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胡說八道
“咦,你從哪裏跑出來的?”崖闌聽了來人的聲音,立刻眉開眼笑。“不管了,來來來,咱們比劃比劃。”
“幹什麽啊,一上來就動手動腳。”牧離站在樹梢上掃了崖闌一眼,“你不是商人嗎,別學的那些不三不四的那麽粗魯。”
“什麽粗魯啊,自保的本事起碼要有不是?要不然怎麽放心賺錢呢。”崖闌將手裏的扇子別到腰間,“來來來,咱們鬆鬆筋骨,鍛煉鍛煉身體,別像那些老學究一樣的迂腐。”
“我可不是迂腐,隻是才受了傷,不敢有太大的動作。”牧離下得樹枝,對著崖闌笑了笑,“商人還是好好的做生意比較好,武夫的事情自然有人做不是?”
“可是要是我某天被心懷不軌之人盯上了怎麽辦?還是要有自己的本事比較好——我也隻是想要自保而已,像那群以武功為看家本事的人可不是我學習的榜樣。”崖闌笑著拍拍牧離的肩,“你呢,是經商,還是從政,或者是做個閑散的江湖人?”
“我本來是想做個富貴閑人的,可是主子說了,本身閑人便是難得,富貴閑人更是極為難得的,我沒有那個福氣,就隻好自己動手去創造美好生活了——不過到底是經商還是從政,這個倒是沒想好。”牧離答道。
崖闌點點頭。“要我看啊,你還是從政的好。商途都被那群王八蛋壟斷的差不多了不說,就是身份地位,也是官員高於商人。”
“也是,我本身也不是從商的料子,但是寫寫奏折什麽的倒是勉強可以。不過到底是禍害哪個王朝,這個還是需要考慮一下的。雖說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四國終會統一,但是我怎麽都不想當貳臣的。”牧離笑了笑,“行了,不說這個了。你要比劃的話咱們就比劃比劃,隻是不要動用內力,大家隻看武技,如何?”
“甚好。”崖闌掰了掰手腕,“就在這裏比劃,還是換個地方?”
“就在這裏吧,我們還是點到即止的好,畢竟主子還在裏麵。”牧離也活動了一下手腳,“過個幾招就好了,鬆鬆筋骨罷了。”
“好好好,依你依你。”崖闌笑著向邊上挪了一步,“我開始咯?”
“好。”牧離也應得幹脆,兩人很快便你來我往的比劃起來。
院外是和諧文雅的少年過招。
院內是看似凶險的高手對陣。
“你再不出手,我可要動真格的了。”文修沉聲警告。
“呦嗬,感情你們到現在都是在鬧著玩?”紫嵐煙仍是雙手背在背後,看起來無比悠閑。
“哥,她不動手怎麽辦?”文練鬧了半天,終於有些不耐。
“能怎麽辦?逼她動手唄。”文修也是一肚子的氣沒地兒發,這過招看似凶險,但是事實上就像是紫嵐煙在逗他們玩一般,他們既不能發揮出自己真實的本事痛痛快快的打一場,又礙於自己動手的出發點不好收手,便隻能這麽尷尷尬尬的繼續,同時十分的憋屈。
“別介,我近來才受了傷,你們可不能這麽沒有兄弟愛的逼我。”紫嵐煙見著文修文練都把憋屈放到臉上來了,便笑著道,語氣裏還帶著一點點撒嬌求饒。
這語氣倒是將文修嚇了個不輕。文練不知道他還能不知道麽,紫嵐煙這人從小到大,可沒幾次示弱過,就算是對著那些身手真個很厲害的大人物,她也是不管不顧的非把人家打敗了不可,什麽時候這人居然轉性了?
紫嵐煙這人雖說隨性了些,但是對於真正的比試一向是十分重視而嚴謹的,從來沒有過不戰而棄的事情。對著前些年江湖上縱橫的那位大俠,她也是硬是把人家給打怕了,對著其餘人,那邊是無往不勝了。若是對著一些不怎麽能夠入眼的,紫嵐煙是直接用氣勢壓得人家不敢動手——這家夥除了不戰而屈人之兵之外,便是動用自己的真本事,何時遇上比試不想動手過?
且不說紫嵐煙這回是難得的不想認真動手,她那語氣……居然還帶了點撒嬌?!
