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命運末端
——by 許三水 林泱
畢竟現在的雲墨是個擁有上千年仙法記憶的上仙，所以雖說這一世的的確確才在人界經曆二十來年，但修為與膽量……可不止這個境界了。
麵對冷月全盤而出的妖力，雲墨不畏不懼，隻輕揮廣袖，同樣喚出自己這一世的二十年修為，與上一世被自己破解了封印的半數修為。
即使知道自己約摸是戰不過冷月的，但他還是要拚一拚。
不為什麽，隻因他是雲墨派的掌門，是這些弟子的師傅。保護他們，是他的職責所在。
況且……
雲墨稍稍抬頭看了一眼天空。
玉萱師姐她……也差不多要過來了吧。
“受死吧！”對麵的冷月衝著雲墨怒吼一聲，順勢便要襲來。後者猛一回神，迎手接下，以自己悉數的內力與冷月對抗著。
這般似是要拚盡全力的戰鬥，不一會兒便消耗了雙方的氣力，那因為內力碰撞而形成的光圈，相比較之前的，微弱了些許。
雲墨已經步步後退，額上細汗涔涔。然而他對麵的冷月卻相對好的多，隻微微皺著眉頭。
這真的不怪雲墨，畢竟冷月是一隻擁有上千年修為的妖，是妖界之王；而雲墨隻是一個擁有了二十多年修為的小小上仙，即使恢複了前世的記憶，破解了一小部分封印著自己身上上一世仙法的結印，全部修為加起來，還是遠遠夠不上冷月的一半。
漸漸失去氣力，雲墨心中開始急躁起來。
忽地，背後像是被誰人注入仙法似的，一陣暖流湧入。雲墨愣了愣，繼而揚嘴一笑。
“……你是誰！”冷月開始被雲墨的內力逆轉，不由得後退幾步，望向來人。
“我的師弟你也敢動，是不是活的不耐煩了？”身後溫婉好聽的女聲悠悠傳來，隨後隻見一道金光迅速閃過，冷月便在刹那間被擊飛，狼狽地摔倒在不遠處。
以望見狀，再顧不得與他交戰的徐卿，迅速收了內力之後便朝冷月的方向飛奔而去。
“怎麽樣，沒事吧？”
“不礙事。”冷月在以望的攙扶下緩緩坐起，不鹹不淡地擦去嘴角的血跡。
“沒想到……玉萱師姐這麽快便現身了。”以望繼續攙扶著冷月站起身來，而後以笑臉相迎不遠處並肩站在一起的玉萱與雲墨：“玉萱師姐，好久不見。沒想到咱們三個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重逢呢。”
“她便是玉萱……？”一旁的冷月低低喃道，“一出手便能將我傷至這種地步，也怪不得以望你無論如何都要利用江初之來拉攏玉萱。”
“是啊。”以望笑著輕輕揉一揉冷月的黑發，“我們還是同門的時候，雖說我的修為是三個人中最強的，但玉萱也不賴，隻在我之下一點。隻可惜啊……我們讓江初之給跑了！”
的確，魔界一開始抓來初之的目的便是為了以江初之要挾玉萱，讓她站在魔界這一邊，至於為什麽……
嗬，因為玉萱與江初之……可是親生母女的關係呢。
雲墨與魔界一樣，都是知道這一點的。所以當他預感到今日他們一行人可能戰勝不了魔界的時候，便想了這麽個保全的方法。
不過他也想過，玉萱師姐當初那麽愛那個人，現在也一定是這麽地恨那個人，而江初之又是他們倆的女兒，所以玉萱師姐對江初之大抵是又愛又恨的吧？
不過她今天確確實實是過來幫助他們了，這證明，師姐她心中的愛還是遠遠大於恨的吧。
“你們也別傻站著了，都給老子過來迎戰！”以望見情勢對魔界一方不利，也顧不得麵子，讓方才那些被自己逼著當觀眾的魔界妖魔們一股腦兒全上了。
啥時間喊殺聲盈貫於在場人的耳朵，一場魔界與人界仙界的小小戰鬥拉開序幕。
雲墨與徐卿還有寧墨一重弟子都受了傷，戰鬥力不比之前，卻也還是能夠拚殺出一條血路。
至於玉萱，自然以一敵百並且毫不吃力，還能夠抽出一點點的空隙來偷偷觀察一下江初之那邊的情況，見她就要被魔界妖魔傷到的時候，便會出手幫她一把。
這也就引得初之對玉萱開始關注起來。
初之從來沒見過這個人，但是此刻望著她，卻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不過大敵當前，她倒也沒有更多時間去在意這些細節了。
“……真煩。”與魔界纏鬥了有一段時間，玉萱終於浮現出不耐煩的神色，隨即纖纖玉手擱置於前胸，迅速結了個印，那一刹那，她的周身金光圍繞。
本來因為好玩，所以想在魔界多玩一會兒，卻不想一直都是不停地斬殺斬殺。現在，她玩膩了。
玉萱繼而又變換了一個手勢，結印律動，周身光芒越來越強烈，直至最後似離弦之箭瞬間從她身邊彈開，射向妖魔，一時間滅了許多。
