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慌

  好熟悉,在記憶深處,有一團白光在隱隱發光,好像要炸開一樣。那團白光漸漸模糊起來,看到了,在那團白光中好像有個人。


  一個模糊的小孩,坐在一架鋼琴前,手指在黑白琴鍵上跳動著。男孩微笑著,看似很開心的彈奏著什麽。隻是,聽不見,他所彈奏的音樂是什麽?到底是什麽……?

  他是誰?是誰……?

  淩若夏拚命回憶著,但無論怎麽努力,始終聽不到男孩所彈奏的樂曲,也想不起來他是誰,他為什麽要彈琴,為什麽自己記憶中會有他,為什麽隻有他一個人,為什麽那麽開心……好多個為什麽,但卻解決不了。


  她奔跑著,身後留下一串長長的腳印……


  就在她努力回憶時,一個人拉住了她迫使她停住了腳步。


  “怎麽了,叫你好幾聲都不回答?”童洛擔心的問道。是不是遇到了什麽事,或者說……病又犯了?

  淩若夏沒有回答,待幾秒鍾後稍微冷靜時,才逐漸看向童洛。張開口想要告訴他剛才的人,但話還沒到嘴邊便又咽了回去。不能說,萬一洛生氣怎麽辦。她想到了不能說出口的理由——吃醋。於是搖頭表示沒事。童洛雖然擔心,但麵對淩若夏的否認也不好再說些什麽,隻有乖乖閉嘴不再過問。


  怎麽,不熱嗎?


  看到若夏手中的帽子,童洛不免在心裏問道。將帽子從她的手中拿過,重新為她戴到頭上。“笨蛋,不熱嗎?”同時,也不忘小罵一句。說完,輕輕牽上淩若夏的手,告訴她要去釣魚的事後便走了。


  釣魚,是個店裏的生意事。大致就是交付錢後,店家把釣魚工具給你,將你帶到有魚地帶後,按照你所交的定金規定一個特定時間後便自己進行釣魚。並且,若掉到的魚歸自己所有,也可以換取禮品。


  在店家的帶領下,童洛她們來到了魚帶——也就是離人群有些遠的地方。那裏屬於淡水區,適合魚類生活,因此店家買下了這一帶區域作為生意的場所。


  之後的事都是她們自己動手了。


  這是童洛第一次釣魚,難免有些生疏。弄好魚耳,隻能學習電視上一樣靜坐在礁石上等待。淩若夏倒找到了有趣事,她發現一個小水汪裏有一隻小烏賊,大概是被海浪衝上來的吧。


  好可愛。看著烏賊在水汪裏遊來遊去的樣子,若夏心中頓時充滿了憐愛。於是,伸出手指想要去觸碰它,但烏賊卻被驚得用觸手緊緊纏繞著淩若夏的手指,這讓若夏疼的叫出了聲。


  “啊呀!”


  這一聲倒也驚到了童洛,當看到她被烏賊弄得如此疲憊時,不覺心疼。


  “笨蛋。”說著,將淩若夏的手伸進用來裝魚的水桶中,烏賊得到水後迅速鬆開了手指,驚慌失措的在水桶中遊動著。“疼不疼?”他看著嫩白手上的紅色痕跡,心疼的問道。


  淩若夏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迅速抽回手,看了一眼水桶中的小烏賊,之後仰起臉,很白癡的衝著童洛微笑。“有一條了……”她笑道。


