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監控錄像
老張今年五十多歲了，頭發半白，可身子骨卻一直挺不錯，性格也開朗樂觀。
通過一定的關係，他獲得了花園小區保安的工作，說是保安其實就是幫忙看看建築材料，防止看起來不像是好人的家夥偷偷摸摸混進來，大部分時間都是很無聊的。
這種無聊的問題，對老張來說並不是問題，拉開躺椅，喝幾口熱茶，也是十分愜意的事情。
可惜最近發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老是有人跑來他那間小小的保安室裏找他，起初他也理解，死了人，要調查原因，家屬難過，他也安慰過。
雖說那個包工頭的名聲聽說不怎麽樣，但人死為大，他盡量配合著調查，但次數多了，也就有些煩人，東扯西問就那些情況，他也不可能再多知道些什麽，搞得他像嫌疑犯一樣，那個哭喪的女人後來他也看著眼煩，也不愛搭理了。
所以今天這個說自己是便衣警察再來確認一下情況的時候，又讓他把知道的事情複述了一變，不過還行，這次都是老張在講故事，這個年輕人沒怎麽插話，將肚子裏的苦水講給別人聽，自己也能高興點。
聽著老張的陳述包含著囉嗦的抱怨，王小六大概了解了事情的過程。
死者名叫李富貴，是花園小區的一名小工頭，負責部分建築進度，可以算得上是半個管理者，做了十幾年的工頭，家裏存了點錢，買了房和車。
這本來是件好事，可是李富貴脫離了貧困之後，就喜歡狗眼看人低，對待自己手低下的工人簡直是苛刻無比，喜歡罵人，說他們都是一輩子的打工仔，借此抬高自己的身份。
因為建築行業的工資挺高，雖然李富貴喜歡罵人，說話也難聽，但為了一份能養活家裏的高工資，不少人都選擇默默承受。
至於你說老子不幹了這種話來威脅李富貴，這完全不可能。
在這個社會，不管什麽黑工廠，什麽垃圾公司，隻要是份正常的工作，他們永遠都不會缺人，因為人要活著，要養家，會有人自己鑽進去老老實實地給別人打工。
即便挨罵，受氣又怎麽樣，大部分隻敢在上級不在的時候，找和自己階層一樣的人在背後罵他們的無恥，肮髒，相互取暖，然後繼續幹活。
所以討厭李富貴的人多，但巴結他的人一樣也不少，這才是現實。
直到李富貴莫名其妙地二十三層的高樓跳了下來。
“那李富貴也不知道怎麽想的，家裏還有倆個娃，好好地怎麽去跳樓。”老張又嘮叨著這個困擾著這件事情。
而這個問題其實也困擾著所有人。
但警方最後給出的初步結論是自殺，這是根據現場的所有痕跡，綜合多方麵的判斷決定的，懷疑他精神方麵或許一直很壓抑，畢竟誰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一個人上到還未施工完成的二十三層上去。
正值壯年的李富貴三十多歲，在外名聲雖差，但靠著巴結上麵的人，日子也混的不錯，他好賭，但那都是小賭，沒有外債，兒女妻子健康，這種日子算得上幸福生活了，一般人怎麽可能想到會去自殺呢。
他的妻子方翠玉得知警方認定是自殺的消息之後，鬧到了公安局，說他男人不可能自殺，不可能自殺，重複著同樣的言語，像個瘋婆子一樣。
被趕走之後，也不知道從哪裏找到了什麽門路，找來一家媒體大罵警方的不作為，她男人不可能自殺，絕對是有人陷害的。
涉及到政府部門，網絡上的鍵盤俠永遠不管對錯，先噴再說，十分配合地將這件事情搞成了頭條新聞，許多人關注。
但警方卻一直未曾鬆口，咬定了這是自殺，沒有他殺的可能性。
冒充警察身份的王小六沒有接過老張這個話題，為了減少暴露自己身份的可能性，他很少說話，“我需要再確認一下當天的監控錄像。”
警方取走了一份拷貝的監控錄像，但原監控錄像依然在老張那台電腦裏。
“能看出啥啊，你們都不知道看了幾十遍了，你要看自己看，文件在D盤裏。”嘴上抱怨著的老張說道，他年紀大了，不想碰電腦，那玩意對眼睛的輻射大，對身體又不好，小年輕自己去操作。
王小六點點頭，沒有說話，操作著鼠標很快找到了當天的視頻監控，但略一思量，他沒有著急去看這一天的監控錄像，順手找出了前倆天的監控錄像。
監控攝像頭是正對著大樓的，這是3單元的那棟未完成施工的樓，修了一半，李富貴當天晚上就是從這個入口進去，還有另外一個安全通道，他最後從二十三層的高空跳了下來，屍體的血浸染了地麵，被這個監控攝像頭拍攝到了。
前倆天的監控錄像並沒有什麽問題，晚上沒有人去過3單元，而在李富貴死亡的那一天也沒有人先一步進去。
安全通道因為3單元沒有建設好的原因，是封閉的，不可能有人通過那個門進去，所以正麵的入口就成為了唯一的。
監控攝像頭的角度正對著入口，是無死角的拍攝，隻要有人進去，就不可能逃過監控，所以當時的警方也是通過監控錄像排除了他殺的可能性。
當時也沒有人強迫李富貴上樓，僅有他一人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跑到了二十三層，又跳了下來。
從李富貴進入正門僅僅隻有短短的幾秒時間，因為距離的緣故和角度的問題，看不清楚李富貴的正臉，但是從背影和著裝打扮還是能夠辨認出來的，再加上時候也沒有人出入，就確定了李富貴的身份。
為了不漏過一絲線索，王小六很是認真地觀察著錄像，用鼠標操控著進度條往回拖動，重複看著，想從其中找出一絲蛛絲馬跡。
但這或許是無用功的，警方也反複觀看過這段監控錄像，沒有什麽有價值的信息，隻能證明李富貴是自己主動進入3單元的事情。
老張喝著茶，看著那個坐在電腦麵前一臉認真的年輕背影，一時間有些感慨，要是自己那不爭氣的兒子當初肯認真讀書，說不定也能考上個不錯的大學，當上公務員，自己也有個期盼，現在。
搖了搖頭，算了，也挺好的，至少家庭美滿吧，雖然過得有些緊張，要不然也不會這麽大年紀了來當保安，老張又想起了自己可愛的小孫子，摸起來嫩嫩的小手，胖乎乎的小臉，情不自禁地一笑。
“怎麽感覺有些奇怪呢。”另一邊，來回翻看監控錄像的王小六皺著眉頭，他看著錄像裏的那個身影走動的樣子，總感覺像是一個被人操控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