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過往回憶
——by 不知銘(西瓜)
父親的話語猶縈繞耳邊,好似一切都還未發生。可目光所及之處唯有清冷的房屋樹木,此時,此地,此情,此景,無一不在揭示著寧墨已家破人亡的事實。寧墨閉了眼,緊咬著下唇,揮出一拳重重砸在牆上,頓時手上血肉模糊。
他絕不會忘記那日夜裏寧府上空突降的妖火,將天空燒成了血色,也染紅了寧府上空那兩人冰冷的臉,而寧府之中真正的殺戮這才剛剛開始。
少女手提一把泛著淡血色光芒的長刀,身上的衣裙已被血染的看不出原本的顏色。手起,刀落,血濺,寧墨眼睜睜看著一條條生命被帶走,連慘叫聲都被少女的刀鋒吞得一點不剩,可他……無能為力。
寧墨曾想過,世上最令人感到悲哀的事情是什麽。他想了很久,沒有答案。在沒有經曆這件事情之前的他能想象一切的悲傷,他甚至想過父親母親的離世,但此時,一種悲涼和憤怒從胸中升起,這個問題的答案也瞬間在心裏浮出水麵。
世上最令人感到悲哀的事,莫過於無可奈何。
他從未如此痛恨過自己的無能,也從未如此渴望變得強大。如果他可以變的很強大的話,他是不是可以衝出去改變一切?
然而他現在卻隻能被一道咒語隱了身形定在角落看著一切的發生。
屠殺在繼續。少女麵無表情,仿佛一台殺人的機器。管家麵容扭曲地倒下,家丁瞪圓了雙眼,侍女們被扔成一堆。
所有人,死不瞑目。
“西瓜,去看看是否有漏網之魚。”立在寧府上空的那兩人中的一個說道。名叫西瓜的殺人少女微微點頭,說了聲是,邁開腳四處檢查。她的目光漫不經心掃過各個角落,卻突然盯住寧墨所在的地方。
寧墨屏住呼吸,用手捂著自己的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眼淚順著臉頰流到手掌上,滾燙的溫度灼燒著寧墨早已斑駁的心。
少女移開眼,看向空中的兩人。
“做得很好,西瓜。”男子點點頭,拉著身邊人的手架雲離去,少女緊隨而上,徒留屍橫遍野毫無生氣的諾大寧府。
不知過了多久,禁錮寧墨的術法被解開,寧墨好似脫力了一般跪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眼神中無一絲生機……
魔尊以望,妖王冷月。魔界至尊和妖界之王不知何時勾結在一起,狼狽為奸。有傳說魔尊兵臨妖界逼迫妖王就範,二人簽下協議共謀大事,也有人說起關於妖魔二王的風月之事,但孰真孰假終究難辯。但確定的是,妖魔二界表麵上已經親如一家,即便在過去的百年中偶有衝突和不平,也被上麵的兩位首腦鎮壓下去。
寧墨將這兩個名字記在心裏,劃到了最大仇人的陣營。他知道一旦與這二人為敵,麵對的不止是兩個法力高深的敵人,而是他們背後的兩個妖魔界!更何況以他現在的剛入門的修為,別說妖王魔尊,連一個妖將都能讓懷著寧家最後一點血脈的他消散在這三界之中。
冷靜下來想,他不能過早的出頭,必須要等到修仙大成!
再者,即便再強,他一人也是不足以踏平整個妖魔界的,妖魔界有千軍萬馬,而他孤身一人,在數量和力量上都沒有絕對的取勝把握。他需要一些同盟。
思索間,山上東鳴鍾聲響起,那是每日去晨修的提示。寧墨揉了揉眉心,站起身來出門趕往墨雲殿。
石徑幽深,寧墨專心練習著流雲步往墨雲殿行去。在經過兩位同門身邊時,恍惚聽到了妖王冷月的名字,便改流雲步為步行,想聽一聽消息。
“什麽!妖王和魔尊竟如此膽大?難道他們準備對人界下手了麽!”兩個少年也不顧身旁的寧墨,激動地大聲呼喊,聲音在石徑中清澈回蕩。
“據說上頭的人現在不打算理會這件事。”
“上頭的人?”
“上頭,就是上麵啊。”那位少年悄悄指了指天空,“天界啊!”說完又極快地收回了手,像是不想被發現妄議上仙之事。
另一位少年瞪大了雙眼,“天界?!天界不是最在乎人界疾苦了麽?”
“唉,上頭什麽想法不是我等可以揣測的。隻不過我家中親友均在人界,未免有些擔心。”說罷那少年擺出一副憂慮的表情,邊上的人也跟著唉聲歎氣起來。
寧墨沉著臉,不再繼續聽下去,快步從二人身邊走過。
天界……不管麽?寧墨心裏沒有底。那二人的話不能全信。畢竟消息這種東西傳著傳著就會走了模樣。就根本利益而言,天界的天帝必不會讓妖界魔界稱霸天下,但是寧墨家被妖魔二王聯手毀滅一事也確實未見天界有所動靜。寧墨抬頭,目光直視天際,仿佛要透過雲層看見那氣勢恢宏的淩霄金殿。
墨雲殿上,雲墨上仙端坐於前,麵容清雅,仙風道骨,周圍散出淡淡的溫和的仙靈之氣,接受著眾弟子跪拜。他輕點著頭,命眾人起身。
寧墨起身,抬眼,一下就注意到了雲墨上仙邊上的兩位少女。黃裙少女微微笑著,一隻手撥弄著長發,將長發一圈一圈繞在指上,從她身上的衣裙不難看出她的貴氣。另一名紅裙少女看著俏皮可愛,正對著黃裙的少女做鬼臉,笑起來一露便是八顆明亮的牙齒。
“師妹江初之,在此見過各位師兄師姐了。”黃裙少女江初之對著眾人行半禮,動作如行雲流水,親切又不失嚴謹,加之她麵容姣好,很容易讓人產生好感。
紅裙子也跟著行禮說道:“師妹月小七,見過師兄師姐!望師兄師姐多多關照!”月小七笑起來眼睛會眯成一道月牙,再亮一亮她的八顆牙齒,好不惹人喜愛。頓時殿上一片讚歎聲,“自然自然” “應該應該” “師妹放心”這樣的話語此起彼伏。
江初之的目光掃到寧墨,眯了眯眼,想起他是早前那個神情淡漠的少年,自己還打了個招呼來著,結果那人一副冰塊臉,江初之頓時覺得自己好不受待見。
於是寧墨就被才見過兩次麵的江初之劃進了冷宮,並且表示她肯定不會翻寧墨的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