  麵對這樣無厘頭的淩若夏,童洛也隻能無奈的陪笑著。還是改不了寵溺揉發的動作,這是他的專屬動作,隻對若夏的。


  這樣下來,他們就釣了幾乎兩個小時的魚了,對於沒有經驗的他們來說,收獲還是很大的。三條魚,其中一條還是撿的……


  淩若夏不喜歡魚,所以就用所釣到的魚換了一個小禮物,一把透明雨傘。對於這把傘,淩若夏就隻想在上麵用筆畫上曼陀羅,這就是目的,僅此而已。


  時間逝去,陽光開始逐漸變弱,正午已經過去,迎來的是下午。


  但是,沙灘上的人還是很多。


  也該餓了,童洛帶著淩若夏去找吃的地方。一路上,大手始終牽著小手,不曾鬆開過。這就是他對她的愛。


  緣分就是神奇。不一會兒,童洛便遇到了自己初中時的好朋友,數數,也有三年多未見麵了。他們互相打了招呼,聊了起來。


  “洛,好久不見了。”男生對童洛笑道。


  男生南宮澈,陪伴童洛四年,但在初三上半年卻不知道為什麽而轉了學,再也沒有聯係。已經有近兩年未見麵了,時過境遷,人兒的模樣已不再如從前,但那份熟悉感還是依然存在,即使幾年未見,也不曾淡卻。


  “這幾年去哪了?”他們並沒有因重聚而激動的抱在一起,隻是平淡的詢問近況。或者這就是最好的友誼吧,看似平淡,卻蘊含濃濃情誼。


  “也沒去哪,父母離婚了,我跟了我爸來了這裏,就隻是這樣而已。”南宮澈無所謂的笑了笑,就好像在講述著別人的故事一樣。“對了,這是我的朋友……”他介紹了站在自己身邊的兩個人,黑子,阿澤,同時也向兩人介紹了童洛。而童洛也介紹了自己女友淩若夏,臉上浮現出春風得意的滿意微笑。


  三人很禮貌的互相點頭,以示尊重。


  從見麵時就發現南宮澈身後背包裏的幾根鐵管,由於好奇,童洛便問是用來做什麽的,隻見他支支吾吾的回答道:


  “也沒什麽,隻是用來……修些壞掉的水管什麽的……”


  “這樣啊……”“騙人。”一直安靜的淩若夏開口了,這讓童洛感到十分詫異——淩若夏竟然會主動回答別人的話,詫異的同時也感到歉意——怎麽可以這樣回答別人的問題呢。於是解釋道:“別在意,若夏沒有惡意的,她隻是……自閉兒,所以……”


  聽了童洛的話,三人才微微放鬆了些,但這卻讓淩若夏不高興了。


  你不相信我說的嗎?她瞪大了眼睛看著童洛,就像個黑洞般想要將童洛吸進去。短短兩秒後,若夏收回黑洞般的目光,獨自轉身離去。見狀,童洛懷有歉意的向道歉後便立馬去追趕若夏了。


  “那個叫淩若夏的……”阿澤頗有擔心得說。


  “應該沒事。”南宮澈回答。


  “或許吧,絕對不能被發現,否則……後果更嚴重。”黑子捏緊拳頭,雙目發出犀利的光。


  “不會的,走吧。”說完,三個人離開。


  “若夏……”童洛追上淩若夏,問道:“怎麽了,生什麽氣呢。”這樣的照顧,能不累麽?


  淩若夏沒有回答,就好像童洛是透明人一樣,走著自己的路。


  他不想讓淩若夏養成唯我獨尊的習慣,於是不再好聲好氣的去依附她,索性停下腳步,不再去追趕。


  這一舉動淩若夏感覺到了,心裏不停的念著“為什麽不來追我,你再和我說話,再來追我我一定會理你的。”但是,童洛依舊沒有追上來。幾步後,淩若夏停下腳步,怯怯的看了身後大約一百步處的童洛,猶豫了數秒後,決定厚著臉皮回去。


