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結局

  之後幾天,都不見淩若夏來上課,這對於同班人來說是最好不過的了。


  黎安娜被童洛接走了,一切都平靜了下來。


  從那之後,童洛沒再見過淩若夏,他以為是淩若夏真的放過了黎安娜,卻不知道,真正的原因是她已經不願再出門了。


  為了淩若夏,淩媽媽特意辭掉了工作,除了做些家務以外,剩餘時間都是坐在淩若夏的房間門前,偶爾和她說說話。雖然從沒有得到淩若夏的一句回答,但不時的敲門聲到讓淩媽媽放了不少心。


  沒人知道淩若夏在房間裏做什麽。


  這樣的日子過了近兩個星期,那天早晨,淩媽媽如同往常一樣將早餐放在淩若夏的房門前,之後悄悄躲到一邊等淩若夏將早餐拿回房。以前淩若夏不過十分鍾便會將食物拿回房,但這一次,淩媽媽足足等了半個鍾頭也沒動靜。看看時間,九點不到,按理說淩若夏已經起床了,但如今怎麽會一點動靜也沒有。


  淩媽媽走到房門前,輕輕敲了敲房門讓淩若夏吃早餐,但該有的敲門回應聲沒有,這讓淩媽媽有些慌了。


  “若夏,是媽媽啊,你不要嚇媽媽,聽到的話回應一聲啊,若夏?”


  淩媽媽呼喊著,但怎麽也不見回應,心急之下,淩媽媽擅自開門,卻發現,門並沒有關閉。


  屋裏一片狼藉,用戰爭過後的廢墟來形容一點也不為過。地板上,牆壁上皆有用記號筆畫的曼陀羅圖畫和“童洛”的文字。地上,書本、物品到處散落,床上的被褥也亂七八糟,窗簾和被單都有被剪刀剪過的痕跡,一條一條的。這些都還好,但更讓人在意的是屋裏沒有淩若夏。


  難道……她出門了?

  淩媽媽大驚,顧不得其他便立馬出門。她知道淩若夏在哪裏,現在的她情緒並不穩定,如果出了什麽事的話,那該怎麽辦。


  時隔兩個星期不見,淩若夏又來學校上課了。


  她和往常一樣乖乖的坐在位置上,一樣的沒有表情,一樣的不講話。正因為和以往一樣,所以並沒有人注意到淩若夏的不同。


  她就這樣安全的上了早上第一節課。


  但是,狀況最終還是出了。


  就在第二節數學課時,因為老師提問一個學生回答問題,學生回答了之後,淩若夏就不再正常了。


  “錯了。”


  安靜的教室因淩若夏的輕聲回答而變得躁動起來。


  “你憑什麽說是錯的!”顯然,回答者有些不服氣,他的成績好歹在班上算上等,怎麽也輪不到下等的淩若夏來說教吧。


  “錯了。”


  淩若夏還是一樣的回答,隻是,聲音比剛才的大了一些。


  “你厲害,那你說是多少?”


  “錯了。”


  “淩若夏,你……”


  “錯了,錯了!錯了——”淩若夏的聲音越來越大,隻見她的表情變得猙獰,之後撕書,扔書,掀桌。她的行為著實嚇到了在場的所有人,包括老師。


  但震驚也隻是一會兒的事,在事態還沒嚴重前,老師吩咐同學們幫忙,一把按住了發狂的淩若夏,而有的連忙通知校長。好在老師指導有方,很快就控製了局麵。他們將淩若夏綁在凳子上,任由她發瘋掙紮,直到淩媽媽來了也不減蠻力。


  之後,花了很大的人力才將發瘋的淩若夏五花大綁送上了車。


  這件事也成了學校裏的一大事跡,整個學校傳得五花八門,各種版本連在一起都快可以拍一部電視劇了。雖說事情宣傳得很廣,但童洛知道這件事也是三天後。


  他隻知道淩若夏上課發了瘋,最後被其母親五花大綁帶了回去。知道這件事後,童洛也顧不得上課便衝出了教室,打算去看望淩若夏,但是,卻被淩媽媽阻攔在外。


  “童洛,你來幹什麽,你嫌若夏還不夠慘嗎?”