熊熊結印之火在妖魔當中亂竄，又一瞬間滅了另外一半。
這……便是曾經那個玉萱的力量。那個玉萱師姐的力量。
不過仙界有仙，魔界自然也有魔，以望更不是吃素的。論當年，他的法術在弟子三人當中還是最強的呢。
所以最後自然演變成玉萱與以望兩個高手之間的對決了。
內力反噬的那一瞬間，兩個人都頻頻後退，繼而嘴角溢出鮮血。
這一瞬間，局麵終於倒向雲墨一行人。
以望和冷月都受重傷倒地不起，玉萱雲墨與徐卿也好不了多少，走路都在微微傾斜。
這個時候，卻又突然一臉懵逼地跑出來另外一個人——王今。
但現在也沒有人有時間理他了，唯徐卿廣袖一揮，抬眼望了王今，開口道：“跟為師回去。背叛仙門，你應該知道自己的下場。”
王今應了一聲，眸子轉了轉，看著初之，眼底欲言又止。
想起許久以前，初之剛來天庭，說是粉雕玉琢，甚是可愛，自己麵上雖是不屑的模樣，可背地裏也便偷偷去瞧了一眼，那時初之尚在繈褓之中，模樣也未長開。小王今啐了一口：“什麽粉雕玉琢的小娘子，分明是團肉丸子！”
再見已是三四歲時，深秋的下午有些寒涼，為了偷懶不去念書，躲在一顆槐樹上。聽得樹下鶯聲燕語，一婢一小女，笑得歡快。女孩身著翠綠色小襖，月牙白袖口繡了些碎花，也是一襲月牙白錦裙，粉色繡花鞋，腳下快速移動著，弄得腳邊錦裙碎波連連，像是湖水泛的漣漪。一雙笑得眯成了月牙的眼睛，汪汪的泛著光，翹鼻小嘴，生的一副嬌俏模樣，一時間竟看得癡了，也忘了下去問個明白。這是初見。
二十來歲時，自己年少氣盛不懂事，總以為自己是天上的小霸王，一點破事兒就非要鬧個滿城風雨，也為了一點兒小事，愣是鬧著去打了寧墨。完勝回歸時，在街口瞥見匆忙趕來的江初之。那時黃昏的風有點兒大，天地也曾一瞬間的昏暗，晚風吹的初之鬢發微亂，水袖邊的花紋被攥得很緊。永遠忘不了的是初之瞳孔裏的心疼與難受還夾雜著一點憤怒，也很奇怪，當時雖隻看了兩眼，但她的模樣可仍記到現在。
也有一次，在獄中碰見初之，那麽髒亂的地方啊，潮濕發臭的破稻草，上邊兒像是被人踩踏過無數次的大腳印，還有牆角不時竄出的老鼠與蟑螂，它們叫囂著張牙舞爪著恐嚇那些在牢獄中的人。雖然她蜷縮在一邊，可她眼裏完全沒有退縮，垂直的看著自己的腳尖。心疼的很，可是也不想把她救出去，心下想著，隻有在這裏，我們才能在一起啊，我的初之。
這麽想起來，自己似乎做了許多混賬事兒啊，王今抿了抿唇，笑了笑，輕輕對著初之念了句。再見。隨即跟著徐卿離去。
夜幕快降臨的時候，天才是最清明的，所有的事情好像都變成了青白色，連倒在地上微微有些喘息的以望和冷月也是青白色。可他們的血卻是鮮紅色，相映著十分刺眼，涼風吹來，三水歎了口氣，蹲下想拉他們起來，以望和冷月笑著歎了口氣，無力的用口型讓三水先跟著雲墨回去，因為他們倆現在這情勢也不能挽留她。
雲墨站到三水後邊，凝視著地上躺著的和蹲著的這三個，輕聲開口：“三水，跟我回家嗎。”
三水站起來，眨了眨眼睛卻不敢與雲墨對視，隻能垂著眼睛聲音軟糯道：“對不起阿墨哥哥……我想留下來照顧他們……你看他們……是不是傷的很重啊？”說話的間隙轉了轉眼睛，看著地上的兩個：“所以我要留下來照顧他們啊，對不對……”咬了咬嘴巴抬眼看著雲墨。
“你還照顧他們，你能保護好自己就不錯了。”雲墨揉了揉三水的頭，“你真的想留下來？不跟我回家？”
“……嗯！”
“好吧……要我跟你一起留下來照顧他們嗎？”
“不用不用不用，”三水掂起腳在雲墨耳邊輕聲說道：“你也知道吧，前幾天我幫著別人的事兒反對了一下他倆，可他們不但沒怪罪我，還處處替我著想，我覺得……我覺得我挺對不起他們的。”三水退回原地，望了望已經在地上自己開始療傷的以望和冷月，歎了口氣：“所以現在我怎樣都要留下來照顧他們的，你放心，我會照顧好我自己，也會照顧好他們倆，你就先回家，好嘛。”
夜幕終於降臨，滿眼盡是這城中萬家燈火的景色，簇映著雲墨的眼裏生光，雲墨轉眸笑了笑：“想不到三水也學會考慮事情了啊，還考慮的這麽圓滿，這很不容易啊。”三水笑著露出了尖利的虎牙：“那你先回去吧，好吧？”雲墨對著三水眯了眯眼睛：“這麽著急趕我走？”瞅見三水眼裏盡是歉意和不舍，趕緊招了一朵雲：“那我走了，你注意安全。”
三水望著雲墨揮了揮手，看著他消失在自己的視野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