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情人節
最後兩人還是帶上了北辰煜。
沒辦法啊，沒錢時間很憂傷的事情。而北辰煜又是現成的金主，一起便一起好了。
關於用北辰煜的銀子，紫嵐煙很快就找到了理由。她給他們兄弟用的藥物、還有那小還丹、還有那些湯藥金瘡藥，可都不是免費的。放在外麵，簡直是隻要有一種都能讓人搶破頭，且是價格極高又有價無市的東西。如今都用在他們兄弟身上了，那先收些利息倒也罷了。
這麽一樣，紫嵐煙就坦然了。將之前買的零碎小玩意交給文練拿著，她又問了那小販夜市的地點，就領著兩人往熱鬧的地方走。
“我說北辰啊，你怎麽知道關於銀子的換算的？作為一個……貴公子，你居然知道這個？還知道有夜市？這裏離北都可是遠著呢。”充當搬運工的文練靠近了北辰煜，有些好奇的問。
“哦，這是前一陣子推行的繁榮商業的政策，一般不小的市集都會有夜市……”北辰煜簡單的解釋了一番，“至於關於銀子的事情，我也曾經偷偷溜出宮，在外麵玩過，所以還算知道一些。不過這次出來的匆忙，隻帶了些碎銀和銀票，銅板倒是忘記了。”
“聽聽聽聽，人家也是身份高貴的，還是偷溜出來的，都知道銀子和銅板的差別，你一直在外麵遊蕩，怎麽就不知道呢？”文練一聽，就躥到紫嵐煙身邊去了，“好好學習學習！”
紫嵐煙白了他一眼。“能一樣嗎？”
“怎麽不一樣了？”文練壓低聲音，“我就不信沒人刺殺他！”
“可是他有本事我沒有啊。”紫嵐煙笑著，暗地裏踹了文練一腳，“哪裏一樣了？”
文練語結。“你哪裏沒本事了？”
“你三歲的時候能本事到哪裏去？”紫嵐煙又暗暗踹了他一腳，“他們對我護著還來不及，怎麽可能讓我去接觸民間疾苦。”
“那你三歲往後呢！五歲、七歲、九歲的時候呢！”文練一邊躲一邊問。
“啊，下山太匆忙，沒注意。”紫嵐煙又踹了文練一腳，收起身上的戾氣，笑意盈盈，“我下山自然有我的事，哪來的空閑管這些事情？”
文練被踹的生疼，又不好叫嚷，隻能忍著。他從牙齒縫裏擠出幾個字：“算、你、狠！”
“說了你下盤不穩了，還不好好練著。”紫嵐煙才不管文練黑黑的臉，心情倒是好了很多。“兄債弟償啊，你哥老為難我，這隻是利息。”
文練的臉愈發的黑了。“你這是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
“哎呦喂，你哪裏苦了？不過是可能有一點點的痛，你就受不了了？大男人一個，丟臉不？”紫嵐煙道，“你又怎麽看到我快樂了？”
“……”文練終於認識到他的口才和紫嵐煙之間的差距，很快沉默下來，不再找虐。
“你沙包綁上了麽？”三人走了一段路，紫嵐煙突然問。
“哼哼。”文練哼了兩聲算作回答。
“老老實實綁著啊，下盤穩了，你的功夫就能發揮好很多。”紫嵐煙道，“省的文修整天為你惹的麻煩操心——那裏是不是就是集市了？”
“去看看就知道了。”答話的是北辰煜。文練垂著頭，走在了最後麵。
“可是人好多。”紫嵐煙看著那人擠人的場景，下意識的不想靠近。
“似乎……今天是什麽節日？”北辰煜看了看那些臉上洋溢著喜氣的人們，遲疑著道。
紫嵐煙眼尖的看到了許多賣花的女孩和販子，又看到了賣的花燈上麵的圖案，似乎有許多難堪的往事便從她眼前飛速回放過去。紫嵐煙倒吸一口涼氣，暗道：不是吧……
“不是什麽？”北辰煜聽見了紫嵐煙的話，好奇的問。
紫嵐煙這才發現原來她不經意之間把想著的話說了出來。她看了看北辰煜，又看了看傻傻站著的文練，突然有些猶豫。
“怎麽了？”還是文練發現了紫嵐煙的不對頭，他抬起頭，看著紫嵐煙微微抽搐的嘴角，又看了看周圍，沒發現有什麽不對，便問了一句。
“那個……咳，”紫嵐煙的餘光瞟到已經有人往這邊擠過來，“今天，是個十分重大的傳統節日——”話還沒說完，她就被一個女子擠了一個踉蹌。
那擠過來的女子顯然是為了俊美的北辰煜。此時，她站在北辰煜麵前，偷瞄著北辰煜的臉，直接將臉羞了個通紅。
北辰煜有些愣神。而邊上紫嵐煙和文練的話已經傳到了他的耳內——
“什麽節日？”這有些壓抑的聲音顯然來自文練。
“七夕啊，情人節。”紫嵐煙壓低聲音，“就是女子扔花扔帕子的節日。”
“情人節？”文練顯然不知道。
“嗯，看來你還沒被嚇到過。”紫嵐煙的聲音似乎帶了些笑意。“咱們溜吧，讓北辰被花朵香帕還有女孩子的熱情淹沒吧。”
“啊？”文練顯然不理解。
“走啦。北辰在這裏，這裏很快就會堵住的，到時候想走都走不了。”紫嵐煙拉著文練的袖子往外拽，“趁現在還沒人注意到你，趕緊溜。要不然一會有人看到了你的臉，你想走就沒機會了。”
“可是……”文練看了看正對著一群女子的北辰煜，顯然有些猶豫。
“哎呀，哪裏來的可是嘛！要走趕緊走，不然一會真的走不了了！”紫嵐煙有些不耐的跺腳，“要不然，你不走，我走！”
