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家人團聚
兵部尚書於騫,在叛亂中瀆職,默許叛軍開武庫,斬。
庫部郎中嚴居正,帶領下屬死守武庫。腿部中刀,仍靠著牆繼續拚殺,直至流血過多而暈厥,叛軍才得以衝進武庫。
穆風讚嚴居正剛勇忠義,欽點他繼任兵部尚書。
周望北伏誅,平東軍經過清洗,將職空缺。穆風論功行賞,提單闖為平東大將軍,池銳為將軍。王炎官升一級,仍回揚威軍。
魏思齊遇害,由成英繼任神策大將軍,提江天遠為北衙將軍。其它空出來的職位,都選了有功的將領補上。
忙完這些,就到了新年了。
大年夜,天空又飄起了雪,梨花般輕盈、瓊瑤般純淨,落在屋頂、院中,將重重殿宇妝成了琉璃世界。
穆風催著雲舒披上大氅,牽著她走進這琉璃世界。
一出門,雲舒驚呆了。
廊下、樹上、院中,點亮了大大小小的冰燈。晶瑩剔透、流光溢彩,不知更像仙境,還是夢境。
雲舒驚歎於眼前極致的美,久久不能言語。
在這樣澄澈的冰雪世界裏,穆風的聲音清朗如冰玉相扣:“喜歡嗎?”
雲舒重重點頭:“喜歡,像在書院的時候!”
想到書院,雲舒心中的喜悅淡了一分。當初一起賞燈的人,有的已經不在了,有的成了不共戴天的仇敵!那時候誰又能想到,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呢?
雲舒甩甩頭,甩去那些低沉的情緒,笑著對穆風說:“可是,光指揮著侍從們去做,可沒有誠意!”
“就知道你會這麽說!來這邊,”穆風寵溺地笑著,牽著她的手走到玉蘭樹下,從樹上取下一盞小小的冰燈:“這是我親手做的!”
這盞燈雕成一朵小小的素心蘭,玲瓏剔透,玉雪可愛。
雲舒小心翼翼地接過來,又歎了口氣:“可惜過不了多久就會化的!”
穆風揉揉她的頭發,遞給她一個盒子:“沒關係,我還給你雕了這個!”
雲舒打開一看,是一朵用羊脂白玉雕成的素心蘭。
雲舒想起多年以前,他送給她的那盆素心寒蘭。
穆風的聲音打斷了她的回憶:“花會凋謝、冰會融化,美玉卻千萬年不朽。我心如玉,此生不渝!”
雲舒抬頭看他。
他的眼睛如大海一般深沉,又如星河一般璀璨:“世上芳華無限,可我心裏,隻裝得下一朵幽蘭!”
雲舒看著他,眉眼越來越彎:“可我覺得,我的心很大,裝得下星辰大海,怎麽辦?”
穆風抬手,屈指,作勢要彈。
雲舒連忙捂住額頭:“君子動口不動手!”
穆風笑著拉下她的手:”好,我不動手!”
雲舒放心地呼出一口氣,可這口氣卻被堵在了唇邊,她驚愕地看著穆風近在咫尺的臉。
穆風伸臂環住她,在她唇上輕啄了一下:“我是君子,我動口!”
說著頭一低,再次覆上她的雙唇,逐漸加深了這個吻。
雲舒剛開始還想:要不要推開他?可是她手裏還提著那盞冰燈,舍不得鬆手。過了一會兒,她就忘記了。
又過了一會兒,重獲話語權的她,先調勻了呼吸,才能開口控訴:“你欺負我!你仗著沒有人給我撐腰,就欺負我!”
“幫你撐腰的人來了,換你欺負我了。你可以狠狠地欺負我,我不介意!”穆風的眼神清亮,語氣卻意味深長。
雲舒紅了臉,自動忽略了最後一句話:“誰來了?我哥哥嗎?”
穆風接過她手中的燈:“去看看就知道了!”
踏入北辰殿,雲舒驚喜地叫道:“爹!娘!”緊接著就奔了過去。
母親張開手臂摟住她:“雲舒,快讓娘看看,是不是全好了!”
雲舒偏頭笑著:”全好了,一點兒餘毒都沒有!您看,我臉色多好!”
母親摸著她的臉:“氣色倒不錯,可是怎麽又瘦了?”
雲舒忍住笑:“娘,您每次見了我,都說我又瘦了!不是我瘦,是您嫌我瘦。我就是吃成一頭豬,您也還嫌我少幾斤肉!”
父親也笑:”你娘就是這樣。在重嶽的時候,天天逼著我吃東西,吃得我腰都粗了一圈!”
幾年不見,爹兩鬢間已經有了白發。
雲舒心中一酸,臉上卻還是笑嘻嘻地:“哪有?我爹依然是那麽英俊瀟灑!”
天遠在一旁抗議了:“唉,爹,娘!這家人團聚的時刻,怎麽把我晾在一邊不聞不問?女兒是心頭寶,兒子是牆邊草不成?”
