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入山

  夜晚，山中幽邃。


  濕氣濃厚，蛇蟲鼠蟻出沒，陰暗至極。


  羅浩早有準備，拿出了驅蚊水，塗抹全身，十分熱心地遞給了李岩。


  李岩搖了搖頭，道：“我不需要。”


  “額？”羅浩一怔，道：“李道長，這山中的蚊蟲，毒得很，叮你一口，包能長得比頭還大。”


  李岩笑了，道：“我有真氣護體，無妨。”


  “哦哦，那我多塗點，要不然沒人跟我分擔傷害，全來叮我了。”羅浩恍然，連忙又再塗抹了一層。


  李岩從衣兜裏頭，抓出一把糯米，灑在死屍羅的身旁，繞著屍體，左轉三圈，右轉三圈，口中念咒：“令叩急速，雷吼雷奔，陰地黑，日月昏蒙。萬魔拱手，符到即從。起……”


  話音落下，手中銅鈴一搖。


  “叮鈴……”


  一連串清脆的聲音，驟然響起，回蕩在黑夜之中。


  隻瞧見地上躺著的死屍，身體驟然繃直，直挺挺地，一下子立了起來。


  李岩一笑，取出一張符咒，往死屍腦門上麵一貼，喃喃道：“人已死，莫問生前事，今日送你落葉歸根！”


  完，轉過身來，邁步便走，手中的銅鈴又是輕輕一搖。


  羅的屍體跟著一蹦一跳，緊隨在李岩的身後。


  李岩和羅浩，走在前頭，很快便入了山林。


  深邃的夜，顯得更加靜謐，緩緩彌漫在空氣之中的霧氣，帶著沉沉的濕氣，冰冷的寒意，像是要滲入人的骨髓裏一般。


  山路難行，李岩走起來，倒還好些，這羅浩有些年沒有夜晚行過山路了，走起來格外心翼翼，生怕磕著碰著。


  好在，一切倒還順利，走得雖然慢了點，但也沒瞧見什麽凶猛的野獸。


  羅浩的手中，提著盞燈籠，燈罩用紙糊了好幾層，微弱的燭光照出來，隻堪堪瞧得見前頭不遠的路，再往深一點去，就完全看不著了。


  雖是如此，但隨著越往山林深處而去，這濕氣越發濃厚，燈罩之上，都泛起了一層模糊的水氣，時不時地還得要將燈罩取下，擦拭一遍。


  兩人一路走著，閑來無事，自然聊了起來。


  羅浩咧嘴一笑，對李岩道：“李道長，你可知道我們這裏的傳？”


  李岩笑道：“沒來過，不知道。”


  羅浩道：“我時候，聽老一輩的人過，我們這片大山，有一個主管的神明，叫‘森婆娘娘’。”


  “森婆娘娘？”李岩微微一怔，道：“我怎麽沒聽過？是山神嗎？還是土地？”


  羅浩搖了搖頭，道：“不是山神，也非土地。”


  “噢？”李岩一笑，道：“難不成還是什麽地仙？”


  羅浩聳了聳肩，道：“這個就不清楚了，山中的村莊，逢年過節，都要祭拜這森婆娘娘，祈求風調雨順，平平安安，我聽老一輩的人，早年間，祭祀這森婆娘娘，要以童男、童女才行。”


  李岩眉頭一皺，道：“你的意思是，這森婆娘娘，還有吃人的癖好不成？”

  “可能有，也可能沒有。”羅浩露出了不解的神色，道：“聽老一輩的長者，送去的童男童女，會變成娘娘身邊的童子，跟隨著娘娘，如同成仙一般，所以……在早年間，誰家的孩要是能被選中，送去祭祀森婆娘娘，就如同祖墳冒青煙，榮耀至極。”


  “胡八道。”李岩冷笑一聲。


  他算是聽出來了。


  這森婆娘娘，似乎並不是什麽地仙，很有可能，是什麽妖怪。


  “胡八道？”羅浩一怔。


  李岩點頭，道：“氣濁為妖，氣清為仙，凡人想要成仙，難如登，又豈是通過供奉祭祀就能夠做到的？你們現如今，還有這個習俗嗎？”


  羅浩搖了搖頭，道：“很早就沒了，自我爺爺那一代，以童男童女祭祀森婆娘娘的習俗，就已經取消了，聽……是因為山中人口少，長此下去，哪來那麽多人送去祭祀？不過聽聞……這類型的祭祀取消之後，森婆娘娘曾大發雷霆，我們羅村，就曾遭遇過一次惡狼圍襲。”


  “噢？“李岩頗感興趣。


  羅浩道：“聽我爺爺，那是在他的時候，那一年，村子裏頭的村長決定，取消童男童女祭祀的習俗，於是……那一年祭祀，人們以五畜、瓜果供奉，沒曾想，因此就觸怒了森婆娘娘，當夜村子便遭遇了惡狼的圍攻，成千上萬的惡狼，仿佛憑空出現一般，襲擊村子，一夜之間，死傷百人，慘不忍睹。”


  “後來呢？”李岩問道。


  “後來？”羅浩苦笑一聲，道：“第二年祭祀，村長依舊堅持不以童男童女祭祀，村裏人都支持他，畢竟，雖孩子能成仙是祖上修來的福分，但誰又希望自家孩子離開自己呢？所以……第二年，村民們都做好了完全的準備，打算應對惡狼的襲擊，沒曾想……這一年，卻是安然無恙，從那以後，這種陋習，就被取消了，每年祭祀，人們隻以牛羊、瓜果供奉，山中許多村落得知之後，也紛紛效仿。”


  “看來，還真的挺邪門的。”李岩眉眼微微一眯，若有所思。


  “那可不？”羅浩笑道：“聽老一輩的人，以前趕屍匠出入山林之前，都得要供奉森婆娘娘一番，要不然，很有可能就在路途之中，遭遇枉死之災，總而言之，在當地村民看來，森婆娘娘就是這一片大山裏頭的神靈。”


  年代久遠，這些事情，羅浩也隻是聽，畢竟，誰也不曾親眼見過這森婆娘娘。


  所以，對於他來，也是持有半信半疑的態度。


  好在，這些都不重要了，畢竟現如今的他，與父親生活在外頭，這山中的事情，也懶得去管。


  迷蒙的霧氣，不斷彌漫而來。


  黑暗之中，仿佛有一雙眼睛，在盯著他們。


  猛然之間，隻聽見密林的深處，傳出一個聲音：“過來……過來……”


  這聲音，幽幽蕩蕩，回蕩在山林之中，讓人毛骨悚然。


  “什麽東西？”


  羅浩驚得身子一顫，瞪大了眼睛，朝著李岩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