“哎等等！”文練見紫嵐煙是真的要走，忙拉住她。“不管他了？”
“怎麽管啊，你自保還是問題呢！”紫嵐煙道，“我就更不要提了，我這小身板，在這群瘋狂的人中間，簡直就是一葉扁舟……”
“這樣不太好吧……”文練還是猶豫。
“算了，”紫嵐煙掰開文練的手指，“你覺得不好就不好吧，你留著，我先走了！”
還不等文練去抓紫嵐煙的衣袖，就有一陣香風撲進了他的懷裏。
紫嵐煙回頭看到文練僵硬的樣子，再看看他手裏剛剛突然多出來的花束，微微笑了一笑。其實文練在說那聲“哎等等”的時候，就已經被那群如狼似虎的女人給看到了——誰讓他不肯化個妝什麽的呢？偏要將真容現於人前，這就是後果。
文練手上擱著那束嬌豔的花，僵著身子看向北辰煜。也不知道他是出於什麽心理，在看到北辰煜更是滿身的花朵香帕、寸步難行的時候，臉上的青黑色微微散了一點。
“噗哈哈……”紫嵐煙看著兩個完全僵掉的人，實在忍不住笑了。
其實紫嵐煙離兩人已經頗遠了，但是奈何習武之人耳力好，她的笑聲怎麽都沒能逃過他們的感知。一時間，兩人原本就足夠僵硬的身體更加僵硬了。
“你這是幸災樂禍！”文練憤憤。
“不不不，我這是喜聞樂見。”紫嵐煙笑語盈盈，“這也算是一種人生經曆麽，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呢？你要是實在受不了，就當這些衣香鬢影是刀光劍影好了。”
“我不要這樣的人生經曆……”文練叫，但是他的聲音早就淹沒在了眾女子的鶯聲燕語之中。文練本就是臉皮子薄的人，又從來沒跟異性有過什麽接觸，此時便極為尷尬。（紫嵐煙在他眼裏從來都不是女孩子）
在試圖擺脫眾女子的前進中，北辰煜和文練都吃盡了苦頭，也被吃光了豆腐。
兩人的耐心很快被蜂擁而至的女子消磨幹淨。
終於，快要崩潰的文練大叫一聲：“紫玉救命啊！”
文練的叫聲沒有得到回答。倒是他身邊的那群鶯鶯燕燕又開始了嗲聲嗲氣的騷擾。
“公子，有了我們，您還要什麽紫玉藍玉的呀……”
“公子，我們可比那紫玉藍玉的溫柔體貼多了……”
“公子，我們哪裏不入您的眼了……”
“公子……”
那群女子不僅動口，還動起了手。如果說之前她們吃兩人的豆腐還有所收斂有所顧忌，那麽現在就是正大光明的動手動腳了。
一時間，北辰煜和文練兩人躲那些揩油的手躲得不亦樂乎，倒是沒有功夫分心求救了。
“咦，最難消受美人恩啊……”紫嵐煙坐在街邊的屋頂上，看著下麵已經堵塞至死的道路，幽幽感歎了一聲，“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以後誰再說古人保守的，我饒不了她——不過也是呢，可能是平時被壓抑的太狠太久了，好不容易能夠開放一次，不抓住機會怎麽對得起自己呢……三從四德害死人呐……”
“你被害了還是怎麽的？”一個十分悅耳的聲音突然在紫嵐煙身後響起。
“你可算回來了，正好趕上精彩。”紫嵐煙不理會來人的問題，抬著下巴指向下麵，“你看，不愧是北辰第一美男子啊，這魅力，沒的說，嘖嘖嘖……”
“嘁……”來人發出了一個十分鄙視的音節，但也沒有發表什麽意見。“玉晗沒出來吧？”
“沒有。你放心好了，就算他出來了，我也絕對有把握把他拎出苦海……”紫嵐煙笑了笑，“不過我倒是有點想看看你們倆那張臉的市場如何呢——我把你踹下去怎麽樣？”
藍玉暖嘴角扯了一下。“為什麽不是你自己下去？”
“我是被擠上來的呀……”紫嵐煙的回答十分幹脆，“再說了，我已經經曆過了不是？真的好可怕，還是不要有第二次了。”
“那我也經曆過了。”藍玉暖掃了一眼下麵的兩人，“北辰煜這是把那些女子當成刺客防備了麽？你看他都沒讓那些人碰到一點。”
“管他呢——你是經曆過了，可是玉晗貌似沒有經曆過啊……”紫嵐煙想了想，“要不我回去，把他拎出來感受一下這裏人民的淳樸熱情？”
“……別鬧了。”藍玉暖實在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做糾結，實在是這個陰影過於黑暗。
“那就聽你的好了。”紫嵐煙本來也沒打算讓這些女子嚇到容易害羞的玉晗，便也沒在這裏多做糾纏。“那邊如何？”
“無痕已經現身。紫闌颯似乎還在過去的路上。五大公子現其二，這天下就快亂了。”藍玉暖輕歎一聲，“而且北辰煜也已經準備好了吧？蘭昔出麵，不管是真是假，總有大事發生。何況——你這個貨真價實的天下第一公子，不是也在麽？”
“我可沒有那麽混蛋，每次都弄點什麽事出來。不過是碰巧遇到了罷了。”紫嵐煙搖搖頭，“別把這些事情推到我頭上——這次我準備看戲了。每次都是我動手，人家像看猴戲一樣的看我，如今我便冷眼旁觀，說不定反而會有些收獲。”
“隨你。”藍玉暖想了一會，“其實你出不出麵，大致上不會改變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