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我是傷員
文練與紫嵐煙對視一眼,垂下頭去。他怎麽忘了,北辰煜怎麽說都是北國太子,那點事情,有多少瞞得過他?不過是不想理會罷了。而現在,那些人一次又一次的傷他、傷他的兄弟,那麽以他的心性,再能忍都會有些火氣的吧。更何況……似乎比起他的功夫,北辰煜的手段才是真的不可小覷呢。
紫嵐煙撇撇嘴,反正不關她的事,愛怎麽鬧怎麽鬧去。雖說不是很了解文練的心思,但是大概也能猜到他現在點明一些事情是對北辰煜的惺惺相惜吧。
“這件事情與你們無關,我來就好。”北辰煜輕輕笑了笑,看了紫嵐煙一眼,“正巧,我近來方有突破,便拿他們試試手吧。”
“其實吧,這一批很弱。”紫嵐煙有些憐憫的看著北辰煜,“下麵還有好多等著動手的人呢——就算你再怎麽突破,人海戰術也是能耗死一代高手的啊。”
“蟻多咬死象呢。”文練也看了看北辰煜,“我說你是有多招人恨?非要這麽不死不休?”
“知道你沒體驗過這種鍛煉自身意誌和本事的方式,要不,一會打起來的時候我送你一程?”紫嵐煙道,“這是一種非常精彩的經曆,我想,你會記一輩子的。”
文練斜著眼。“你幹嘛不動手?”
“我是傷員誒——再說了,能體驗到連環截殺的人,十萬個裏麵也不見得有一個。雖說這種等級的刺殺還差之截殺遠矣,但好歹也是人家花了心思去設計的,況且我就是在那種狀況下走過來的,這麽珍貴的機會還是讓給你吧。”紫嵐煙微笑。
“果然還是讓給你鞏固一下自己的境界吧,別丟了內力連拳腳功夫都不肯練,往後就跟那些隻會撒嬌掉眼淚的麻煩一樣,還要我護著你。”文練咬牙切齒,“我還有冷月教的仗要打,還是保存一下體力比較好。”
“磨刀不誤砍柴工,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放心好了,就算我再怎麽沒有本事了,也輪不著你來給我當護衛。”紫嵐煙說著,就輕輕推了文練一把,“果然你這種人,就是算盤珠子,一撥才肯一動,要主動一點的嘛——先去試試水。”
紫嵐煙那“輕輕”一推其實還是蠻大力的,起碼文練就被她那麽一推推下了屋頂。落到地上之後,還不等他有所準備,幾個黑影就躥上前來。一時間,刀光,劍影,在月光之下顯得無比晃眼。
文練手裏根本就沒帶武器,便隻能赤手空拳的和那群類似於亡命之徒的刺客交手。很快,他的叫聲就傳到了屋頂上兩人的耳中。“好歹給把扇子!”
“拿著吧。”紫嵐煙也不吝嗇,隨手將之前買的扇子扔了一把下去,“隻是這扇子中看不中用,扇子骨脆的很,你小點力啊!”
這邊話音沒落,下麵就有什麽東西折斷的聲音,然後文練的聲音就跟著響起來。“什麽破扇子!”本來被之前的那群女子就已經弄得頭昏腦漲了,現在又莫名其妙的被紫嵐煙當球一般踢下來做探路石,給的扇子又那麽脆弱,一碰就碎,現在的文練已經有點抓狂了。
“說了小點力了……”紫嵐煙慢走兩步,挪到屋頂的邊緣,看了看下麵的情況。一邊看,她還一邊說風涼話。“這邊都是居民區,你動靜小著點,擾民怎麽說都是一項罪名。”
文練知道不能和紫嵐煙比誰的嘴皮子利索,便加大了手裏的力道,像是把那些不長眼的刺客當成紫嵐煙來揍了。
“嘖嘖嘖,看來前幾天的大餐笑話的不錯嘛……”紫嵐煙看得津津有味,仿佛不知道文練那是在發泄一般。“回去果然還是拿玄鐵代替沙包,沙包的作用對你來說已經太小了。”
文練咬牙。
“不錯不錯,手上的力度還可以再大一點……”
文練磨牙。
“拳頭不要握那麽緊,擊打對手的時候會震到自己……”
文練一腳將最後一個可以行動的刺客踢倒,抬頭怒視紫嵐煙。“我怎麽從來沒發現你還有七大姑八大姨那種本事?”
“我遲早要變成你七大姑八大姨中間的一員的,提前角色扮演一下也不錯不是?”紫嵐煙眉眼彎彎,“再說了,你說我是麻煩,我要是不煩一點,豈不是對不起你的評價?”