文修是真個震驚了。紫嵐煙雖說年紀小,又是個女孩子,但是身上沒有一絲小女兒家家的嬌氣。想她打小連哭都不會,現在居然……天啊,來道雷劈了他吧。
文修盯著紫嵐煙,心裏默念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其實文修也想岔了。以紫嵐煙的身份,不管她再怎麽低調,那通身的氣度還是少不了的。因此,敢於向她挑戰的人,便多多少少都是有些真本事的。而那些有著真本事的人,又恰恰好還有一點紫嵐煙覺得可以比試一下的價值,所以她才會應戰。而紫嵐煙這人的脾氣呢,要麽不幹,要麽就會做到最好,怎麽可能讓人隨便落了她的麵子,所以便是場場勝利。自然了,鑒於紫嵐煙本人又是比較懶怠的性子,所以跟她正兒八經比試過的人,加起來還是沒有多少的——就算加上那些不長眼想要挑釁天下第一公子蘭梓彥的人物,也超不過五十個,紫嵐煙便半當著是玩半當著是消遣的贏了,隻有那麽幾個是她真心認真對待的。
扯遠了。其實這次紫嵐煙不想動手,除了她身上確實有傷不太好動手之外,文修文練的本事她也是知道的,要是他們倆認真起來,就算是她也討不了好。另外還有一點,那就是院子外麵那幾個人——牧離崖闌自然是無礙的,玉晗也沒什麽關係,但是北辰煜,她還是不想讓他看到她的實力,哪怕是冰山一角,她也不想。
文修文練被紫嵐煙一句話嚇得停了手。過了好一陣,文修才回過神來。“你怎麽受了傷?傷到哪了,怎麽都不說一聲?就算是告訴崖闌一聲叫他去抓藥也是好的啊!”
紫嵐煙被文修這麽一番頗有些教訓意味的話說得有些尷尬。她摸了摸鼻子,笑道:“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要修養一番,不能動用內力什麽的罷了,沒有你想象的那麽麻煩。”
“真的?”文修很快調整了狀態。想想也是,紫嵐煙不是不知輕重的人,要是她的傷勢真的很嚴重的話,她自然會躲在房間裏修養。既然她自己出來亂晃,那就說明其實事情沒有什麽嚴重的,甚至都不被她放在心上。但是文修還是有些不放心,見著紫嵐煙點頭後還是說:“那我找人給你看看。”
“我保證你找誰都看不出。”紫嵐煙笑了笑道,“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還不知道麽,不過是最近懶怠了些,許多事情要暫時的放一放罷了,真的不礙事。”
文修還是用那懷疑的目光看著她。不過文修再懷疑也無法。他不可能真個找誰來給紫嵐煙檢查身體,找來的人有沒有水平不說,紫嵐煙肯不肯給人家看不說,就是找了個有本事的大夫,紫嵐煙又肯給人家把脈,人家也不見得能診出些什麽。紫嵐煙自己就是學醫的,又在武學上有了極高的造詣,想要掩藏自己的脈象實在是太容易的事情。
這時,腸子裏沒有那麽多彎彎繞的文練倒是開口了。“玉晗公子不就在外麵嘛,外麵還是叫他一聲神醫的,請他來看一看也很方便啊。”
紫嵐煙默了一默,倒是文修笑了。“我怎麽忘了這一茬——那老頭子心心念念要你和玉晗公子比一比醫術——就讓他來看一看,如何?”
還不等紫嵐煙開口,文練就得了文修的眼色,向著院外道:“崖闌,把玉晗公子請進來吧,你和牧離也不要玩這麽不輕不重的過招了。”
外麵的崖闌很快收了手,笑嘻嘻將玉晗推進了院中。“我和牧離過招不輕不重,那你給我點指點唄?我知道你們倆可都比我厲害多了,咱們都不是一個層麵的人,你不會吝嗇吧。”
牧離收了手,向著北辰煜笑著行了個江湖禮,也將北辰煜讓進了院子。
院中,紫嵐煙早就被按到了椅子上。她有些無奈,“我的醫術不過一般,我自己心裏明白,絕對不是玉晗的對手。文修你就不要總是逮著我這一點可著勁的戳了吧。”
“正是因為你醫術不及玉晗公子,所以我才要可著勁兒的戳你這痛腳啊。”文修笑道,“我就是可惜了自己怎麽就沒學醫,現在總算有人能在這一方麵壓你一頭,自然是不會放過刺激你的機會了。誰讓你是公認的天才呢,總是打擊我們的自尊心。”
紫嵐煙聞言更加無奈了,向著同樣微笑著的文練道:“文練你來評評理,你哥這麽正大光明的埋汰我,還拿我這普通的資質去承托他,你看他這居心有多可惡!”
文練隻是笑。倒是崖闌出了聲幫腔,“是啊是啊,文修你居心何在,知道咱們……咳,現在身子不好,受不得刺激,還這樣欺負她!”因為北辰煜在場,所以崖闌也不好稱呼紫嵐煙為公子,這下隻能用咳嗽聲掩蓋過去。“不就是平日裏被……咳,的資質壓的抬不起頭嘛,至於這樣?”
紫嵐煙嘴角抽了抽。向著她行了禮的牧離便道:“一群唯恐天下不亂的人,趕緊的散開,也閉上你們胡說八道的嘴。咱們主子眼不見才心不煩,身子才能好得快呢。”
“我們怎麽就胡說八道了?你摸著自己的良心說,咳,的資質是不是我們中間最好的嘛!”崖闌微微撅起嘴,“就算這麽說有點沒大沒小了,但是這是事實好不好!”
牧離還想開口,倒是紫嵐煙終於出了聲。她微笑著掃了崖闌一眼,“資質什麽的還真不好說,但是有一點,”她頓了頓,“我絕對是最刻苦的那個。”見崖闌的眼中迅速閃過一絲驚愕,又極快的閃現出了悟的光,她笑了一笑,“等到你們能夠說有我一般那麽刻苦的時候,再來說誰的資質怎麽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