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剪斷的玫瑰

  “少爺這些天都不回家,他自己一個人住在賓館裏,也不需要我服侍。盡管這樣,我還是每天都去幫少爺做點事,畢竟他是少爺。”


  “每次去見少爺,都會感覺到他一天天的憔悴。少爺告訴我,如果是除了你以外的人來找他,都以‘不在家’為理由遣走。我在家裏等了你很長時間,你終於來見少爺了。”


  過了好長一段時間,他們終於來到童洛所住的房間。一路上,威斯向淩若夏解說了這些天童洛的事,而淩若夏也一路上都沉默著。


  她不知道要說些什麽,現在的她的心裏亂成一團麻,有思念,有心疼,有憤怒……


  “這裏就是了。”威斯停下腳步。


  “希望你能和少爺好好談談,我就先走了。”說完,威斯恭敬的鞠躬後便轉身走開了。


  這下,少爺總算可以放心了吧。


  威斯走後,淩若夏看著眼前的門,敲門的動作欲而又止。


  自己來找他,會不會有些不要臉?明明已經說過不會原諒他的。……不是,我不是因為擔心他才來找他的,我隻是……來拿東西的!(你確定賓館裏有你的東西?)


  明確了自己來的意圖後,淩若夏果斷敲門。


  咚咚——


  無人應答。


  咚咚咚——


  還是無人應答。


  那就再敲最後一次。淩若夏提醒自己,又再次敲門。


  咚咚——


  一秒、兩秒、三秒……


  “吵死了!”從門對麵傳來童洛慵懶的聲音,隨後“嘎吱”一聲,門被打開了。


  童洛頭發微亂,臉頰泛紅,衣裳半開著,露出結實的胸膛。原本懶洋洋的童洛在見到淩若夏後,先是微微一征,隨後露出一副地痞流氓的表情嘻笑道:“若夏,你來啦?”


  話一出,好像有聞到淡淡的果香味。“吵到你了?”淩若夏麵無表情的問道。


  啊啊——我不是要這樣說的!


  “我以為是威斯。”童洛撓撓頭發,之後將身子倚靠在門框上,更像個吊兒郎當的地痞流氓。“你是自己來的?”他問。


  “不可以?”


  “不是,我巴不得你來。”童洛微笑,之後才反應過來一直將淩若夏留在門外,於是連忙讓開位置,擺出紳士邀請女士進門的動作,說:“請進。”淩若夏應著童洛的要求進了房間,進了房間後,童洛立馬關上了門,看著淩若夏的背影,臉上露出奸計得逞的笑容。


  進門後,空氣中彌漫的酒精味令淩若夏不由得顰眉。原來剛才那淡淡的果香味是酒。再看向沙發前的茶幾上,兩個空酒瓶,一個酒已過半的酒瓶,還有盛了半杯紅色液體的高腳杯。


  “不是我喝的。”童洛解釋道,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狡辯,不是你還會是誰?淩若夏沒有說出來,臉上仍然是一副無關緊要的表情。


  見淩若夏沉默不語,童洛走向淩若夏,將手搭在她的肩上並一把將她攬在自己懷中。“若夏,是因為擔心我才來的,是吧?”


  “我隻是來拿東西的!”淩若夏推開童洛,退後幾步與他保持有兩米的距離,反駁道。


  “哦……”被淩若夏推開後的童洛坐到沙發上,抬起盛有半杯的紅酒輕輕搖晃,杯中的液體在燈光下泛起白色光澤。“你來拿什麽?”童洛問,之後輕茗幾口紅酒,自言自語道:“這種酒好久都沒喝了……挺不錯的。”


  根本就沒必要為他擔心。


  淩若夏移開在他身上的視線,之後用十分細小的聲音說:


  “少喝點啊……”盡管聲音很小,但童洛還是聽到了。他抬起臉看著淩若夏,突然微笑起來。“哈,我就知道你是因為擔心我才來的!”說完,他乖乖的將喝光的酒杯放到茶幾上,像個小學生一般規規矩矩的坐著看著淩若夏。


  淩若夏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於是,她將目光移到童洛身後的落地窗,窗外夜深了,有些晚了。而童洛呢,在趁淩若夏不注意時,又偷偷倒了些酒喝,這些小動作淩若夏並沒有看到。


  “我該回去了。”說完,淩若夏收回目光,而就在此時,她瞥見童洛又再偷偷喝酒,原本還有一半的酒瓶已見瓶底。淩若夏顰眉,像隻看見老鼠的貓咪一般撲向童洛,奪走他手中還有一半酒的酒杯:“都說不要再喝了!”說完,她想要將酒杯拿走,不料童洛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一個沒站穩,淩若夏因身子向後傾斜而使酒杯中的紅酒潑撒了出來,淋濕了自己的衣服。


  “好浪費……”童洛惋惜道,他不滿的嘟起嘴,之後,他將淩若夏撲倒在沙發上,說:“啊呀呀,衣服都濕了,快快一件吧……”說著,竟不由自主的去解開淩若夏的紐扣。


  “不要碰我!”淩若夏猛的推開童洛,隨後以最快的速度起身逃到落地窗前。但又仔細想了想剛才自己的激動和失態,淩若夏變柔了語氣,說:“你喝醉了。”


  “有嗎?”童洛站起身,但身子卻有些搖搖欲墜。“嘿嘿,沒有啊,我沒有喝酒哦……”


  “那天晚上,你也是這樣對她的?”


