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世態炎涼
伊人正在電腦前做報表，殷惠鳳站在旁邊，搖晃著手中的鑰匙，“周瑩來接謝姐了。”
“怎麽，周瑩調到你們辦公室來了？”伊人轉臉疑惑地看著殷惠鳳。
“好像是讓經濟科的人踢出來了，嘿嘿。”
“噢！是怎麽回事呀？”
“周瑩要入黨，據說是，經濟科的人集體上訪，張正就把周瑩調離了經濟科，到辦公室來做勞資了。”
伊人暗自慶幸自己，虧了沒去經濟科。除石秀峰是王皓的同學外，而唐小彤、李惠榮、史玉清，哪個是省油的燈！
後來，史玉清跟伊人說，這件事是由唐小彤和石秀峰牽頭，商量著全科要去找白總和崔永忠。到了集合時間，她和王子展先到了，見其他人還沒有來，就溜走了。
王子展，王令乾的兒子，矮胖，一副自鳴得意的樣子，老子都退休了，還一副誰也看不起的樣子。
入個黨，還招致了這麽大的波瀾。伊人自工作以來，還沒聽說過，全科人上訪的事，經濟科真是出彩。
周瑩果然到辦公室報到了，接了勞資一攤，謝惠芳教了她幾天，就不來上班了。
伊人很傷感，人到底在追求什麽？處在這種人人都像看不見的工作環境中，生活得太苦悶了。一個大學生，做勞資員，張正也太狠了。
公司組織獻血，裏屋辦公室裏吵吵鬧門，誰也不想去獻血。
楊貴林的小眼球冒了出來，“伊人，公司組織獻血……”
“楊主任，我從小就貧血，我不能獻血。”
“這個？”
“楊主任，為什麽非得我去獻血，辦公室不是有年輕的嗎？”
伊人不滿地瞪著楊貴林，辦公室二十多號人，年輕的司機有的是，你幹什麽來找我，你就是想找茬！
最後，辦公室還報上了周瑩，周瑩生氣地說，“我有病，我不能獻血。”
第二天，周瑩果真沒有到醫院獻血，楊貴林直接去找了張成。
真是牆倒眾人推！周瑩確實是有甲亢，楊貴林就是在找周瑩的茬，還跑到張正那裏告狀，人心叵測！
周瑩走過來，招呼伊人到走廊。伊人不知道，她有什麽隱秘的事，要到走廊上去說。
“伊姐，我休病假了。單位的事，麻煩你幫我.……”周瑩用懇求的目光看著伊人，“伊姐，開工資或單位有什麽事，你給我嫂子打電話，她在對麵的市政賓館上班。麻煩你了，伊姐。”
“那你把她電話給我吧，有事我會通知你。”
沒想到，周瑩混到現在，還隻得求伊人幫忙。至此，周瑩就失蹤了，長期休病假，誰也找不到她，隻有伊人知道她嫂子的電話。
“周瑩呢，她的病假到期了，該上班了吧？”馬明民說。
“我給她嫂子掛電話，看她是上班，還是拿病假條來。”伊人說。
周瑩走後，馬明遠負責勞資，但工資條輸出打印，還是由殷惠鳳負責。
“咱爸要上醫院檢查，你和咱姐陪咱爸醫院吧？”王皓對伊人說。
伊人皺了一下眉頭，為什麽你不去？伊人說不口，她這是深受母親虐待的後果，不敢回絕。
三個人來到市醫院，公公開始做各項檢查，公公現在是嚴重的腎衰竭，隻能是換腎。
做完檢查後，大姑姐愁眉苦臉地說，“咱們是回家，還是住院？”
伊人覺得，最近老公公心情很不好，如果住院跟腎病病人住一塊，心情更煩惱，還不如回家呢。
“姐，你說呢，還是回家吧？住院的人都是重病，萬一看到有死的了人，咱爸……”實誠的伊人說。
“我說也是呢，回家吧，拿著藥，不行就在家點滴。”
晚上，伊人下班回來，婆婆正在進屋玄關處掃地，看見伊人開門時來，拉著臉，屋裏空氣十分陰冷。
“啊，媽，我爸呢？”
“還不讓住院了，人都快死了，還不讓住院！”
伊人一聽，這是婆婆在埋怨自己，誰不讓他住院了？真是多管閑事，為什麽我要陪著去！
公公住進了醫大二院，在健康路，很遠，坐聯運67路，得從頭坐到尾。反正兒子得有人照顧，所以，伊人在公公住院期間，隻是禮貌地帶著兒子去看了兩次。
伊人忽覺得，關係不好倒挺好，盡管現在生活條件好了，也不用天天送飯，少去，省了許多麻煩。
公公住了一段醫院，還是回家了。
一天，大姑姐他們來家裏吃飯，突然，大姑姐夫狂叫起來，“你跟我滾出去！快滾，快滾！”
