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問君歸期
——by 涼石
所以說究竟是上仙給的丹藥靈呢,還是寧墨他們的運氣好呢?
果然是改頭換貌隱姓埋名之後,一切都順利多了呢。
休息了一天,養足了精神,寧墨、初之和三水再次混入妖怪群,三轉兩轉,逛了一圈,居然就跟幾個小妖小怪混熟了……
呐,究竟是他們太熱情了呢,還是上仙的丹藥果然不靠譜,又被識破了呢?
呐,其實想多了。
總之最後七零八碎的打聽過來,寧墨他們也算是有了初步的理解——據說是在人間某些地方被設了陣法,具體什麽陣為什麽設的這些小妖們也不太清楚,但聽說,幾個月前魔尊與妖王在人間的行動就是為了破那個陣法。而那個陣法的陣眼所在地,很不巧寧墨相當熟悉,隻是他一點也不想提。
意外的了解到原來他們家之所以受害,還有這個原因,寧墨也有些好奇了,到底是什麽人能設下這樣的陣法,魔尊和妖王破了這些陣又能得到什麽呢?
想不清楚呢。所以說這些大人物的想法都是千奇百怪的嘛,要不怎麽會被世人說是瘋子呢?
得到這樣的消息,不知道算不算是完成任務了,寧墨猶豫著要不要現在回去匯報一聲,還是繼續打聽,了解更多的消息?萬一還沒個結果,妖魔界已經行動了,那他們再去匯報會不會太遲了?
嗯,反正不管結果怎麽樣,他回趟彥城山,肯定會被趕出來的,隻是到時候的緣由不一樣了而已,結果還是老樣子。
——都是一種曆練。
綠林中,陽光稀稀落落零零碎碎的照在地麵上,灑落在三個人的身上,他們圍坐在大樹底下,商討著事宜,最終做出了決定:還有的選擇嗎?
打定了主意似乎也沒什麽理由繼續留在這兒了,寧墨首先起身,準備著回程了,三水初之倒是不急,東拉西扯沒一會就扯到天涯海北去了,寧墨在一旁插都插不進一句話。
突然間兩人都噤了聲,寧墨也示意不要說話,三人小心翼翼的穿梭在樹林間,最後在一顆樹後躲了起來。
不遠處過來一黑一白兩個人,清閑地踏著落葉走來,三人都躲在樹上,靜靜地看著他們從樹下經過。
寧墨想起來,那白衣的可不就是之前與他交過手的人嘛。
那時三水稱肚子痛遁入樹叢間,他和初之便先去前方探探路,爭取在三水回來前找到落腳休息的地兒,結果半路殺出個白麵無常,二話不說就步步緊逼著他,招招狠辣,他隻來得及後退避讓鋒芒,一退就退出好幾十米遠,等他反射神經終於跟上節奏,與那人大戰十幾回合之後,他一個不慎被對方傷到劃出了一道血跡,血液濺到那人身上,反而將那人傷到了,那人反應極快立即退去,寧墨才恍惚的想起來:哎呀!初之還被一個人留在原地呢。
待他終於跟著聲音找到初之時,果然見初之被一個黑影纏身,當即趕去解圍,將那黑影除去,三水正好趕回來,但還是來晚了一步,她還在那抱怨著呢:哎呀怎麽那麽快,我都沒來得及玩呢啊。
沒理會三水的抱怨,他注意到初之有些體力不支,上前扶住了她有些站不穩的身子,初之卻是強撐著搖頭說沒事。
現在想來,當時那個黑影無疑是這白衣人身邊的黑衣男子的傑作了,隻是當時他既沒有與白衣男子聯手對付他,也沒有現身對付初之,估計是本身的戰力並不如何吧?
寧墨不由的疑惑:他們不在魔界呆著,跑來人間做什麽?
是的,此刻他們早已離開魔界,但在此之前其實還沒準備會彥城,隻是出來呼吸一下人間的新鮮空氣,曬曬久違的太陽。
一旁的三水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話來:我覺得,他們一定是在——幽會!
噗!初之沒忍住笑噴了,連忙捂住嘴,可還是弄出了動靜。
反應迅速的三人立即隱藏至繁茂的枝葉中,緊張地握緊武器準備迎接戰鬥。
那白衣人卻隻是回頭望了一眼,繼續走他的路,那黑衣人根本像是沒注意到似的。
到底是因為嫌他們太弱不值得出手呢,還是因為他們身上還沒散去的偽裝以為是自己人呢?
嗯,結果是虛驚一場。
而造成這一刻緊張氣氛的罪魁禍首,三水長舒一口氣,暗自慶幸著:呼,好險。
最緊張的莫過於初之了,放鬆之後就忍不住抱怨起三水來,怪她胡言亂語,害她沒防備的差點給大家帶來危險。
三水不以為意,覺得這不能怪她。
和白衣人有過交手經驗的寧墨忍不住猜測:會不會是要行動了?