  淩若夏問。她雖然很不想了解當晚的細節,但話還是不由自主的脫口而出。


  “那晚?哪晚?”童洛大字躺在沙發上,眼望著天花板,懶散的撓撓頭發:“啊——那晚……嗯,她很乖啊,沒有反抗,所以……一切都很順利。”說著,他將目光轉移到淩若夏身上,上揚的嘴角有些調戲的味道,吊兒郎當的氣質又一次顯露無遺。“你不會在意那些吧?”


  童洛後麵說的話淩若夏並沒有聽,她隻覺得自己此時的腦中是兩具光溜溜的身體,他們相擁、相吻……瞬間,淩若夏便紅了臉,不僅是因為害羞,更多的是因為氣憤。他果然碰了她,碰了除自己以外的其他女人。


  她狠狠地瞪了童洛一眼,之後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這個地方,這個人,讓她覺得肮髒。


  但是,才剛走到門處便停下了腳步。門被鎖上了,打不開。就在淩若夏再一次要打開門時,芊細的手腕很快被人抓住。


  “你要走嗎?”童洛問。


  “放開我!”淩若夏掙紮,但下一秒童洛便把她擁入懷中,從他身上散發出的酒精味刺鼻而來,讓淩若夏很是討厭。


  “不要走好不好?”童洛的語氣溫和,呼吸打在淩若夏的耳根,癢癢的。“留下來……”


  “請放開我。”淩若夏不溫不熱的說。


  “若夏我錯了……”童洛收緊手臂,加重了擁抱淩若夏的力度。“我愛的人是你,一直都是你……那些都是誤會,我對安娜的感情,和你不一樣……若夏,對不起,我心裏的一直是你啊,若夏……”


  淩若夏沉默。


  “對不起若夏,對不起……”


  酒後吐真言,是不是要原諒他?但是,他和雪斯塔之間的事……很難讓人忘懷!

  淩若夏在心裏糾結著,沉默不語。


  “若夏,我愛你……”童洛說,“成為我的女人吧……”


  聽了這話,原本還挺安分的淩若夏瞬間慌張了起來,她連忙推開童洛,抓緊衣領,雖已至門前不能退後,但她還是盡量往後縮。


  “你、你在開什麽玩笑……”淩若夏結巴了,“我……我從沒想過、要成為誰的誰……”


  “若夏……”童洛輕喊了一聲,隨後便吻上了淩若夏。他抱著她的腰,舌尖侵略著她口中的每一寸地方。霸道的吻令淩若夏有些把持不住,想要推開他卻又使不上力。


  漸漸地,淩若夏越來越使不上力氣,待她軟了身子時,童洛突然將她橫抱起,並向臥室的方向走去。


  接下來發生的事會有誰不知道?淩若夏著實是嚇了一跳,失去力氣的她隻能輕聲反抗。


  “快放下我……”


  撲——


  童洛將淩若夏放倒在床,隨後自己也跟著撲了上去。他解開淩若夏的外衣,貪婪的吻著她,嘴唇、下巴、脖頸……


  “不要!快停下!”


  淩若夏掙紮,隻是身上的人並沒有停下,她吻了吻身下的淩若夏,吐氣如蘭:“若夏,我愛你……”


  “不要,洛……”


  “若夏,我愛你,真的很愛你——”


  童洛脫去了淩若夏的外套,在吻了吻她的額頭之後,道了聲“安娜”後,便醉暈了過去。


  他說,安娜……


  淩若夏一怔,瞪大了雙眼,空虛的眼神呆滯的看著天花板。


  你說了,安娜……安娜,安娜!安娜安娜安娜!果然,你是真正喜歡她的,騙子!騙子!騙子——


  淩若夏推開壓在自己身上最鬱悶過去的童洛,沒有片刻的猶豫便朝外走去。


  這個地方、這個人,讓她覺得討厭,覺得惡心,覺得肮髒!她要離開,再也不想要看見他。


  在淩若夏離開後,童洛翻了個身,將方才脫下的淩若夏的衣服摟在懷中,悠悠說道:“我是喜歡若夏的……”


  隻是,這樣決定性的話,該聽到的人並沒有聽到。


  第二天,當童洛從睡夢中醒來時已是中午,他撫著有些暈暈的頭,腦海中斷斷續續浮現著昨夜發生的事。


  抱著淩若夏的觸感,淩若夏的熱吻,好像還有,在床上撲倒她的畫麵……


  童洛環顧四周,沒有淩若夏的身影,就在他以為那些片段隻是做夢時,他發現落在一旁的外衣。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外衣……童洛仔細回憶了一番,他確定這件外衣的主人就是淩若夏,和腦海中的中昨夜的她穿得一模一樣,那也就代表,她真的來過了?而且,自己和她……


  想到這兒,童洛不覺心情愉悅起來,但隻是一小會兒便改變了微笑的表情。


  該死,這麽重要的事自己竟然忘記了!童洛拍拍腦袋,之後起身撿起落在床上的外衣,好好準備一番。


  既然都已經發生這樣的事了,那就求婚吧!隻要訂了婚約,以後她就隻是自己一個人的了,這樣一來,也就什麽都好說了!

