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老六
每當放假時，男生都會把被子拆開，冼幹淨被裏和被麵，等下學期開學，求女生給合上。
??上學期開學，大家都談縫被子的事，據說，邢麗花還把自己衣服和被子縫在了一起，鬧出了笑話。
??伊人會幹活，但是，她可不願意幫男生縫什麽被子。可是，萬一人家要是來求你，你怎麽辦？隻有逃避。
??伊人坐上晚上四點開往油城的快車，六點多到了安城，好在夏天，天還沒黑，一路歪歪斜斜，手提肩背，回到學校。
??“老二，你真行，睡一宿覺，就去課，真省事。”
??見伊人進來，陳曉惠在上床扭動著，似乎誇獎，似乎挖苦。
??“我也不會幹活，萬一哪個男生找上來，多尷尬。”
??“嘻嘻，不會幹活？真能裝。老二，你是幹細活的人，我就是幹粗的料，這一假期都在幫家裏收煙，看我曬得……”
??伊人瞅了上鋪陳曉惠一眼，臉曬得黝黑，不禁暗笑，怨不得男生說她是黑.……
??“老二，這是老大帶回來的山西大紅棗，你嚐嚐。”
??周玉霞把三顆大棗遞給伊人，呀，這麽大，伊人是頭一回看到這麽大的紅棗！
??“老六的線性代數怎麽樣了？”伊人趁機小聲地問周玉霞。
??“沒事，有她好老鄉，還有她哥幫助，沒事的。”周玉霞衝伊人眨眨眼睛。
??上學期，線性代數全班竟有五名學生補考，包括邢麗花和郭曉民。
??“老二，你剛走，你同學就從鬆江來了。”潘瑗說。
??“誰呀？”
??“不知道，一個高個男生，跟機械係的男生來的，好像還住下了。對了，你問一問你們男排的那個男生，他領來的。”
??伊人知道機械係男排的那個男生，大高個，哈著腰，似乎不怎麽愛說話，特靦腆的樣子。
??伊人在食堂遇上了這個男生，想問一問是誰來看她了，可是，那個男生卻若無其事的樣子，連看都不看伊人一眼。
??伊人猜測，如果是男生來看她，可能是許彤，因為她們倆六年同學，高中和初中都曾同座過。
??於是，伊人就寫了一封寫，感謝老同學來看她。結果，鬧出烏龍，許彤回信說，不是他，可能是王小海。
??伊人很生氣，這個王小海就是有意思，你要來，就先寫個信，我好等你，你自己摸來了，沒見到人，還不知個聲。
??畢業時，王小海去了伊人的家，當時伊人跑出去玩了。他送給伊人一個日記本，做畢業留念，頭一頁竟然撕掉了。
??伊人很不高興，這準是別人送的，他將贈言撕扯了。不過，母親卻很喜歡王小海，長得順眼，個頭也高，還挺會說話的，那意思明了，伊人當時沒搭腔。
??高考前兩天，發了一張卷子，是老師從三中那裏淘來的，許多同學都在家備考，王小海也沒來，伊人就順道給王小海送家去了。
??伊人從學校回家，要在十五門下車，王小海的家就在道對個。結果，王小海的姐姐開的門，王小海拿起卷子，連句感謝的話都沒說，徑直進屋了。
??伊人覺得，王小海很沒禮貌，也挺傷自尊的，知道這樣，就不給他捎了。
??這學期，開頭兩個星期是軍訓課，學生們倒是很輕鬆，不用上課，整天就是化學樓門前集合走步。
??伊人的母親給她做了一個蚊帳，上麵是白布，四周是紗布，由於布料吃線不同，母親用縫紉機做的，線有點緊。
??伊人幹脆趁軍訓，把它都拆下了，一針一針地重新用手針縫了起來。
??“老二，你不嫌費事，一針針的，得縫到什麽時候去？”陳曉惠說。
??“不著急，軍訓結束，我準完活。”伊人繼續低頭縫著蚊帳。
??“你會縫，為什麽不幫男生縫被子。”邢麗花撇著嘴。
??“嘿，我可沒那閑工夫，我憑什麽幫他們縫被子？”
??“就是，有人拿著針，就像棒槌一樣，還縫得挺來癮呢！”周玉霞背對著邢麗花，正往上鋪爬。
??邢麗花瞪著周玉霞後背，什麽事都有你！
??帶伊人班的小兵班長，黑黑的，一臉的憨厚，說話帶口音，小班長還沒有伊人他們年歲大。
??“一，一，一，二，一……”
??全班學生排成隊，走起步來，如下餃子一下，劈裏啪啦，亂成一團。
??“我們現在分排走，走不好的，自己就單獨練習。”
??伊人很好奇，怎麽還有不會走步的，平時看著，沒什麽毛病，正規走起來，真叫難看。
??賈義臣晃了過來，“我就說，你們女生應該好好練一練，你瞅瞅，弓頭哈腰，哪有女孩子的樣。”
??“賈義臣，你又發表言論了？你們男生走得好呀，你看看，有多難看。”陳曉惠嘻笑著。
??“就是，你們男生怎麽還有不會走道的呢？”伊人附和著。
??“啊呀，就別說趙明廣了，可愁死我了。”
??小兵讓趙明廣單獨走，趙明廣更加不會走路了，耷拉著腦袋，好像不知先邁哪條腿了，引起旁邊學生的哄笑。
