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告別
韓金寬又來寢室找伊人，伊人冷冷地對他說，“你不是得意洋洋地回北京了嗎！還來找我幹嘛？”
??“我說什麽了？”韓金寬若無其事地說。
??“真能裝，你自己說什麽了，你自己不知道？”伊人對韓金寬這種厚顏無恥很震驚。
??“我那天，真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要是想去北京……”
??“屁，我可不去什麽北京，北京有什麽好的，你回你的北京吧！”伊人怒瞪著韓金寬。
??“我不想回北京了，我們一塊回鬆江吧？”韓金寬看著伊人。
??“你可別跟我回鬆江.……”
??真是叫陳老五言中了，韓金寬還真來這一套，跟我回鬆江，我可不想你跟我一塊回去！
??伊人想，跟韓金寬一塊回鬆江？父母根本看不上他，我要是再跟他黃了，他還不賴上我！
??“你還是先回北京，你們家就你一個人男孩，要是跟我回鬆江，你父母怎麽辦？”
??說完，伊人也吃驚了，自己也變得虛偽起來。
??“再說吧。”
??“我看，你還是先回北京，我再考研過去，或者，實在不行，你從北京調鬆江也好調。”
??“好吧。”韓金寬喜上眉梢。
??看著韓金寬那愉悅的樣子，伊人一絲絲涼意滲入心底，不覺臉上有一絲冷笑。
??學生們領到畢業手冊，這是一個小筆記本式的記念冊，每頁的右上角有一個貼一寸照片的地方。
??於是，大家就各寢室串，貼照片，寫畢業留言。
??伊人也拿著紀念冊，找同學簽字留念。她和邢麗花來到男寢，找同學寫畢業留言，正好遇上了於義成。
??“於義成，給我寫個留言吧？”
??於義成在最後一頁寫了一句話，‘友誼天長地久’。
??伊人想，最後一頁，挺會占地方，這都是顯眼的地方，真是留念的好地方。
??“那個，於義成，把我給你的信，還給我吧？”
??伊人趁機悄聲地說，她是不想留下什麽把柄在他手上，她早就想要了。
??“哦，我還想留著，有時，我還會拿出來看一看。”
??“哈，拉倒吧，將來別再叫趙美榮看見，你還是給我吧？”
??“那，今晚在原來我們約的地方，我想跟你談一談，八點我等你。”
??伊人想，給我就給我唄，還約什麽地方，都畢業了，還談什麽？
??不過，伊人在快近八點的時候，還是到了約會的地點，樓角處於義成早已等在那裏。
??“噢，早來了。”伊人不禁撇嘴一笑，當初談朋友時，也沒見你這麽積極！
??“啊，剛到。”
??“給我吧？”
??於義成似乎是戀戀不舍地將手中的信慢慢地遞給伊人。
??伊人想撕了，但又轉念一想，這也算是自己在大學裏留下的唯一情書，還是揣在口袋裏。
??“跟老韓談得挺好吧？”於義成看著伊人。
??“還行吧，他可不像你，躲躲閃閃的，我們倆現在是大大方方地走在學校裏，感覺很好玩。”伊人故意扭動著腰枝，得意洋洋地說。
??“哎，那時翟老師管得太嚴了。”
??伊人撇了撇嘴，“也不算是吧，看人家苗英健不就是談得很好嗎？”
??伊人想，不是老師管得嚴，是你沒想好好談！
??“老苗是什麽人，他現在自己知道後不後悔。”
??“有啥後悔的？”
??“老苗是想回西安的。”
??“西安有名額嗎？”伊人不解地問。
??“有沒有名額，他也得去油城，要是想在一塊隻有去油城了。”
??“哎，對了，小趙他們是專科的，定向分配，去大化？”
??“是，他們鐵定去大化了。”
??“將來怎麽辦？你留在油城，我們油城的名額都是去站上呢。”
??“將來再說將來的，我們還不知道會發展到什麽地步呢。”
??“嘿，老於，你們都談了兩年了，還有什麽發展不發展？”
??“不知道，我也不怎麽……”
??伊人不解於義成的意思，你不是挺滿意的嗎？怎麽現在是這個態度，他對我說，是什麽意思？
??“我想跟你說，伊人，真不是我主動追求她的，她來找我.……”
??伊人不願意聽這話，你是想說你自己沒有違背諾言？可是，你怎麽為自己把趙美榮推出來頂這個缸，真不仁義。
??“過去的事，就不要提了。我們一畢業，就算成年人了，我們對一切事情都應該有責任感。”
??“我會對她負責的。”
??伊人不覺得輕蔑地笑了笑，“小趙很天真，她對你可是真心的，你可不能辜負了她。”
??“那是，我是他男朋友嗎！”於義成似乎看出了伊人的輕蔑。
??“嘿嘿，”伊人笑了，一種陰暗浮了上來。
