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暖寒

  藍玉暖突然想到什麽：“對了，神醫玉晗來南都是為了萬年雪靈芝，而北國太子的賀禮是織錦坊的‘萬壽無疆’。”


  紫嵐煙聞言抬頭：“‘萬壽無疆’？織錦坊織了五年的那匹布？”


  藍玉暖笑著點頭：“是那塊布。”他刻意強調‘布’字，頓了一下又道：“那塊布上麵綴了60顆拇指大小的南珠。”


  “北國太子真是財大氣粗。”紫嵐煙微微感概，“隻是那南帝怕是無福消受這麽華貴的禮物。”拇指大的南珠，還是60顆，確實是華貴無匹。


  藍玉暖道：“還有一個月，北國太子就帶著北辰烽到了南都，這裏肯定有問題。”


  紫嵐煙點頭：“北辰煜此人狡詐若狐，絕對不會幹無益之事。不過，隻要他不損害我們的利益，做點小動作又怎樣呢。”


  藍玉暖敲敲桌子：“照我看，一個月之後的南都大亂，必然有他的一份。”


  “南宮皇室已然腐朽，是該注入新鮮血液了。不過這天下，東南西北四國，又有哪個是朝氣蓬勃的呢。我倒是開始盼望有人能統一這天下了。”紫嵐煙眯著眼。


  藍玉暖細細看紫嵐煙的臉色：“我一直知道你對南國沒什麽感情，沒想到你竟冷心至此。”


  紫嵐煙淡淡一笑：“南國若是君賢臣忠，倒也罷了。但如今這南國皇帝隻知算計著加強中央集權，想盡心思去壓迫那些元老或是重臣，臣子們不是一昧迎合討好，便是私下動作不斷，泱泱大國沒幾個官員是真心為民，這樣的國，愛它是一種浪費感情啊。”


  “那也該是由一位優秀的皇子繼承大統，帶領腐舊的王朝走向光明才是，你怎麽反倒希望別國勢力入侵、蠶食南國政權呢？”藍玉暖看似疑問，心中卻是亮如明鏡。


  “你不是說過，這四國的天下，遲早要變成一家的天下嘛，況且事實如此，滲入取代總比打仗強占要好，起碼百姓顛沛流離的會少很多。而且我可沒有什麽封建正統思想，這天下能者居之，再說有哪個皇帝祖上也都是當皇帝的呢。”紫嵐煙攤手。


  “可要這天下一統，戰爭必不可少啊。”藍玉暖歎息。


  紫嵐煙垂下眼瞼：“以戰止戰則戰非罪。若是為了滿足統治者的野心，戰火隻會越燒越旺。隻是這也不是一個人或是一群人能決定的。”


  藍玉暖沉默下來，半響道：“有些人的野心是很大的，他們會為此不擇手段。”


  紫嵐煙知道他心裏的痛，輕輕道：“那就盡我們的綿薄之力去阻止。雖說蚍蜉撼不動大樹，但蟻多還難咬死象呢，不到最後，誰也不知道結果是怎樣。”


  藍玉暖笑的牽強：“看，本是我說你，現在反倒被你說了。”


  紫嵐煙拍拍他的肩：“誰說誰有什麽打緊呢，重要的是我們誰都不能忘了自己是誰，不能忘了我們活在這世上的目的。尋親也罷，複仇也好……但那也隻是生活的一部分，餘下的才是真實的自己啊。”


  藍玉暖喃喃：“可我都快找不到自己了……我……好怕我自己會做錯事……”


  紫嵐煙一怔，心頭一顫。找不到自己的，何止藍玉暖一個。怕一失足而成千古恨的，又哪裏隻有他一個？光這座小小的院子裏，就有三個了吧……


  “那，我們何時抽空回藍山一趟？”紫嵐煙還未回神，話已出口。


  藍玉暖抬頭，對上紫嵐煙有些迷茫的雙眸，緩慢但有力地說：“好。”


  紫嵐煙吸了吸鼻子：“我還真是個敬業的演員，居然把嬌氣小姐這個角色進行到底了。”


  藍玉暖笑了，眼光溫潤：“那我正好可以扮演一個惜花人，也嚐嚐惜花的味道，省的有人一直說我不懂憐香惜玉。”


  紫嵐煙伸手去打他：“你又拐著彎兒說我嬌弱！我怎麽就成香成玉了？倒是你自己，是個玉，還是個暖玉。”


  “照你這麽說，玉晗就是寒玉了？”藍玉暖含笑問道。


  紫嵐煙一怔：“本來就是啊，隻是他在親近的人麵前可和你一樣是塊暖玉呢。”不過你們本性是一樣的寒涼。後麵一句話她並未說出口。


  藍玉暖也明白她的意思，眯了眯眼：“藍家人本就不重感情，我們算是特例……不過有了那樣一個娘親，我們與眾不同也很正常……難道這就是你所說的遺傳？”


  紫嵐煙也眯著眼：“或許吧……可是你們溫潤的外表和清冷的性子是哪來的呢？難不成是變異？”不待藍玉暖開口，她自己接下去：“這樣倒也不錯，若真完全遺傳了那兩個人的性子，你們就不是你們了。那兩個極端……也難為你們長。”


  藍玉暖笑笑：“都已經過去了。”


  紫嵐煙直視他的雙眼：“想要成長，就要直麵。你遲早要回去的，不是嗎？”


  “別隻顧著說我，你也該去直麵你自己的事了。”藍玉暖笑著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