文練磨了磨牙,順了順氣,“行,你就隻管欺負我,可著勁兒的欺負我……”
“不不不,這叫磨練……”紫嵐煙笑,“一般人我還懶得去磨練呢。”
“這還是我的榮幸了?”文練聲音恨恨的。
“是啊……不過你也不用有心理負擔,起碼我們也算是有一起長大的情誼,偶爾指點一下還是沒問題的。”紫嵐煙厚著臉皮笑。
文練的嘴角抽了一下,終於不再找不痛快受,輕輕一躍就上了房頂。“這群人根本就沒什麽本事,比南國的隱衛都不如。”
“說的好像你對付過南國隱衛一樣,”紫嵐煙笑了一笑,“還是說南國隱衛的無能已經因為火燒宮殿那檔子事被傳的沸沸揚揚了?——現在來的這些人不過是試探,自然不會有什麽實質性的東西,要說本事,應該還在後麵。”
“是啊,而且因為燒宮事件被傳的轟轟烈烈,基本上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你幹的好事了,在你原本就濃墨重彩的人生畫卷上又添了一筆啊。”文練斜著眼,“我說你也真敢,要是換了北國皇帝哪天也惹了你,你看他不爽了,是不是也要把人家宮殿燒一回啊?”
“誒,是嗎?”紫嵐煙摸了摸鼻尖,“這麽明顯?不至於吧?看南國不順眼的可不止我一個,我還很低調的呢,怎麽就都知道是我了?”
這話便是承認了。北辰煜聽聞,眼中有著小小的驚悚,被文練看了個正著。
“怎麽不至於?都知道你不喜歡南國,偏偏還跑過去在人家左相府裏呆了那麽久,肯定要幹點什麽驚天動地的事情……”文練說到這裏,顯得有些氣急,“我說你,幹嘛把事情鬧得那麽大?還燒宮?再大的仇都不至於要給人家當場打臉吧——那好歹是個國家啊,再弱也是個國家啊!你倒好,輕輕鬆鬆把人家防禦最嚴密的禦書房給燒了,這耳光打的太響了!”
“哪有你說的那麽嚴重……”紫嵐煙嘟了嘟嘴,“不過是因為老頭子要我狠狠的給南國皇帝難看,我選了最最省力也是直接的方法罷了……”
“停,不談這個。”文練順了順氣,道,“那你知不知道這個舉動引起了多少明裏暗裏勢力和人物的注意?”
“知道啊,怎麽啦。”紫嵐煙回答的幹脆。
“知道你還幹?要隱藏身份的是你自己吧?現在又這麽大刺刺的把自己推出去?我真是搞不懂你!”文練深呼吸,“算了,這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不管。你自己都不急,我著急個什麽勁兒……”
“是啊,你急什麽?”紫嵐煙對文練的激動表示十分不解。
“你……”文練一急,似乎又要抓狂。
“等等等,等等……”紫嵐煙立刻叫停,“我說,現在討論那個問題,不僅遲了,而且這也不是地方啊?你是怎麽把話題引到這裏的?”
文練瞪了她一眼,轉過身去。
半晌,在紫嵐煙以為文練不準備說話的時候,他悶悶的聲音傳出來。“周圍十來個人都聽見了,雖說也不算多麽機密的事情,但是泄露出去總是不好,你去解決了他們吧。”
“成。”紫嵐煙痛快的應下,足尖輕點,身影很快就沒入夜色。
“那個……紫玉的脾氣就是這麽衝,要是沒人惹她的話,她還是蠻柔和的……”文練僵著臉對北辰煜道,“起碼對於不相幹的人,她一向是由著他們鬧騰她自己看戲……所以你也不必擔心紫玉會燒了你們的宮殿……”
北辰煜見文練對他說話,先是一愣,聽了他的話便笑了。“南國宮殿燒便燒了,也不算什麽事情……倒是這等氣魄不是一般人有的,我十分欣賞倒是真的。”
文練硬邦邦點頭,心下微微鬆了一口氣。過了一會,他又道,“其實紫玉這個人很懶的,不是她放在心上的事情她從來不肯操心……也不會去惹麻煩……”
北辰煜聞言,笑容更是擴大了一分。“不會有人不長眼的去討嫌的,我保證。”
“唔。”文練正在斟酌著要怎麽說、說什麽的時候,紫嵐煙已經輕輕落在了他麵前不遠處,歪著頭看著兩人。
“咳。”北辰煜突然就有些不好意思,隻能幹幹的咳了一聲。
“這麽快?”還是文練沒話找話的引開了紫嵐煙的注意,隻是要是他不顯得那麽局促不安的話,說不定紫嵐煙才會相信他是真的在關心她的事情。
“是啊,就是撒一把藥粉麽,要多久?”紫嵐煙道。
“有藥粉這麽好的東西怎麽不早拿出來?”文練看著紫嵐煙無辜的樣子,有些無奈,“還要我下去肉搏?”
“又沒要你肉償,急什麽。”紫嵐煙不鹹不淡,“可不能對這些東西產生依賴,自己的事情還是靠自己的雙手解決的好。”
文練被紫嵐煙說的肉償弄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不過因為那兩個字不是重點,所以他並沒有做過多糾結。“可為什麽你可以借助外力我就不行?耍賴直說!”
“我是傷員。尊老愛幼啊。”紫嵐煙聳肩,“什麽時候你受了傷,大概也用不著你再拖著受傷的軀體前往第一線的。”
“你傷哪裏了?”文練臉黑了。
“內傷。”紫嵐煙理直氣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