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分亦難
普物考試過後，伊人很揪心，這要是考不好，怎麽跟王老師交待。
??“酒幹尚賣無，酒幹尚賣無……”
??教室裏，隻有伊人坐在桌子上，麵朝黑板，唱著內心無法解脫的絕望。
??劉雲霞進來了，眼鏡後的小眼睛不停地轉著，“伊人，就你一個人？”
??“啊！酒幹尚賣無……”
??劉雲霞莫名地覺得開心，也隨聲附合起來，這時，於義成進來了，劉雲霞唱得更起勁了。
??吳學誌和幾個男生走了進來，“普物的成績出來了。”
??伊人跳下桌子，急切地問，“我考多少？”
??“還是第一，96分，王老師直誇你呢。”
??於義成匆匆進來，一班有個男生對他說，“義成，普物成績出來了，你考了95分，嘿嘿。”
??於義成隻是答應了一聲，就匆匆地離開了。
??伊人和劉雲霞往寢室走，劉雲霞說，“上學期，你考第一，於義成考第二，這學期還這樣，挺有意思的！”
??“啊，上學期我98分，這學期還低了兩分。”
??“嘻，總是比他高就行唄。”
??“哼，我可沒想和他比。”
??“你沒想跟他比，人家可在意呢，你看他那樣，臉拉拉著。”
??“也許是他父親去世的緣故吧？”
??“是吧。”
??伊人覺得，劉雲霞挺有心眼的，要不是這樣，苗英健那麽優秀的男孩怎麽會跟了她呢！
??劉雲霞，個頭不高，戴著眼鏡，梳著短發，很平常的女生，說起話來，尖細的嗓音，總有一種嘲諷的腔調。
??考完試，學生們都準備回家了，伊人與齊小玲商量過了，明天早上走，學校有送站車。
??伊人來到自習室，環顧空蕩蕩的屋子，卻莫名地期盼著什麽。
??伊人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把書桌裏的書本收拾出來，正準備站起身來，於義成進來了。
??於義成急急走到自己的座位邊，對伊人說，“你八點在後門等我。”
??還沒等伊人反應過來，他就如旋風般地離開了自習室。
??伊人雖然寫了分手信，但卻希望於義成能挽留這段感情，伊人希望於義成能真心地喜歡自己。
??臘月的寒風滯留在外牆與樓之間的空地間，打著旋，夾著地上的清雪，默默地打在兩個年輕人的臉上。
??這時的伊人卻感不到寒冷，隻有下墜的沉重，她感覺到了這場談話的最終結局。
??“你是怎麽考慮的？”伊人問於義成。
??“我認真看了你的信，覺得你說得挺對的，我們倆生長在不同的家庭環境。”
??“我可沒有說你的家庭條件不好，隻是覺得，我們生長在不同的環境下，對事物的看法不同，因此，應該相互體諒，求同存異。”
??“我沒男子漢氣魄，你脾氣不好，我們誌向不同。”
??一針見血，伊人聽著，仿佛置身於寒冷的冰窖中，全身縮成一團。人家是嫌棄自己脾氣不好！
??“你還是考研吧！”於義成繼續說。
??伊人想，我考不考研關你什麽事，我當然要努力奮鬥了，難道讓你笑話我！
??“我有許多缺點，將來還得贍養我的母親，你也知道，我們家隻有我一個男孩.……”
??伊人想，贍養老人不是正常的嗎？伊人沒有理解於義成的意思，贍養老人天經地義，這事還需要提出來？
??其實，於義成期盼伊人的承諾，不要嫌棄自己的母親；而伊人是一個有素養的女孩，愛烏及屋，沒有什麽可說的！
??“你是一個好女孩，並且，有許多男生追，你一定會找到更好的男生的。”於義成熱切地看著伊人。
??伊人想，我找不找也不用你說，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幹什麽？
??“那你先找吧？”伊人想，你一定是看上別人了吧？
??“我不再找了，我要好好學習，以後再說。”於義成信誓旦旦地說。
??“你不找，我怎麽找呀？”伊人似乎看到了一絲絲希望。
??“對，你先找，我才能找。”
??“什麽意思，難道我水性揚花，跟郭曉民黃了，跟你也分手，再找一個，添補心裏的空虛嗎？”
??“沒這意思，就是你不要因為我們倆的事而對這件事失望，學院裏好男孩很多。”
??“你就是因為這個才想跟我分手？”
??於義成愣了一下，心想，不是你提出分手的嗎，嫌棄我沒男子漢氣魄嗎？
??“因為我使你失望了，你不要放棄希望.……”
??“既然這樣，我就想要擦亮眼睛，好好看一看，所以，你先找吧？”伊人嘲諷地說。
??“我？哎，不想找了，我也看清了自己，我不太會與女生交往，像翟老師說的，我們還很不成熟，不適應在大學裏談戀愛。”
??“噢，你挺聽翟老師話的。”伊人嘲諷地說。
??“翟老師挺別討厭談戀愛的……”
??伊人想，所以，你就怕翟老師知道，整天逃避，誰也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
??“那，我要是宣揚出去，怎麽辦，翟老師要知道了怎麽辦？”伊人看著於義成。
??“我讓翟老師去問你。”於義成反擊道。
??伊人想，你就是在意翟老師，怕在同學中的威信。
??“下學期，你敢來嗎？”伊人突然冒出一句來。
??“我還要提前來，你還要提前來呢！”