不管那兩人究竟是真去幽會還是有什麽秘密行動,眼下三人都得回去匯報一下情況,之後才是他們玩耍……啊不,拯救黎民百姓的時候。
然而顯然,三水已經迫不及待的準備去拯救難民與水火了,說什麽也不肯回彥城,看來是真讓她大爹爹說的不敢回去了。寧墨隻當她是任性的耍孩子脾氣,想再多玩玩而已罷了,也就由著她去了。
呆在一旁的初之顯然沒反應過來三水為什麽不想回去,說了三水幾句,見她依舊執著,也隻好妥協,最後不放心的說道:三水你一定要留下來的話,就讓我跟你一起吧,多一個人有個照應;我不放心讓你一個人呆在這裏。
聽初之這麽說,三水一陣感動,一把抱住初之說:放心吧,以後你就是我的人了,我絕不會虧待你的。
誒?好像哪裏不對。
結果很明顯,最後要辛苦一趟跑回去的隻有寧墨了。
三水早已預料到,隻是沒想到最後初之居然放棄這個獨處的機會,而是擔心她的安危,僅管知道自己並沒不會出現任何危險,但還是好感動。
臨走前,初之拉住寧墨的手,臉上升起兩片紅暈,低下頭不敢看他的眼,緊張的抿了一下唇,輕聲說道:嗯……可以陪我去趟山頂麽……
喔哦。三水按壓下內心的小激動,自動消失給他們留下獨處的空間。
穿過一片樹林,到了山頂之上,遠處的山起伏相連,山下的平原上綠蔭隨風搖擺,像是水波紋一樣。一陣清風過,吹起了萬千思緒。
山頂上到處是岩石,零星的有幾顆小樹從裂縫中鑽出來;山崖上卻有一顆粗壯繁茂的大樹屹立在崖邊,顯得別具一格。
初之走到樹邊,抬頭看著泛藍的天空,看著白雲飄過,看著清風吹拂綠葉,心中不免有一絲悸動。
跟著風的腳步來到了初之身邊,寧墨抬手將她吹散的發絲攏到她耳後,眼裏滿是情深意重。
卻又在一瞬間消失無蹤。
被寧墨的動作驚地失神的初之轉回頭看到的,隻有一片沉靜的淡然神情。
收回手,寧墨也抬頭看了眼天空,問道:到這裏來,有事嗎?
一片紅雲悄悄爬上初之的臉頰,她低下頭,柔聲道:能……陪我看日落麽?
寧墨輕輕一笑,說:那就坐下來等日落吧。
靠坐在樹下,初之羞的不知該說什麽,把頭轉向一邊,不敢看向他。
靜的,隻聽到風的聲音,水的聲音,樹的聲音,鳥的聲音;靜的,仿佛世間沒有了聲音,隻有一樹,兩人。
夕陽西斜,晚霞似火。
初之不自覺的慢慢靠在寧墨肩上,靜靜的看著夕陽落下。
月亮緩緩升起,寧墨笑著出聲問道:還要陪你看今晚的月亮嗎?
被說中心事的初之又紅了臉,低下頭笑了兩聲緩解,抬頭看向天空中皎潔的明月,雙目不由的迷離起來,她說道: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今晚的月亮還不是最圓的,你能陪我看明晚的月亮嗎?
說著,她轉頭認真的看著寧墨。
一抹柔和的笑容浮現在他的臉上,隻聽見他輕柔的說:當然。
可是他眼中恒古不變的清冷,這月色下又哪裏看的清呢?
柔和的月色,清風伴浮雲。
次日,三人又化作妖魔的模樣,混跡在妖界、魔界、鬼蜮裏一陣探聽。
沒有什麽新的消息。
於是到了夜晚,寧墨如約來到先前那座山頂之上。
初之早已等候在那樹下,她的衣擺隨風輕舞,秀發青絲也在風中飛揚,一回首,百媚生。她卻如懵懂的孩子,隻是呆呆地看著他而已。
他又何嚐不是看呆了呢?癡迷的望著,隻希望時間在此刻永恒。
永恒的卻隻剩下記憶。寧墨還是走了過去,走到初之身邊。
那麽近,那麽遠。
麵對著寧墨,初之突然間又不知道該說什麽了,一時間沉默了許久。
寧墨也隻是看著她,沒說任何話。
抬起頭,正對上寧墨那雙明亮的眼睛,初之青澀地笑著,不再躲避,迎上他的目光,與他對視,頓了頓,才終於說:……將軍此去何時歸?
獨自曆練的旅程,又哪裏有什麽歸期呢?寧墨隻是笑著搖頭,什麽也沒說。
雖然難免有些失落的情緒,初之卻也沒有糾纏,很快調整了心情,對寧墨笑著說:往後隻會更辛苦呢,可要多努力啊。
寧墨也笑著點頭回應道:會的。
笑容還在嘴邊,她的眼中卻滿是悲愁與落寞,最終還是釋然地舒了一口氣,輕聲說道:人間疾苦,我從未明白過,可是我相信,沒有什麽艱苦是你堅持不下去的。
她望著他,溫和的笑容像是春風拂麵,她說:將軍,一路珍重。
心中像是有什麽被觸動,寧墨靜靜地看著她的模樣,她的笑容,久久不能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