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墨水情緣
第七十九章：墨水情緣
“你到底想幹什麽？”
“我？”玉萱輕笑，“我被關在這裏，能做什麽？”玉萱微微側身，四肢上鎖住她的玄鐵鏈發出摩擦的響聲。 她在這裏太久沒動了，都忘記了身上這被束縛的四肢。她又安靜下來不動，空曠似洞窟的空間將她的聲音蕩開，“倒是你想幹嘛？”
“我不去救她，是在為整個天宮考慮。”天帝聲音依舊毫無波瀾，聽著甚是威嚴。
“天宮.……嗬，那時候你也是因為天宮……說到底，不過是為了你天帝的威權罷了。”
天帝眉間微皺，卻沒有要反駁。他背過身去，淡淡說到，“總之，你不要和初之接觸了。”
身後白色身影微顫，聲音中也有清晰的顫抖，“憑什麽？”
“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對她而言是好的。”
“對她而言？你怎知她怎麽想。你還是沒變，總是那麽自以為是。”
“你簡直不可理喻！”天帝有些憤怒，他自覺對初之已是一片真心，又怎麽能容許別人來質疑他僅有的善良？
玉萱垂下眼瞼，眼神裏隻剩下淡漠疏離，“你滾吧，我不想再和你說話。”天帝好似沒聽到她的話，靜靜站立了許久，才提步離去。
等到天帝離開的空間之門完全關閉，整個空間又恢複到寂靜無聲的黑暗之中。玉萱緩緩抬頭，喉嚨發出幾聲音節，但都卻被這虛無的空間絞殺殆盡。
“江……離.……”
彥城山，墨雲殿。
雲墨看著麵前漂浮著的一張密報，神情恍惚，但轉瞬又將這張紙燒毀。這張紙上記載的，是雲墨派人去查的三水的身世。
三水出生在人界，並不是天生的魔族。但因為一些原因被生父生母拋棄在森林中。原本一個嬰兒，在森林中，就算不被豺狼虎豹當做吃食，也會被餓死凍死。
但不得不說三水的運氣真不是一般的好，那時候她正好遇上即將渡劫的大妖。所謂渡劫，是妖化仙的一個必要途徑，隻有經曆天劫，才算被天道承認的妖仙，而天道又是最注重善惡因果的。
或許是這隻大妖想臨時抱佛腳，偶然遇見了這個躺在繈褓裏的孩子，想起自己天劫在即，便突地善心大發，給三水度了些妖氣，保他在這個森林裏不會餓死或被妖獸吃掉。
三水就這樣在森林中生活了許久許久，她和成精了的妖獸學習獸語和人語，學習生活下去的規則和技巧，漸漸的，她身上帶有了妖氣和獸性。
於是她遇見了阿墨哥哥，和阿墨哥哥在一起的日子雖然很短很短，短到這幾乎在她的生命裏可以忽略不計，但偏偏這幾日被劃到了無限長，長到充滿了她的生命。
可是阿墨哥哥消失了。
再後來，她又回到了原來的生活。在森林裏，和一群妖獸廝殺，捕獵，學習.……這樣的生活經曆，讓以望和冷月看中了她。
那日黃昏，斜陽低垂，她站在森林中最高的樹上最高的枝頭，環視了整座森林。是的，她將要隨著以望和冷月離開，她要告別這個她從出生就一直生活的地方，告別了她一直在等待阿墨哥哥的地方。
三水有些害怕阿墨哥哥回來找不到自己，但是她覺得，隻要自己變得強大，就可以找到自己的阿墨哥哥了。想到這裏，三水還是很樂意和以望他們走的。
她變成了妖界和魔界的少主。
她開始修習魔界的功法。
她受盡妖王冷月和魔尊以望的寵愛。
仿佛已經沒有什麽是她得不到了的。哪怕是她想要天宮裏天帝發冠頭上的那顆明珠，眾人覺得以望和冷月也會奪過來給她。
可她終究是找不到她的阿墨哥哥。
她很沮喪，明明什麽都可以有了，偏偏少了他。明明什麽都已經有了，偏偏還要他。三水想著，是不是阿墨哥哥和兩個爹爹之間她隻能選一個呢？老天爺不允許她這麽貪心，既想要爹爹們的寵愛，又想要和阿墨哥哥在一起。
三水在爹爹和阿墨哥哥之間徘徊了許久，終是得不到答案。
而現在，當雲墨派出的密使來到三水麵前，說是阿墨哥哥要帶她走，三水就知道，這一刻就是得到答案的時候。
她終究還是選擇了她的阿墨哥哥，那個最早出現在她視線中的，給予她溫暖的那個阿墨哥哥。