??“老於，我去過王曉岩她們的喇嘛甸站，挺好玩的，你們男生去了還行，女生可就不方便了，我也挺感謝你的，要是跟你成了，就得去站上了，哈哈。”
??“就是，你得感謝我，你回鬆江多好，你們倆一塊回鬆江。”
??“我可沒讓老韓跟我回鬆江。”
??“那個為什麽老韓不回檢江呢？”
??“我跟別人說，是為了他父母，我跟你也就直說了，我是怕萬一我跟他黃了，把人家扔在鬆江。我家是鬆江的，黃了也無所謂，他怎麽辦？我是為了他好，我們在大學談戀愛，可到了社會上不知怎麽樣，我可沒把握一定跟他成！”
??“老韓是個好人，你不該放棄。”
??“老於，你不是沒聽見那天我們畢業分配大會出來，他說了什麽，哼，他以為我會在意他的北京，我就要用事實證明，我可不在意他那個什麽破北京。”
??“兩地生活很困難，這樣，你們倆就……”
??“如果他真的愛我，我們一定會克服困難走到一起。關鍵的問題是，我不知道，他到底愛不愛我，我自己到底愛不愛他！”
??“啊，不會是因為我？”
??“老於，你也太自以為是了，跟你有什麽關係！像你扔下我，就跑去找別的女生，你不喜歡我，我何必愛你，天下男人沒死絕吧？”
??於義成皺了一下眉頭，伊人說話就是沒輕沒重的難聽。
??“這事也不能怪我吧，是你寫信說要分手的？”
??“是我說的，我隻是想知道你是否真的想跟我談，既然你都沒來找我，就是你根本不喜歡我，借機離開！在這兩年多裏，我努力改變自己，也明白了許多道理。現在，隻是後悔何必那麽放不下，我也應該早早找一個，我也不是自誇，我不會找不到吧？”
??伊人用挑釁的眼神看著於義成，於義成笑了，她可永遠都不服輸。
??“那當然，我不是說了嗎，你一定會找到比我更好的男生。”
??“好與不好，不是你說，而是事實上，盡管現在，韓金寬外貌不如你，他對我百依百順地好就行了，我可夠了那種一心隻為別人著想，克製自己的生活。”
??“是呀，你跟老韓談得如火如荼的.……”
??“不用嘲笑我，我自己知道是怎麽回事，既然找不到我愛的人，還不如找一個愛我的人。”
??“嘿嘿，就是，你就是認為我不愛你，老韓對你好，他肯定很愛你，嗬嗬。”於義成嘻笑著，臉上掩飾不住地輕蔑。
??伊人看出於義成的輕蔑，在同學們的眼裏，她跟韓金寬……
??“其實，我挺傻的，大學裏談戀愛都是很幼稚的，跟小孩過家家一樣，最後.……哎，也跟你說實話，我在畢業前談戀愛，就是奔著婚姻去的，我領老韓見過我父母了，我父母看樣子.……”
??於義成臉上閃過得意的光亮，“我就是說，我們農村長大的孩子跟你們不一樣，你父母當然不會喜歡我們.……”
??“老韓不算農村的，他家算是北京郊區。”
??“嘿嘿，你也用不著替他說好話，我們就是跟你們從大城市長大的不一樣，我們從小吃苦，我們不知道你們是怎麽生活的，我們自卑感很強。”
??“挺會總結的，不過，老於，我可從來沒有看不起你，如果那樣，我就不會找你了。”
??“我知道，所以我很感謝你能來找我，可是，我.……”
??伊人不明白於義成的意思，這都快畢業了，兩個人也都各自有了朋友，他怎麽好像還挺留戀自己的，反悔了？
??“老於，你將來一定會上去，你是學專業的，在基層鍛煉幾年，你一定會飛黃騰達的。”
??“還飛黃騰達呢，你是挖苦我呢吧？將來我們還不知怎麽樣呢，在小站上一呆，這一輩子……”
??伊人想，於義成是覺得前途渺茫呀。
??“老於，好好幹吧，男人就是要努力向前，我爸大學畢業，趕上各種運動，最後也不是成就了自己的事業。”
??“你家老頭行啊，那時候大學生多少呀，現在，我們這一畢業，全都撲上了油成……”
??“你不是最優秀的嗎，黨員、班長.……”
??“那算個屁，哎，還不得倒班上崗，沒什麽意思。”
??伊人想，沒什麽意思，也是你自己造成的，你不是挺能幹的嗎，還大西北什麽的，怎麽，現在這個樣子了？
??“哎，對了，伊人，你回鬆江會去什麽地方？”
??“反正不會去精練廠，我可不去那個地方，在城區很遠的地方。不是有兩個名額嗎？我報了市政那個名額，將來讓我爸給我找個機關單位一貓，我可沒有什麽遠大抱負，嘻嘻。”
??於義成心情沉重，沒想到經過兩年的磨練，伊人變得聰慧多了，人家還有一個好爸爸！而自己將在那荒無人煙的站上，艱苦奮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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