  “阿姨,是我的錯,您就讓我見見她吧。”童洛乞求。他萬萬沒想到淩若夏竟然會變成這個樣子,他記得,下雨的那天,淩若夏一聲不吭的跑回了家,之後他倆就再也沒見到一麵。


  “童洛,之前若夏沒和你在一起時都是好好的,雖然病情沒好轉但還挺平靜,可現在,你知道嗎,她瘋了,比以前還嚴重!”淩媽媽增強了語調,“她房間的牆上都是你的名字,她真的是很愛你,她已經把你當成她的全部了,你怎麽能……怎麽能拋棄她、辜負她?”


  “你不要再見她了,真的不要再見了,我不祈求她完全好轉,起碼……像以前一樣也可以啊……像以前一樣,和我說,媽,我要麵……”


  “你走吧,不要在來了,若夏她經不起折騰了。對於她的病你不用內疚,我和她爸爸會帶她出國治療,你就祈求她能有所好轉吧。”


  “謝謝你陪了若夏那麽久,謝謝你替我們照顧若夏,真的謝謝你。”


  最後,童洛沒能見上淩若夏一麵,便被淩媽媽給請走了。雖然沒有親眼見到,但童洛也能從淩媽媽的話中聽出了此時淩若夏的狀況。


  她瘋了,而且是因為自己而瘋的。


  入冬,寒風四起。


  離開淩若夏的家的童洛不知道要去哪裏,隻能盲目的走著。不知走了多久,他竟然遇到了黎安娜。


  這一次,黎安娜奇跡般的沒向他打招呼,隻是跟在他身後,一句話也不說。


  淩若夏瘋了,他終歸是自己的。


  走了一會兒,童洛停下腳步,黎安娜也停了下來。她看著童洛,而童洛也轉過身去,迷茫的看著自己走來的路。


  故事的結局是,他一個人走著,因為他把她弄丟了。這不是他想要的,他隻想和她平平安安、開開心心的在一起。


  黎安娜看出了童洛此時內心的掙紮,她輕輕挽住童洛說:“洛,她會發瘋,這是必然的。”


  “如果沒有我,或許不會。”


  “所以你覺得,是你害的她?”黎安娜安慰道,“這不是你的錯,是她自己把自己逼的太緊。洛,你應該清楚,你與她本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她離你太遙遠,回歸現實吧,她不適合你。”


  童洛沉默。他知道淩若夏在乎的,她以前和自己說過,她會慢慢適應,為了我。而如今,也因為我她變得越來越痛苦,當初說好的保護她的誓言,一文不值。


  “安娜,那你可知道,我與你相隔太遠。”


  當初就是因為沒將與黎安娜的關係斷清,這才出現一大堆誤會,也才出現如今這一幕,都是因為自己太過軟弱。若夏,現在我斷清了,你會原諒我嗎?你會不會……好起來?


  安娜沉默,她看著童洛,微風掀起她的長發,長長的睫毛抖動了一下,很是好看。


  “你不會拒絕我的,你心裏是有我的,不是嗎?”黎安娜微笑,她抓住童洛的手腕,說道:“我的要求你都滿足我,你關心我,保護我,這不都是你心裏有我的表現?洛,我知道你覺得自己對不起淩若夏,但她那是必然,你不要錯把憐憫和內疚當成愛,那不是愛,也不是喜歡,那隻是強者對弱者的同情吧了。”


  這一次,童洛果斷鬆開了黎安娜的手。


  “正因為經曆過了,才知道什麽是自己最想要的。”


  “洛,現在的若夏已經瘋了,她不會認識你是誰的,你再怎麽愛她也沒用……”黎安娜並未放棄,她還想開口勸說童洛,但似乎並沒有用。


  “這問題,寒尹問過我了。”童洛回答:“兩次的答案都是一樣的。會!”


  “洛……”


  “安娜,我承認我喜歡你,但那是朋友之間真摯的喜歡。很高興認識你,不過……我不想改變我們的關係,就這樣吧,讓我們……都分開吧。”


  說完,童洛離開了,黎安娜想上前追,但卻被他的背影給鎮住,停止不前。


  童洛,你是真的愛淩若夏啊,可是,我呢?就隻是朋友嗎……


  若夏,都是我害的你,對不起。原諒我遲來的承諾,我一定會治好你的,無論如何,我都要治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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