  看到淩若夏向自己走來,童洛心裏暗自對自己的策略感到無比的驕傲。


  隻是,她從站到自己跟前後,一句話也沒說,動作也沒有,隻是靜靜的站在那裏。她低著頭,以至於看不到她現在的表情。


  既然你打算這樣沉默下去,好,那我陪你。童洛同樣沉默著。


  海風吹拂著,掀起衣角,揚起秀發。不遠處,人們的熱鬧聲音若隱若現,海浪的聲音,歡樂的聲音衝擊著耳膜。


  一秒、兩秒……時間流逝著,果然不再說話。他們彼此沉默已有好長一段時間了。


  又一段時間過去,快十分鍾了,還是沒有人開口。不說話,這對於淩若夏來說再簡單不過了,她可以一直沉默,幾天,甚至幾個星期都有可能,但童洛不行。他不是自閉兒,他不可能一直不理會身邊的人,出於禮貌,即便是另自己最討厭的人也還是會同他說話,更何況現在站在自己麵前的是自己最愛的人。他不可能一直沉默,由於對她的寵愛,不可能真的一直對她置之不理,於是,決定對她屈服。伸出雙手將淩若夏攬入懷中,緊緊抱著她。


  若夏也沒有反抗,任他擁抱。


  “生氣了?”童洛輕聲問道。


  “他騙人。”淩若夏沒有回答童洛的問題。他騙人,我看出來了,但是,為什麽不相信我?他可是……要做壞事的。


  “就因為這個?”童洛反問道,“值得和我生氣麽?”此時的童洛竟十分在意她的回答。


  淩若夏猶豫了一會兒,沒有回答,隻是將兩雙手伸進童洛襯衫的口袋裏,摸索片刻後竟撈出了一顆牛奶糖,那是早上她塞進去的。之後,推開童洛吃起糖來,沒有回答童洛的問題。這讓童洛有些失望,但看著她已沒有生氣的模樣也便不在多問了。


  淩若夏將糖果放進口中後,竟牽上童洛的胳膊,撒嬌般的說餓了,童洛也隻好帶她去吃東西了。


  沙灘上,一前一後的腳印消失,一排並列的腳印遠離海,正慢慢延伸。


  夜晚,天空就像一塊蔚藍色的寶石,沒有明星,隻有單調的藍色。


  夏日的夜晚並不冷,而是涼。


  吃過飯後,玩的也差不多了,是時候回去了。深夜小巷中,延伸著纏綿的兩個影子。


  童洛背著淩若夏慢慢走著,這是懲罰。猜拳,童洛輸的話就得背著若夏走一定距離,但如果若夏輸了的話,也是給童洛一個吻。猜拳了三次,三次都是淩若夏贏,再加上她無賴的耍流氓,迫使童洛一直背著她走著,直到現在都是。


  一步、一步……眼看快要到賓館門口了,童洛放下淩若夏,抱怨道:“若夏耍流氓!”背了那麽久確實是有點累了。


  “沒有。”淩若夏輕鬆的回答,不是她背當然不累咯。之後,她笑了笑,包裏掏出麵紙替他輕輕擦拭這額頭上看不見的汗漬,輕聲問道:“要我讓你嗎?”


  挑釁?


  “不用,看我怎麽拿下你。”


  說完,兩個人又開始了猜拳。


  石頭。


  剪刀。


  看著結果,童洛樂得笑了起來:“若夏……輸了吧?”終於贏了,童洛在心裏打起了小算盤——若夏吻過一個後繼續讓她吻,就像剛才她一直讓自己背著她走一樣。


  就在童洛剛要開口說自己的想法時,淩若夏搶先一步搶了機會。


  “要到了……好困。”說完,打了一個小小的哈欠後,轉身大步像賓館走去。


  嘿,那我的……又耍賴皮。童洛在心裏抱怨道,好不容易才有的機會,平時又都不敢去親近她,因為害怕她因此而情緒波動。


  守護她,果然很累。


  抬眼看著淩若夏離去的背影,不知怎的,心髒跳動速度加快。剛才還好好的,但現在,竟莫名的慌了起來。


  “若夏……”童洛試圖叫了一聲,但因為離得過遠以至於若夏沒有聽到。


  若夏,我感覺到了,恐慌。沒在在多想,童洛拔腿向淩若夏的方向跑去。若夏,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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