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抽簽

  左相夫人笑著拍她：“傻孩子，說什麽話呢。盛華寺的簽可是出了名的準，再說，那裏有師傅解簽的，你呀，隻要想著要抽一支好簽，然後好好聽著師傅解簽就是，操什麽心呢。”


  紫嵐煙似是被說動了，但還是有些猶豫：“可是……那麽大的事情，就在小小的一支竹簽上……”她咬了咬唇，“我怕……”


  “怕什麽，煙兒這麽好，怕沒有好人家？別怕，老天都安排好啦……走吧，我們回來再用早齋。”左相夫人卻是怕錯過了求簽的時間，拉了紫嵐煙就走。


  紫嵐煙在左相夫人看不到的地方翻了一個小小的白眼，她好？她頂了一個“第一閨秀”的名兒卻從未展露過才華，外麵怎麽傳的她會不知道？何況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就算她真的好也沒人知道。


  偏殿前。


  紫嵐煙跪在佛前，輕輕搖動簽筒。左相夫人焦急地伸長脖子，被那裏的師傅以不打擾紫嵐煙搖簽為由攔在一邊。


  半晌，紫嵐煙搖出了一支竹簽。那竹簽“啪嗒”一聲落在地上，一邊的解簽師父忙將簽撿去，好像怕泄露了天機，看了依舊跪著的紫嵐煙一眼，移回目光看向那支竹簽，頓了一下念道：“玳瑁筵中懷裏醉，芙蓉帳裏奈君何。”紫嵐煙聽了眼角一抽，示意洛兒來扶她。


  那師傅搖頭：“這簽……寓意不佳啊，不佳。”洛兒扶著紫嵐煙的一抖，紫嵐煙似是受了打擊而站立不穩，撞了她一下。洛兒忙扶住搖搖欲墜的紫嵐煙，也不敢出聲。


  被攔在一邊的左相夫人一聽寓意不佳，忙問：“師父，可有解法？”


  “此為下下簽，無解。”那師傅歎息一聲，“夫人小姐請回吧。”說著也不管他們，從紫嵐煙手裏接過簽筒放在一邊，徑自回了偏殿，好像是為紫嵐煙的命運歎息，不忍再看。


  左相夫人聞言，幾乎站不住腳：“怎麽會這樣……”


  紫嵐煙剛站穩腳跟，見左相夫人似乎有些不好，忙叫著齊兒幫著春桃秋菊扶住左相夫人：“快，扶夫人回去休息，好好安慰夫人……”話間還捂著胸口，似乎有些不適。


  齊兒眼尖的看見了紫嵐煙臉色不對：“小姐你沒事吧……”


  紫嵐煙搖頭：“我有些悶……在外麵吹吹風就好的……你好好照看夫人。”


  洛兒為紫嵐煙順著氣，對齊兒道：“我扶著小姐到處走走，你快去照顧夫人。”


  齊兒無法，隻得幫著春桃秋菊攙著左相夫人離開。她不知道，在她離開後，紫嵐煙就不須洛兒的攙扶而自己站好了，也沒有半絲不適的模樣。


  洛兒拿起那師傅放在一邊的那支簽，又將簽文念了一遍：“玳瑁筵中懷裏醉，芙蓉帳裏奈君何。”轉頭看向有些怔愣的紫嵐煙，“小姐，這簽什麽意思？”


  紫嵐煙隨意在一張椅子上坐下，懶洋洋道：“字麵意思。”


  “啊？”洛兒有些不理解，喃喃出聲：“男子在外麵風流，女子在閨中默默哀怨……這不是始亂終棄嗎？小姐你怎麽可能抽到這支簽！那個人也太過分了！”


  “蒲萄酒，金叵羅，吳姬十五細馬馱。青黛畫眉紅錦靴，道字不正嬌唱歌。玳瑁筵中懷裏醉，芙蓉帳底奈君何。”紫嵐煙微微眯起眼，“此詩名為《對酒》，就是一個詩人喝酒，喝著喝著遇到了一個異族女子……在姻緣簽裏的意思做不得準的。”


  洛兒撅嘴：“那人換簽換的也太沒道理……小姐的搖出的是哪一支啊？”


  紫嵐煙看了眼桌上的簽筒，撇撇嘴：“某支少了一個角的。”


  “少了一個角啊？”洛兒拿起簽筒一支支看過來，“那人居然沒發現？還把簽就這麽換了？也太大意了吧，那人的主子怎麽放心的……”


  “就是因為大意、輕敵，才會暴露居心。敵人在麵前，即使隻是一個弱女子，她也有致人死地的手段，前提是，她要對付的那人，鬆懈了。”紫嵐煙語氣有些冷。


  洛兒抿了抿嘴角：“小姐放心，我會時刻警惕的。”紫嵐煙不語。


  不一會，洛兒找到了那支少了一個小角的竹簽，念道：“福緣命中造，求情便得成，婚姻功名遂，合舍慶安寧。”念罷，洛兒偷眼看假寐的紫嵐煙，低笑：“小姐，福緣命中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