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一瞬

  丹田，作為武者儲存內力的場所，其重要性不言而喻。而對於在武者體內起衝突的幾種力量來說，丹田更是必爭之地。


  紫嵐煙看著那股氣流在她的丹田外緩緩繞行了三周，大有不找到突破口不停下的架勢，便以意念引導它流向神闕。她記得，醫書上對神闕的解釋是這樣的：神，尊也、上也、長也，指父母或先天。闕，牌坊也。該穴名意指先天或前人留下的標記。


  那股氣流並不好引導，但好在它是生於紫嵐煙體內，又是紫嵐煙先天血脈中潛藏的力量，所以對紫嵐煙的幹涉並無太過激烈的反抗。但，即使如此，紫嵐煙的內府所承受的痛苦也是難以言說的。幽藍色的氣流本性屬水，卻無水的溫柔細致潤物無聲，反是如同火焰一般肆虐張揚，它所過之處，經脈如經火燒，寸寸碎裂。


  紫嵐煙冷眼掃過那些斷碎的經脈，靜靜等待。


  很快，水性氣流到達神闕，卻在其外停滯不前。


  紫嵐煙心知自己神闕內有更為精純的力量，水性氣勁正是收了壓製才止步不前，但她都做到了這一步，若是不將氣勁逼入神闕，便隻能看著它倒流回到丹田，將自己的一身經脈毀個徹底。所以，她沒有選擇。


  紫嵐煙狠了狠心，強大的內力從丹田噴薄而出，逼向神闕。水性氣勁受到內力的正麵壓迫，又礙於神闕中力量的威壓，滯留在了神闕之外，不住徘徊。


  紫嵐煙喉中一甜，她知道，現下體內是進入了僵持階段，但自己已沒有時間再猶豫。自身經脈承受不住不說，此時那麽多人看著，除了齊兒還有隔壁的北辰煜兄弟，要是被他們察覺出什麽，那對她來說會是很大的麻煩。


  “既然我們已無出手的必要，那麽是不是該回去了？”玉晗在這當口開口，引開了北辰煜和北辰烽的注意力。


  北辰烽立刻接話：“是啊皇兄，北營還有事要處理呢……”雖然覺得玉晗的話突兀，但他實在不喜呆在這裏，便沒有往深處想，忙忙的表示讚同。


  北辰煜想了想，向玉晗確認紫嵐煙沒有生命危險後，點頭：“大概也找不到什麽線索了，如此，便回吧。”說罷，便帶頭出了小院。


  北辰烽緊跟而出，玉晗走在最後。在出門前，玉晗在北辰煜看不到的角度，向紫嵐煙投去一個溫暖的眼神。


  紫嵐煙心下一鬆，放下顧忌，逼出丹田內潛藏的將近百年渾厚的內力。在一邊的突然加壓下，水性氣勁緩緩向神闕移動。紫嵐煙壓下翻騰的氣血，再度向神闕施壓。神闕內的氣勁被逼無奈，又沒有反抗的條件與機會，稍稍給外麵的水性氣勁讓開了一點道路。


  這個過程十分艱辛漫長，一個時辰後，紫嵐煙已是滿身濕透。


  左相夫人以為是藥物見了效，吩咐洛兒給紫嵐煙加了一床被子後扶著侍女出去了。洛兒掖好被角後也輕手輕腳挪開身，將焦慮不安的齊兒拉了出去。


  房內隻剩下紫嵐煙一人。紫嵐煙被褥下的身子不自覺的散發熱氣，將透濕的衣物蒸幹，但衣物很快又被汗濕，不一會又被蒸幹，如此循環，周而複始。終於，紫嵐煙不再出汗，內力也不再外泄，但她的身體卻微微抽搐，顯然在經曆極大的痛苦。


  一炷香後，紫嵐煙睜開了雙眼。撐著身子慢慢坐起來，她知道這具身體早已虛脫。


  “影。”紫嵐煙對著虛空輕喚。


  名為影的侍者腳尖點地，毫無聲息。沉默地向著紫嵐煙彎腰一禮，隨後便是眼觀鼻鼻觀心。他是紫嵐煙的隱衛之首，也是蘭梓彥身邊的蘭閣隱主，武功之高，無人知曉。但這無人之中，並不包括紫嵐煙。


  紫嵐煙嗓子疼痛幹啞，索性對影傳音：“將那包裹中的青花瓷瓶拿來。”


  影沉默照做，體貼地將瓶內倒出的藥丸放到紫嵐煙嘴邊。


  紫嵐煙噙住藥丸，又有一碗清水被遞到眼前。


  服下藥丸調息一陣後，紫嵐煙對上影淡漠的眸子，扯開一個有些虛弱的笑容：“不愧是清晨采集的樹梢尖端的露水，竟勝出山泉十倍……你的輕功又有進步啊。”


  影轉過身去，將包裹理好，道：“主子放心調息吧，屬下在此為主子護法。”


  紫嵐煙微微點頭，吃力地盤起雙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