是專程來的，畢竟荒北確實是個好地方，否則也不會吸引那麽多人來此。當然了，要有收獲就得付出代價，荒北可不是什麽人都可以闖的。
嘩啦的一聲響，將女子的思緒拉回，她看到那隻小貓在翻地上的廢鐵，好奇的探索著，想要尋找新奇的玩意，不禁動怒，大罵道：你怎麽還不變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