當她被帶回到彥城山，自己朝思暮想的阿墨哥哥就站在自己麵前的時候，她所有想好的措辭，全都變得蒼白無力。她本不想哭的，這種時候應該擺一個大大的笑容然後撲到阿墨哥哥的懷裏，但是眼淚就像決堤一樣噴湧出來，三水拉著袖子擦了又擦，發現終究是徒勞，隻得放棄。
一雙潔白如玉的手伸到她的眼前，繼續擦拭她止不住的淚水。
“怎麽就哭了呢？不舍的離開魔界？”手的主人無奈地說。
“對……對啊，我……我不想.……”三水哭得哽咽，說話也是一斷一續，卻還仍要倔強。
頭頂上的人歎息一聲將三水摟緊懷裏，摸著她的頭發笑道，“我都知道。”我都知道的。你在森林中等我許久，是我失約了沒來，不怪你；知道你的身份後，卻還瞞著你，在暗地裏調查你，是我對你沒有信心；明明就是你的阿墨哥哥，卻遲遲沒有告訴你，也是我的錯。是我讓你等了那麽久。
雲墨將下巴抵在三水肩膀上，再沒有說話。兩人都保持著靜默，很有默契地不打斷這個久違的擁抱。
不知過了多久，房間裏才響起三水的聲音。
“阿墨哥哥.……”
“我在。”
隨後又歸於寂靜。
這是兩個心最貼近的時候。不需要很多言語和動作，我知道你在這裏，還記得我，就夠了。。
然而三水很不解風情地開口了：“阿墨哥哥，那時候你因為什麽走掉了啊？把我一個人留在那裏……”
“這次，我可不會放你走了。不再把你一個人留在那裏，不會不去接你。”
“那我也就不偷你的書，不在你的畫上亂塗了！”三水開心地說。
“原來我的書都是你偷的.……”
“不不不，不是我，是小七指使我的。”三水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雲墨笑出聲來，摸三水頭的手也微微加重了力道，把三水的發髻揉地亂亂的。
“初之和寧墨他們去哪兒啦？”三水晃蕩著腦袋問，明顯是想找他們玩。
聞言，雲墨神色稍稍嚴肅。他告訴三水，妖界魔界已經開始進攻人界了。而寧墨他們，等禁閉時間到，他就會派遣他們去荒北進行曆練。以現在寧墨的實力，還不足以去戰爭前線幫忙。
“我打算讓你也過去。”雲墨說。三水的實力，除卻她魔界少主的身份，現在確實也還不夠看。
三水咬了咬嘴唇，艱難地點了點頭。這種時候她不能任性地留下來陪著阿墨哥哥，現在自己的力量不夠，若是真有要緊的事情發生，自己會拖後腿的。
“我打算這次曆練為期兩年，主要在荒北附近。這次的曆練不同以往，會更加危險和艱難，我們門派也不會有多餘的援助給你們，一切都要靠你們自己，能獲得多大的機緣，也要看你們的運氣了。”雲墨解釋。
“我明白的。”
“還有就是，初之不會參與這次的曆練。天宮自有一套為她定製的訓練方案，和獨一無二的資源。”
“為什麽？初之和我們一起去不好麽？在曆練中我們可以相互配合，取得的進步不會比初之在天宮得到的少啊。”三水不樂意，曾經他們一起出任務，一起解決困難，為什麽這麽重要的曆練初之不能參加？
“這是天宮的決定，我也沒辦法。初之她，畢竟也是天宮的人。”雲墨也比較無奈，他也更傾向初之能一同參與曆練。
三水撇了撇嘴，不滿意的情緒都寫在臉上。
“等他們禁閉的一月時間到，你們就出發吧。這幾日我會命人將你們可能會用到的物品準備起來的。”
“阿墨哥哥啊，我好不容易才回來，又要離開你了……我會想你的。”三水將臉埋在雲墨的胸膛，聲音悶悶的。
“若是想我了，就燒一張傳信符，我可以陪你說說話。”雲墨低頭看三水，眼裏滿滿都是笑意。
“待會兒你去見見他們吧，寧墨小七他們。”雲墨放開三水，給她指了路，看著她一路蹦蹦跳跳地走出去了。
荒北的地圖，可能會遇到的妖獸的圖鑒，一些必要的法器，雲墨都考慮到了，他命弟子將這些物件都備好，等寧墨他們一出來就交給他們。
如今戰火初起，作為人間的修仙者，守護人界和平安定是不可推卸的責任。派寧墨他們去荒北曆練，並不是為了要逃避戰爭的戰火。而是他知道，這場戰爭不會就這麽輕易地結束。身為彥城山較為傑出的他們，資曆還太淺了，若是現在就被派上戰場，隻能是去白白送死。
雲墨希望，荒北這個充滿寶藏的地方，能帶給他們想象不到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