由於公婆信鬼神，重病的公公鬼附體，胡言亂語起來，很是嚇人，身強力壯的大姑姐夫正在驅鬼。
公公想要換腎，伊人給同學徐冬打電話，谘詢換腎情況。徐冬大學畢業後，在省醫院工作。
徐冬說，現在國內換腎，技術不成熟，腎源更少，醫療費用高昂……伊人如實告訴了婆婆。
伊人不知道的是，公公想賣掉現住房子，給自己換腎，而婆婆自然是不願意，賣了房子，自己住哪裏？
到了考核時候，伊人盼著自己能提職，她以為自己這麽跟著張正，差不多也該給個安慰獎了吧？
這天晚上，是黨委開會的日子，伊人急切地想知道結果，實際上，她也無從知曉。
想不到，趙永信來了傳呼，伊人回了話，趙永信說，沒有人提她提職的事！
王皓不滿地說，“張正那種人，他會提你嗎？你還把常小文得罪了。”
伊人很沮喪，張正是自己的主管經理，人人都看到自己在計劃科，忠誠地跟隨他的腳步了，他倒裝作若無其事，真不個玩意！心生怨言，也隻有如此！
隨後，張正要到那城去掛職，據說，回來就能提副總了。
張正把計劃科交給了李福貴代管，跟李福貴交代，他隻負責常務，圖紙不用他管。
李福貴沒想到張正會如此安排，自己努力了半天，算是白費了，圖紙不能管，隻掛個代管的名頭。
張正去掛職，趙永信接了班，搬到了張正的辦公室。於民光也搬了上來，他接了魏乙，負責區域工程。
不久，各科室要選先進，李福貴立刻來了精神，“伊人，我跟貴林說，今年辦公室先進非你莫屬！”
伊人明白李福貴要什麽來了，她立刻請了李福貴、殷惠鳳、馬明遠、楊貴林，高金麗等人。
吃過飯，李福貴還要舞兩步，緋紅的臉上，掛著無奈的笑容。
“伊，你就大膽地幹吧，圖紙的事，你就按照原來的安排，跟經理說，我就不管了。”
伊人想，你倒想管，張正讓你管嗎？
因為下午還要上班，這頓酒總算散場了。在回來的路上，王皓打電話，公公去世了。
伊人也不禁流淚了，不管怎麽樣，這麽多年在一塊生活，公公還算知理，維持了她與王皓的感情。
李福貴等人齊了錢，交給伊人。伊人明白，李福貴也是無奈，正好在車上，也不能裝不知道，麵子總得過去。
第三天出殯，李福貴等人本未打算去。上班後，聽說趙永信已走在去殯儀館的路上了。於是，他們也匆匆趕往火葬場。
伊人很討厭李福貴、楊貴林之流，可是，自己要提科長，還要民主測評，就得依賴這些人！
白費了他們的心思，半路上，趙永信接到了白總的電話，有事要處理，就匆匆往單位回了。
公公死後，婆婆就整修了房子，還在小屋做了佛龕。
這年，伊人仨口陪著婆婆過的。過得很清靜，因為家中有人去世，無論婆婆家的親戚，還是公公家的親戚，都沒有來拜年。
年後上班，辦公室的人就偷偷地議論，計劃科長要來了。
“伊，你不知道？”
李福貴看著伊人，嘴角露出輕蔑，跟張正幹，張正也沒提你，這回你連提科長的希望都沒有了！
“表廠的王誌學，年前就來找過趙經理了，他原來是外事辦的吧？”
“噢，那王誌學怎麽才來，張經理在的時候，他怎麽……”
李福貴也疑惑了，是呀，張正是什麽意思？他都走了，才安排自己的人？
伊人還在想這件事的時候，王誌學已來上班了，任技術科科長。
伊人竊笑，趙永信是什麽人？老狐狸，既不能拒絕張正，也不可能讓他的人來管圖紙。
對於趙永信的安排，張正十分不滿，但是，張正也沒辦法，他在那縣掛職，也是扶貧，有些事，還得趙永信的出手相幫。
張正坐張大客的車，在回那城的路上，撞上了高速護欄，整個金杯麵包車報廢了，張正也暈了過去。
“張經理，真行，整個車都報廢了，人沒怎的。”李福貴若無其事地說。
“這個張大客，多大歲數了，開車還這樣。我頭一次坐他車，是小史結婚，我的媽，快飛起來了。”
“公司不僅車沒了，還得賠護欄費用。”楊貴林小眼睛眨著，不懷好意的說。
楊貴林心懷不滿，自從張正掛職後，公司出了不少力。趙永信也不敢不出，張正早晚也得回來任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