  童洛已自己最快的速度趕到淩若夏家,在多次敲門都沒有反應的情況下,他用當初淩媽媽給自己的備用鑰匙開了門。


  家裏沒有人,估計淩媽媽和淩爸爸是去上班了吧。童洛上樓,在淩若夏的房間門前停下。


  他帶來了一捧玫瑰,還有戒指。在來的路上,他已經想好了要和淩若夏說的話,就連求婚的台詞也牢牢的記在心中。


  在門前,他好好的整理好衣冠,隨後敲響了門。


  咚咚——


  他敲了很久都沒人開門,於是,童洛自作主張自己開了門進去。進入房間後,他發現,淩若夏正坐在床上,手持剪刀,正專心在剪些什麽。童洛微笑,走上前,悄悄地將玫瑰藏到身後,當走到床邊時,他伸頭去看淩若夏在剪的東西,他才發現,她在剪紙,在剪畫有曼陀羅的紙張;碎片已集有一大堆,零落在被褥上。


  淩若夏剪得很認真,所以並沒有注意到進來的人;也或者,她根本就不在乎是否會有人進來吧。


  淩若夏最喜歡的就是曼陀羅,並且,最喜歡做的事也就是畫曼陀羅,但這次,她竟然在毀曼陀羅。童洛也沒過多在意,他坐到床邊,將身後的玫瑰拿出送到淩若夏眼前,並問道:“喜歡嗎?”


  淩若夏沒有回答,也沒有抬起頭看他。她礙於童洛的花擋了自己的視線,於是利用剪刀將花束推開後,又繼續剪紙。


  童洛疑惑了,他雖然知道淩若夏隻喜歡曼陀羅,但是。哪有求婚用曼陀羅的道理?


  “怎麽?不喜歡嗎?”童洛問,“下次會買你最喜歡的曼陀羅,好不好?”


  淩若夏還是沒有回答,繼續剪紙。


  “若夏……”


  “出去。”


  童洛怔住了,他看著淩若夏,她正忙於剪紙,低著頭,看不見表情。


  “若夏不要生氣嘛,昨晚是我的錯。”童洛道歉,它抬起手想要去撫摸淩若夏的頭,但還未碰到便被人打開了手。


  淩若夏瞪著童洛,眼神就像冰冷海水,向童洛湧來。但是,童洛在意的不是冰冷的眼神,她在意的是泛紅發腫的雙眼。


  這樣又紅又腫的雙眼,是哭了多久才會成這個樣子?她哭了很久吧,她很生氣吧,她很難過吧……自己昨晚到底是有多粗魯,才讓她哭成這樣。


  童洛抬手,輕輕撫上她的臉,滿臉都是心疼和愧疚。


  “對不起,若夏……”


  淩若夏沒有回答,也沒有抵抗,她任由他撫摸自己紅腫的眼睛。


  撫摸了一會兒,童洛停下了動作,他再一次將玫瑰遞到淩若夏麵前,溫柔的說:“我會負責的,嫁給我,好不好?”


  嫁給你?

  淩若夏笑了,那是嗤之以鼻的嘲笑,冰冷的眼神逝去,現在浮現的是嘲諷。


  “嫁給你?你在開玩笑?”說著,淩若夏將剪刀伸進玫瑰叢中,哢嚓一聲,剪斷了一朵。她將剪刀拿出,那朵被剪斷的玫瑰躺在剪刀上,為單調的剪刀增添一份美麗。


  “我和你,應該是這樣,不是嗎?”


  她是在生氣,因為自己昨晚要了她?童洛在心裏問自己。


  “對不起,是我不對……”


  “你簡直就是混蛋!”淩若夏開口,她將剪刀上的花扔向童洛,方才嘲笑的眼神變成了厭惡。


  “滾、出、去!”


  “若夏……”


  “出去!”


  或許,她需要冷靜,等過些時候在和她提這件事吧。


  童洛是這樣想的,他猶豫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離開了。


  砰!

  在童洛關上門那一刻,淩若夏瞬間躺倒在床,她呆滯的看著天花板。


  現在,我什麽都不要了,我什麽都不要了!

  她的眼神越來越暗淡。


  那片曼陀羅花海,曼陀羅瘋狂生長著,藍色的花瓣飄舞著,一點點占據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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