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暗見初之
——by 西瓜
聽完初之的話,三水覺得十分不可思議。為什麽會出現兩個一模一樣的初之?
那麽自那之後出現的初之又是誰呢?回想起來。三水完全沒有看出什麽破綻,一樣的容貌、一樣的聲線、連性格三水都覺得和眼前的初之完全相同,甚至,那個初之還知道他們在彥城山上的事情。
既然是兩個幾乎完全相同的……三水有點懷疑,那麽眼前的初之,就真的是初之嗎?三水是個大大咧咧的人,很少注意到一些細節,所以即便是和自己在彥城山上相處了那麽久的初之,三水也不認為自己有把握將一個刻意模仿初之的人和初之本人區別開來。三水開始絞盡腦汁想關於初之的細節。
初之身上有沒有什麽隱秘的胎記?或者初之有沒有告訴過自己隻有我們兩個人才知道的秘密呢?關於彥城山的日常是沒有詢問的必要了,這些都是可以打聽到的事情,不能作為證明唯一的依據。
三水還是聰明的,她分辨不出來,自然有人分辨得出來,而這個人恰好也在魔界,又是自己能使喚地動的。
不遠處的王今打了個冷顫。
王今確實是最好的人選,在天宮時,他便常伴初之左右,雖不能知道胎記什麽的,但是對於初之的一舉一動想必是熟悉萬分了。如果是王今,他一定能分辨出初之的真假。
三水回過神來,對著初之道,“那個假扮你的人我們暫且不必去理會,現在重要的是你為什麽會在這裏,他們為什麽要抓你?”三水打算待會兒去問王今關於初之的事情,但她現在也不能確定眼前的人是不是真正的初之,所以三水說話都顯得謹慎了。
“我不知道。”初之神色有些疲憊,在這裏被囚禁了這麽久,活動的地方隻有那麽巴掌大小的空間,平日做什麽都要受到監視,很從前的待遇大相徑庭,初之想必確實很無奈。“除了天帝侄女的身份,我不知道我還有什麽被利用的價值。”初之聲音很淡,有點悲涼的味道。
三水想找些理由讓初之振作起來,但她腦子裏過了一圈,驚恐地發現自己也找不到什麽理由。在外表光鮮的天宮公主的身份之下,誰能知道她究竟有著怎樣長久的孤寂和冷清。三水隻能尷尬地笑了笑,對初之說,“你別多想了!別看現在他們沒有對你怎麽樣,但這裏終究不是什麽安全的地方,你還是小心些好。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救你出去的!”三水握住初之的手,表示出了自己堅定的決心。
初之看著三水,想到她在彥城山上的種種,那個調皮活潑可愛的三水和眼前鄭重而堅定的三水重合。初之覺得,能遇見彥城山上的他們,真是好幸運。她反握住三水的雙手說:“我沒事,想來他們暫時不會對我下手的,除了出不去,還沒用什麽手段折磨我。倒是你,這裏戒備森嚴,你要是被抓到就麻煩了。”
初之頓了頓,又低聲說:“你不要告訴寧墨師兄他們我被抓的事,如果可以……你幫我去天宮傳個信,天帝伯伯會派人來救我的。我也不放心你一個人在這麽危險的地方冒險。”
三水明白,初之是不希望寧墨他們知道初之的現狀之後會來救她,到時候必定會有一番打鬥,還會有說不清的傷亡發生。
寧墨方瞳小七他們也都是三水的好朋友,而魔界這邊是三水的大爹爹二爹爹,三水知道要是寧墨他們來的話是一點勝算也沒有的。如果是師傅的話……不行,怎麽可以讓師傅來冒險呢?
初之擔心三水被發現,讓她趕緊悄悄離開。三水張了張嘴,想說我沒事的。但能怎麽樣呢?她現在沒有膽子告訴初之自己的身份,抓她的是魔界的人,而自己又是魔界少主,又該怎麽解釋這其中的緣由?
三水承認自己膽怯了。她是帶著目的去彥城山的,她是魔界的魔尊和妖界的妖王為了寧墨而排到彥城山的,這是一個不容置疑的事實,即便在後來,三水和初之寧墨親如兄妹。
她順著初之的話,裝作戒備的樣子離開了這座水牢。
出了這座宮殿的三水覺得心裏很亂。她喚來王今,詢問起宮殿裏的初之的情況。
“你是什麽時候發現她在這裏?”三水問。
王今據實回答。三水注意著王今的神情,繼續試探他,“你可知她在這裏受了多少苦?”
王今聞言眼睛都要發紅,不顧禮儀直視著三水,急忙道,“誰敢動她!”