??“你看看他，還順拐了。”賈義臣皺著眉頭。
??伊人想，這個趙明廣確實挺古怪，平時他走路急急忙忙的，好像看不清路似的，總低著頭，原來是不會好好走路！
??“老六，你老鄉可真行，是不是邯鄲學步來的。”
??《莊子·秋水》記載，有一個燕國人到趙國的首都邯鄲去，看到那裏人走路的姿勢很美，就跟著學起來。結果不但學得不像，而且把自己原來的走法也忘了，隻好爬著回去。
??“你還想讓我老鄉爬回去？”邢麗花呲笑著。
??趙明廣走了幾個來回，還是這個樣子。小兵也不好再難為他，隻好讓趙明廣跟著大家一塊走，但是，緊張的趙明廣還不走直線了，竟然會撞上同排的男生，後邊的學生忍不住地發笑。
??“不準笑，嚴肅點。”小兵教練厲聲說。
??軍訓還要軍事化管理，寢室要打掃幹淨，東西也要歸置整齊，被子要疊成方塊狀。
??伊人的被子太厚，怎麽疊也是鼓鼓囊囊的。
??“它就這麽樣，怎麽疊也這樣呀！”
??伊人嘻笑著，心想，軍訓，就軍訓唄，幹嘛還要求這個，我的被子就這樣，我也沒辦法呀。
??小兵教練拉過被子，又重新疊了一番，還是鼓鼓囊囊的，伊人笑了，“不是我不好好疊，它太厚了，成不了形。”
??小兵教練無奈地站在床前，潘瑗站在後邊說，“那就把老二的小被疊上，大被藏起來。”
??潘瑗這著，解決了問題，大被鋪在床下，小被疊整齊，放在床上。
??打靶時，伊人害怕槍聲，直到同時射擊的九個同學放過槍，她才敢打，槍的後座力讓她十分害怕。
??潘瑗在全學院打了滿環，受到獎勵，又打了三十發。
??伊人想，好在自己及格了！各有天分，潘瑗就有射擊的天分，同樣學習打靶，就幾天的功夫，她居然能槍槍打滿環！
??軍訓完了，大家鬆了一口氣，伊人剛走進寢室，就覺得屋裏的氣氛有些異常。
??“我跟你說老六，這樣可不好，女生貪嘴，偷別人的東西，將來是要犯事的，有些人就是從小偷小摸開始，才進了監獄的.……”
??伊人不知出了什麽事，站在床側的陳曉惠小聲地說，“老三發現老六偷了老大的棗。”
??“老六，這可是人品問題，貪小便宜，吃大虧，你看那些被槍斃的，他們.……”
??伊人想，不就幾個棗嗎，這個老三越說越來勁，叫老六有個地縫能鑽進去。
??伊人想說兩句，緩和一下，剛要開口，周玉霞又說了，“上次，你不也偷了老二的桔子汁嗎？”
??上次，賈義臣他們來看伊人，送了一瓶桔子汁，伊人剛喝了兩回，一小瓶桔子汁快到底了。
??“嘻嘻，我還沒喝兩回，怎麽就這麽點了？”伊人搖晃著桔子汁說。
??“老二，你不會放箱子裏呀？”
??“老三，這不好吧，都在一個屋裏，鎖到箱子裏？好像怕別人偷似的。”
??“那有啥，我跟你們說，是我讓老二把吃的東西鎖起來的！”周玉霞對著全寢室的人說。
??伊人想，上次的事大家心知肚明，我可留著麵子呢。
??“算了，老三，都過去的事，別再提了。”
??“是哪，老三，這事算老六做得不對，說兩句就完了。”
??潘瑗也覺得周玉霞有點過分，殺人不過頭點地，說兩句就完了，還揪住不放，有點不盡人情。
??“是呀，老三算了，大家休息吧。”陳曉惠和潘瑗在床上互望了一眼，心領神會地說。
??“老六，你要想吃，就跟我們要，別偷偷摸摸的，這樣不好，千萬別偷別人的東西。”周玉霞結束了訓斥。
??伊人想，周玉霞這是借題發揮，因為丟了一件黃毛衣，憎恨小偷，借機懲治一下邢老六，也許她現在就是懷疑邢麗花偷的。
??以後，邢麗花仿佛走路都溜邊，總是最後一個回寢室，星期天跑到老鄉家去，躲一整天，如老鼠一樣淒慘。
??自習室裏靜悄悄的，學生們都在複習功課。
??“邢麗花呢？”
??伊人一抬頭，翟老師怎麽來了，為什麽他直接問邢麗花？
??後來，伊人才聽說，邢麗花給一班王一超寫了一封情書。
??王一超，蒙古族，戴著眼鏡，近一米八的個頭，他也是河南人。
??王一超接到信後，不知如何處理，就躲在寢室裏睡大覺，下午實驗，他還沒去。
??翟林枋到男寢各屋查看，見王一超還在蒙頭大睡，就叫他起來，問他怎麽了？
??王一超就說了邢麗花給他寫情書的事，結果，翟林枋鬧出了這麽大的動靜。
??事情一傳出來，搞得邢麗花灰土腫臉的，女生給男生寫情書，太開放了。
??伊人很不齒王一超的行為，你一個大男人這點事都不會處理，告訴翟老師，讓邢麗花多沒麵子。
??伊人至此，見到王一超都是冷臉，從不打招呼。
??伊人覺得，翟老師處理得很不妥當，不讓學生談戀愛，怕耽誤學習，你也不能這樣大張旗鼓地羞辱邢麗花呀！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