母親嗔道:“臭小子,就你話多!昨天就見著你了,這會兒才剛見到你妹妹!”
雲舒摟著母親,臉朝著父親:“爹,娘,你們這次回來,就不走了吧?”
爹笑著點點頭:“不走了!重嶽那邊的事情已經結束了。這次是陛下親自派人接我們回來,讓我們一家團聚的!”
聽父親提起穆風,雲舒才想起來把他給忘了,她轉頭看看門口。
穆風沒在那裏,他回避了。也許是想讓他們一家人好好敘舊,也許是有些觸景傷情。
沒關係,以後,她的家人就是他的家人!
嗯,要想辦法讓爹娘快點接受穆風才行!拋開他的身份不提,單論他這個人,一定會讓爹娘滿意的!
可是,讓爹娘滿意或許不難,讓群臣滿意,就難了。
新年過後,接連籌備了慶功典禮和新年典禮的太常寺卿鄭思源,還沒來得及放鬆調整,就又接到了一個驚人的命令。
穆風親自召見他,要他開始籌備帝後的大婚。
鄭思源愣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問道:“不知陛下要立哪家閨秀為後?”
穆風聞言皺了皺眉,又淡淡看了他一眼。
裝糊塗?還是真的笨?
鄭思源被看得低了頭。
穆風沒再為難他:“都水使者江鬆年之女,江雲舒。現在知道了,去籌備吧!”
鄭思源沒敢再說話,應著出去了。
可他不敢說話,自有敢說話的人。
老臣們最重門第,萬萬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就又是上折子、又是在朝堂上據理力爭地折騰起來。
年輕臣子,尤其是穆風雲舒在書院的同窗,卻是樂見其成。
於是,接下來一段時間,皇帝陛下的婚事就成了朝堂上最熱的議題。
老臣低頭拱手,苦口婆心地說:“陛下,一國之後,需出身高貴,方能服眾啊!”
中書侍郎安運熙說:“江雲舒之父江鬆年,現在是正五品都水使者。其母喬長青,出身鳳語部。兄長江天遠,現為從三品北衙將軍。這出身,不低啊!”
新任兵部尚書嚴居正說:
“我以為,出身倒在其次,人品門風才是最重要的!江鬆年赴重嶽興修水利,喬長青獻上藏寶圖,江天遠在叛亂中身先士卒。江雲舒的外祖,和江雲舒本人,先後多次救了陛下性命!
“江氏一門,論功勞、論忠心,都無可挑剔!倒是諸位大人當初看好的周家……”
他不再說下去了。
老臣們一頭冷汗,都不敢出聲了。
穆風噙著一絲笑,給了安運熙和嚴居正一個讚賞的眼神。
本來此事議到後來,反對的聲音已經不多了。
可就在此時,又發生了幾件大事。這些大事,都是大域出的幺蛾子。
首先,大域煽動皓天南部的越族重新作亂,並屢屢在邊境挑起事端。其次,大域皇帝派使者前往九澤,為太子求取皇室女。
大域這一連串的操作,讓群臣們坐不住了,又開始上折子、在朝堂上據理力爭。
“陛下,大域狼子野心,路人皆知,不可不防啊?”
“如果讓大域與九澤聯姻,勢必破壞我朝與九澤的邦交,四國局勢又會改寫啊!”
“何止改寫!一旦大域與九澤聯姻,大域揮師北上,也未可知啊!”
“為今之計,唯有趕在大域之前,向九澤求親,方能鞏固聯盟,粉碎大域的野心!”
穆風呢,不管他們說得如何痛心疾首、聲淚俱下,就是不同意。
這一切,因為有不惑,雲舒看得一清二楚。但當穆風來找她的時候,她卻什麽都不問,就當不知道。
穆風也不提,似乎朝堂上的沸反盈天、三國間的暗流洶湧,都從沒有發生過。
又過了幾天,九澤派使臣送來了國書,主動向皓天提出聯姻。
這樣一來,穆風一下陷入了被動。
他是萬萬不肯娶別人的,所以一定不會答應!
可是,若他不答應,拒絕的不是一個不想娶的女子,而是九澤發出的聯盟邀請。拒絕,勢必影響兩國關係,甚至把九澤推向大域!
因此,朝中老臣,又開始了新一輪的車輪戰。
向來處事靈活的穆風,這一次態度卻極為強硬。不但不答應臣子們的請求,還責令太常寺加緊籌備大婚事宜。
太常寺卿愁眉苦臉,生平第一次發現,自己的差事居然這麽不好幹!
每天,穆風都會去看望雲舒,眼神如常溫柔、言語如常輕鬆。
但雲舒知道,他隻是不願讓她煩惱罷了。雲舒也就如平常一樣,撒嬌裝乖開玩笑。
直到一天傍晚,穆風穆風突然對她說:“雲舒,二十六日是黃道吉日,我們的大婚,就安排在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