三水盯著他的眼睛,沒有絲毫怯弱,“我在問你!”
王今愣了一下,眼裏閃過一絲遲疑,但很快消失。他向三水鞠了一躬,語氣裏帶了些許懇求,“還請少主善待初之。”他的樣子沒有絲毫的虛假,三水也注意著他的眼睛,眼睛是不會說謊的,王今眼裏的這份真摯和關切是裝不出來的,看來宮殿裏的初之是真的。
三水的目光柔和下來,對著王今道,“初之是我朋友,我自然不會對她怎麽樣。但你要記住,不要在初之麵前說起關於我的事情。否則不要怪我無情。”
“是。”王今低聲回答。三水轉過身去背對著王今,聲音又淡淡傳來,“你應該有聯係外界的方法吧?”
王今有些猶豫,“我的仙法隻能聯係上師尊徐金仙。”他如實道,“少主是想讓我聯係仙界,讓天帝派人來營救初之?”三水的身影晃了晃,卻什麽話都沒說。
“罷了,我自有我的計劃,你切不可擅自行動。魔尊和妖王那邊,我比你有話語權。初之在我的眼下,尚不會有危險。”三水歎了口氣,幽幽說道。 王今還想著要說些什麽,卻見三水擺擺手示意他不要多問,隻得壓下心中的疑惑和不安,轉身離開。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三水打發走王今,徑直走到了魔界的弱水池邊,這是她心煩的時候最愛發呆的去處。弱水池中央有一座弱水亭,難得的用水晶蓋的亭子,底下是水晶麵,低頭便可以直接看到水中的魚,遠遠看著這座亭子會有種虛虛實實的璀璨。這是三水一個人的地方,平日裏小妖小魔們是不允許進入的。
魔界的月亮比彥城山上的更顯清冷,弱水池邊樹影錯落,水紋深淺。三水坐在水晶亭子裏有一下沒一下地扔著石頭,每次石頭落進湖麵發出水花聲,三水就多糾結一分。她覺得自己的心就像被扔進池子裏的石頭,掉進水裏就不停地下落,但再也沒有響聲。
初之在這種情況下還這麽關心自己,關心著大家。即使身臨險境,也不願寧墨和自己會因為救她而受傷。而自己在這邊還瞻前顧後,既不舍得讓大爹爹二爹爹失望,又希望能對得起初之的信任和期待;想讓師傅來幫忙救初之,又怕師傅受傷。
三水很苦惱很糾結很無奈。她想起在彥城山上的種種,初之那時候是個活潑溫柔的姑娘,自己還不知道他是天帝的侄女,她也一點沒有天宮仙子的架子。自己滿心歡喜地以為找到了自己的阿墨哥哥,卻在連初之自己都還沒發現自己對寧墨的感情之前就明白了初之的情愫。在三水和初之成為好友之後也曾糾結過該怎麽樣對待三個人關係,而現在這個不是問題了,寧墨不是阿墨哥哥,初之喜歡的是寧墨而不是阿墨哥哥。
自己之前還因此在心裏偷偷和初之有一點隔閡。而初之,無論在何時,都對自已一樣地好。從最初見麵到現在,即便在這樣危險的境地,她首先擔心的也是自己這些彥城山上的夥伴的安慰完全不顧慮自己被囚禁的事實。
三水開始愧疚。明明每個人都對自己那麽坦誠那麽用心,而自己卻要對他們諸多隱瞞,甚至初之被抓一事,主導者還是自己的大爹爹和二爹爹,自己卻無能為力,裝作自己是他們那邊的人。明明知道他們是自己的朋友啊,初之是自己的夥伴,大爹爹為什麽要抓走她,這樣會讓自己很為難的啊。
三水腦海中又浮現出初之在水牢中蒼白的臉龐。她說著:“除了天帝侄女的身份,我不知道我還有什麽被利用的價值。”而自己隻能隱藏在黑暗中,什麽都不能說,什麽都不能做。
如果是阿墨哥哥……如果阿墨哥哥來救初之,自己又該怎麽辦?明明已經被趕出來了,為什麽還是覺得不甘心不願意。
弱水池波光粼粼,借著月光倒映出三水憔悴的臉龐,繼而因著風吹皺水麵,破碎了三水的倒映。三水將手伸進弱水池,攪了攪,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她借著寒冷開始整理自己的思緒,回想自己的所作所為,就好像是叛徒一樣,三水想。對,叛徒!
三水陡然站起身來,往池中央用力丟了一顆石頭,眼淚“嘩”地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