??伊人沒明白於義成的意思，早來幹嘛？我從來都是最後一個到校。
??其實，從始至終伊人和於義成都不在一個頻道上，這注定了兩個人今後的命運。
??“我們走吧？”
??於義成覺得，伊人始終不理解自己的意思，大城市的女孩就是天真、幼稚，再談下去也沒什麽意義了。
??“你先走吧？”
??伊人的腳凍僵了，她艱難地動了一下，“你先走吧，我等一等。”
??於義成想了想，最後，似乎下了決定，轉身走了。剛走了幾步，在牆那邊，似乎猶豫了一下，迅速消失在黑夜中了。
??伊人十分痛苦，那個黑暗中的身影，一直徘徊在腦海中，他就那麽決絕地走了，人家真的不愛自己！
??伊人回到寢室，收拾好東西，然後，她來到齊小玲那屋，“老祁，你也沒休息呢？”
??“啊，我們屋也是亂哄哄的，有半夜走的，一直在折騰，我也是睡不著，我們去看一看李新傑吧？”
??伊人和齊小玲到了她們寢室的一樓，來看望開發係的李新傑，她也是鬆江人。
??“李新傑，這是咱老鄉，伊人。”
??齊小玲介紹著，伊人看著李新傑，挺白淨的，個頭也不矮，但是有點鬱鬱寡歡的樣子。
??“師姐，坐吧。”李新傑讓齊小玲和伊人坐在床上。
??“立傑，高考沒考好，是吧？三中畢業的。”齊小玲仰臉看著站在床頭的李新傑。
??在鬆江，三中是要比六中還牛的省重點中學，考上石油學院，也是有點可惜。
??“也無所謂了，即來之，則安之吧。”伊人安慰著李新傑。
??“嘿嘿，我們倆六中畢業，在這兒也早就習慣了。”齊小玲笑了。
??“哎，沒事，四年就畢業了。”李新傑憂傷地說。
??“就是，還可以考研究生嗎？”伊人笑了。
??“咱們學校要考研究生，除非上自己學院，上別的學院，很費勁。”齊小玲說。
??“看看情況吧，覺得有興趣，就考一下，要不然，就畢業回家。”
??“嘿嘿，現在考慮這些，是有些早，你剛來，還是適應適應。”齊小玲笑了。
??伊人覺得，李新傑像自己剛來時的樣子，不適應大學的生活，苦悶、憂傷，也許時間長了，就過去了。
??兩個人在李新傑寢室聊到後半夜，然後，伊人回寢室躺了一會兒，到了天亮，匆匆拿上東西，坐上學校送站的車，離開了學校。
??假期裏，伊人很想跟邵林好好談一談，可是邵林沒有回來，說是實習什麽的。
??伊人和馬婉玲，徐小飛，劉岩四個同學，去公園看雪景。
??劉岩，有一張蒼白的臉，有點病懨懨的樣子，她沒有考上大學，在空調機廠上班。
??徐小飛和高岩在前邊聊著，伊人和馬婉玲走有後邊。
??“老弟，怎麽樣，這學期，你們課程緊吧？”伊人問馬婉玲
??“跟你們理科不同，我們還是很緊張。不過，看你愛不愛學習，我看有些人可自在呢，也不知道人家怎麽學的。”
??“60分萬歲！有些人還是通過補考過的，現在，都這樣。哎，咱班李梅怎麽樣？”
??曾和伊人同桌的李梅，也考上了佳木斯醫生學院，但跟馬婉玲不是一個專業。
??“李梅？哎，原來在咱們學校，那是多麽驕傲！現在，談個戀愛，還跟另一個女生爭那個男生！”
??“喲，李梅怎麽會這麽淒慘！人家願意跟誰，就跟誰唄，還稀罕搶他！要我，一腳把他踢出去。”
??“可是的，人家可當寶呀，現在的男生都不簡單呢，能把李梅這樣的女生整得五迷三道的，你說，多有手段。”
??“當事者迷，旁觀者清吧！”
??“不是，我是覺得，我們在中學跟男生接觸不多，不了解男生，其實，有些男生挺壞的，尤其農村的孩子，他們早熟，跟我們不一樣。”
??“老弟，我覺得，農村孩子是有點說不上的感覺，他們喜歡城市女生，但是，卻又覺得城市女孩太厲害了。”
??“哎，伊子，你是找了農村男孩了吧？”
??“是呢，黃了，談來談去，總覺得有點說不出的別扭。”
??“伊子，這就是區別！你家庭條件好，你可以什麽都不在乎，但是，你是不知道，家庭條件不好的人的自卑感。”
??三兄弟的家庭，徐小飛的父親是退了休的高幹，伊人的父親是局級幹部，隻有馬婉玲出身於一個普通人家庭。
??“老弟，那有什麽可自卑的！將來不是一樣的嗎，都國家分配，掙工資就一樣了呀。”
??“伊子，你想得太天真了，家庭的成長環境，對於一個人很重要！伊子，我覺得，在大學裏，我們要學會為人處事，大學就是一個小的社會，四年裏，我們要成長，畢業才能適應大的社會環境。”
??馬婉玲看著伊人，眼中充滿了深切的希望。
??“老弟，你覺得，我們現在談戀愛.……”
??“我覺得，有點早！可能你覺得我是回民，所以，才這麽說。”
??“沒有，就是覺得吧，有點迷茫！”
??“迷茫不迷茫，在學校，要看清楚了再談！自重很重要，像李梅那樣，我是覺得，她就是無法自拔吧？”
??“是呢，我們女生自製力是挺有問題的，所以，很癡情呢！”伊人有點無奈地說。
??“所以，伊子，我不讚成大學談戀愛，我們畢業一分配，各有各的誌向，天南海北的，將來也肯定不能在一起。”
??伊人沒有吱聲，愛過，恨過，也錯過，這也許就是大學生活的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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