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藥方

  今天下午相比昨天涼了許多,還未落完山的太陽照著大地,黑黑的影子延伸到後方。


  放學了,淩若夏抱著書本從學校大門處走出,穿梭在行人來往的街道邊。在人群中,她顯得那麽孤獨,那麽焦慮,一個人快速走著,想快些離開讓她陌生害怕的這裏。


  幾個小孩子在街邊打鬧,歡樂的笑聲彌漫整條街道。


  幾個孩子向前跑著,時不時轉過頭看向身後追趕他們的孩子。正上方,是淩若夏。在最前麵的孩子由於沒注意行人,一不小心便撞上了淩若夏。猛烈撞擊之後,懷中的書本落了一地,零零散散。


  “對不起……”孩子很快道歉,之後隨著其他孩子跑開了。


  孩子裏去的地方,笑聲彌漫著。


  他們離開之後,若夏緊繃的心瞬間鬆開了。還是一樣,沒有過多表情,隻是輕輕呼了一口氣。或許在她看來,剛才什麽也沒發生,書隻是自己弄掉的。


  淩若夏慢慢蹲下身,她並不是馬上撿起書,而是左手抱著雙膝,右手手指輕輕撫了撫在陽光背後自己的影子,和她本人一樣蜷縮成一小團。她撫摸著影子,心裏念道:影子?今晚又要走了……去那個小世界,在黑之中,看曼陀羅……


  曼陀羅啊……?

  “什麽時候才撿,打算一直留在這?”一陣男聲響起,同時,一隻修長的手隨之出現在她的視線中,撿起地上的書,拍了拍塵土。淩若夏隨著抬起的手抬起頭,看了看手的主人的雙眼。很清澈。之後,她站起來快速奪過男生手中的書,轉身想要離開。


  “喂!”男生抓住了想要離開的若夏的手腕,臉上掛著嫵媚的笑容,蠱惑似的說道,“和我一起吃頓飯,就算報答上次你的幫忙吧。怎麽樣……”話還沒說完,淩若夏便快速的搖搖頭,輕輕甩開他的手,起步離開。


  什麽……童洛皺緊了雙眉,快速走上去追到她,在她身邊嘮叨著:“你知道麽,想和我吃飯的人多了去了,這可是我邀你啊,去不去?”他說得對,確實有很多女生因為自己的長相和家世想要和自己拍拖。


  但是,他的話淩若夏壓根沒有聽,依舊走著。


  看到她又再次無視自己,童洛惱了,停下,衝著她的背影直呼她的名字:“淩若夏!”


  這才停下了行走的步伐。基本的禮儀她還是懂的。轉過頭看著他,那表情似乎在問:“什麽事?”


  “去吃飯。”突然,童洛似乎想到了什麽,臉上掛著根本不適合他的笑,說,“還有,找自閉症的藥方……”說完,童洛嘴角微微上揚,笑容更深,看似很邪惡的笑卻很美,緩緩地吐出幾個字,“去麽?”


  自閉症的……藥方……真的嗎?這句話如同黑洞一般將她吸進去。輕輕點點頭,便跟著他,上了一輛黑色豪車……


  她就這樣把自己給賣了。


  四周都是天藍色的壁紙,抒情的音樂回蕩在耳邊,人不多,很安靜。


  桌上的食物也吃得差不多了。


  童洛看著對麵一直一臉平靜的淩若夏,好奇的問道:“和我在一起你不覺得興奮嗎,如果是其他女生,一定在瘋叫了……”他輕輕飲了一口果汁,又說,“對我不感興趣,也不正眼看我一眼,真是與眾不同啊……”


  的確,他真的很帥,令很多少女喜歡。


  “……”沒有回答。


  “你倒是說句話啊。”童洛又一次說道,語氣中透著些許怒氣。


  “……方……”細小的聲音從淩若夏口中發出,很小聲,像蚊聲一般,幾乎聽不到在說什麽。童洛似乎也沒聽到她在說什麽吧,便附耳湊近她,問:“什麽?”


  “……”淩若夏低著頭,不敢在說些什麽。說話,這需要多大的勇氣啊……糾結了數秒,又一次輕聲說,“藥方……”她也不想自閉的,隻是那個黑色空間將她關在裏麵,很黑,看不到一點光。她努力地在奔跑,她想離開這個空間,想逃出去。


  “嗬,想知道啊。”童洛故作神秘的笑了笑,將吸管在透明玻璃杯裏攪動了幾下,濺起橙色汁液,沿著杯壁,滑下……其實,他並沒有什麽藥方,那隻是為了讓她答應和自己一起吃飯而說的,沒想到,她這麽認真。


  “自閉症啊,這可很難辦……”努力找著借口,“不如等幾天……那個……”找不到任何一個像樣的借口……


  真傻……童洛無力的笑著。


  還要……等幾天啊……?淩若夏不再說什麽,站起身,默默地看了他一眼,一臉平靜,之後,轉身走開了。


  他並沒有上前攔住她,也沒有隨她一起離開,隻是,靜靜的坐著,看著她離開的弱小身影,漸漸消失在視線中……


  自己今天……說謊了……


  周五了,大掃除,兩人一組,其中,有她。合作者可能是看若夏是自閉兒吧,竟扔下她一人打掃,自己回家了。


  安靜的教室裏,傳出掃帚與地麵的摩擦聲。


  良久,終於將教室打掃幹淨了。


  淩若夏走出教室,微微仰頭看了看天空,火紅中抹過一絲淡紫,還有餘輝……她又一次背對陽光,蹲下,手指劃過自己的黑色影子,心裏默念:又快天黑了,我又要走了,去那片藍色曼陀羅的花海,又要去了,這樣一直輪回啊……她微微笑了笑,站起來轉身。這時,一個人出現在她的視線中,並不陌生,那便是童洛。


  “你很喜歡你的影子啊。”他開口,朝她走來。


  淩若夏沒有回答他,轉過頭看向夕陽,那唯美的色彩。


  見樣,童洛輕聲一笑,將身子微微一側靠在圍欄上。風吹動著,掀起他白色的襯衫與幾絲細發,杏色的夕陽映在他那標誌的臉上,加上他那雙天然清澈的眼睛,整個人更顯得嫵媚妖嬈,清秀不羈。盡管他在怎樣好看,若夏也不會正眼看他一眼,就連她自己的父母,她也未曾好好看過幾眼。


  “喂……你的世界……是什麽樣子的,讓你這麽不舍得出來……”這或許是變著法問吧。


  沒回答,可能是沒聽到,也可能是不想回答。現在的她,在看著夕顏,享受這短暫而美好的一刻……童洛雖然早就料到她不會回答,但心裏還是會有些不自在,有些小憤怒。


  少爺風又犯了呢。


  他立起身,轉身背對她,冷淡扔下一句:“喂,想要藥方,過來。”之後,便走開了。


  聽了他的話,淩若夏這才看向他,但隻是背影。


  藥方……經過大腦幾秒的考慮,之後,迅速追上他,像個小跟班一樣跟在他身後。


  天紅的夢幻。


  出了學校,他們兩個上了上次的那輛黑色豪車,車飛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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