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紫竹

  兩日後，清明。 春城無處不飛花，寒食東風禦柳斜。日暮漢宮傳蠟燭，輕煙散入五侯家。 紫嵐煙懶懶倚在美人榻上，單手敲擊著軟榻的把手，看著窗外的小雨淅瀝。 左相府的主人們都去了祠堂祭拜，紫嵐煙因為身子不適，便留在了嵐煙居。 “人生有酒須當醉，一滴何曾到九泉……”紫嵐煙眯著眼，對著屋頂道：“影，有酒不？” “主子的身子不宜飲酒。”影沒什麽情緒的聲音傳來。 紫嵐煙癟了癟嘴，知道影是為她好：“那紫露呢？” 影不出聲，很快取了一個小壇子放在紫嵐煙手邊。 紫嵐煙伸手，將兩米外的桌上的茶壺茶杯用內力吸來，拍開裝紫露的小壇子的泥封，倒掉了茶壺裏的水，灌上紫露。 紫露是外麵的紫竹林竹葉上的露水，經過收集沉澱，以紫竹烘焙，再埋在紫竹根部一年，然後取出的水。因為從凝結產生到入壇埋藏都離不開紫竹，這紫露帶著一股紫竹的清香氣息，這一小壇又經過影的特意加熱，紫竹的味道便在房內氤氳開來。 紫嵐煙看著白淨瓷杯裏微微泛著紫色的清透液體，對上麵招招手：“要不要來一杯？” 影也不客氣，隔空取了紫嵐煙倒好的那杯，怡然自得地品起來。 紫嵐煙又給自己倒了一杯，也靜靜品嚐。 紫露的味道微微有點苦澀，但苦澀之餘卻有一股難得的清香，十分清爽。紫嵐煙咂咂嘴：“可能是烘烤的時候不小心破開了紫竹，混了點竹子汁……不過比竹瀝少苦一點，倒是可以用來泡茶……隻是什麽茶配得上它呢……” 影喝完一杯紫露，幹脆從房梁上下來，坐到桌前：“比雪水好喝。” 紫嵐煙將裝了紫露的茶壺推過去：“我們分了它。” 影淡然提起茶壺，倒了一杯。動作行雲流水，還真有點飲酒的意思。 就著這一壺紫露，紫嵐煙消磨了小半個上午。 用過午膳，紫嵐煙打開了門窗，讓空氣灌入，淡化紫露的味道。 外麵的雨沒有停，還是那麽淅淅瀝瀝的，像是想將這個灰蒙蒙的天空洗幹淨。 紫嵐煙看看低垂的紫竹和靜立的芭蕉，又透過紫竹和芭蕉看向外麵，倒是好一幅“桃花粉紅杏花白，雨打花枝樹樹開”的景象。 紫嵐煙正思索著要不要叫上洛兒上街逛逛，就聽到洛兒的聲音：“小姐，少爺來了。”一探頭，便見紫闌颯撐著紙傘邁進嵐煙居。 紫闌颯收了傘，將傘遞給後麵趕來的洛兒，彈了彈衣袍上的水汽，才進來紫嵐煙的屋子。 “妹妹倒是好享受，芭蕉紫竹聽細雨，倒不如將這嵐煙居該名為聽雨軒。”紫闌颯笑著打量嵐煙居的屋內事物，笑著點頭：“這屋內又是樸素典雅，很配聽雨軒的意境。” 紫嵐煙笑著迎上去：“聽雨軒到是好名字，隻是一年三百六十多日，下雨的日子畢竟是少的，那麽豔陽高照的日子可怎麽解這聽雨軒呢。” 紫闌颯笑著搖頭：“看看我這腦子，一見美好的東西就忘了事了……臥闌聽雨卻真真該到你這來……嘖嘖，這芭蕉綠的，紫竹秀氣的，難為你養。” 紫嵐煙笑道：“多虧了侍弄它們的媽媽有耐心，弄得這麽好。” 紫闌颯在桌邊坐下，拿起茶壺就想倒茶，卻發現茶壺是空的，動動鼻子：“妹妹喝什麽好東西呢，也不給哥哥留一點……我猜猜，是紫竹露嗎？” “哥哥鼻子真靈，是烘焙過的紫露，有一股淡淡的紫竹香氣。”紫嵐煙笑著對上麵做了個手勢。影會意，悄悄離開，去取紫露和竹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