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金身
我也不說話,隻是看著黃毛一個勁的冷笑。黃毛顯然被我看的不大自在,他忽然大喝了一聲,向我胳膊上砍過來了。
噗地一聲悶響,一陣刺痛傳來。我發現胳膊上已經出現了一道傷痕,鮮血從裏麵流出來。
黃毛用的力氣不小。但是我胳膊上的傷口並不深,可我終究還是流血了。
我很疼,但是我一聲不吭。
“這把斷劍果然有用。”黃毛朝黃鼠狼喊了一聲,然後又皺著眉頭說:“不過有用歸有用,好像也沒割下去多麽深。”
“這個不要緊,咱們就鈍刀割肉慢慢磨。等把他的心頭血取出來了,再把紅線那丫頭的心頭血也取出來,到時候就可以讓你還陽了。”黃老頭笑眯眯的說:“去吧。”
黃毛答應了一聲,提著刀向我走過來了。
我心裏著急的很,因為我知道,胳膊上的肉,割一刀沒有什麽問題,可是心髒外麵隻有薄薄的一層皮肉,隻要黃毛用的力氣稍微大一點,我就死定了。
可是到了這時候,我已經沒有辦法拖延時間了,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黃毛走過來,掄圓了胳膊,重重的紮在我身上。
我感覺到了冰冷的刀鋒,這刀鋒紮穿了我的皮肉,刺在了我的心髒上麵。
噗……鮮血從我的心髒裏麵流出來,我的身體越來越重,好像魂魄已經負擔不住它了。
砰……門口傳來一聲巨響,我看到火光一閃,黃毛像是受到了極大地驚嚇一樣,向黃老頭跑過去:“爹,打雷了,天譴來了。”
妖魔鬼怪,沒有不怕打雷的。黃老頭正在驚疑不定的時候,又是一聲巨響,震得人耳朵嗡嗡響。
而這時候,黃毛的身體已經開始有點渙散了。他居然被雷聲嚇得要魂飛魄散了。
砰……第三聲雷鳴。這一次黃老頭的胸口上出現了一個血洞。如果這血洞在向左偏一點的話,黃老頭現在已經死了。
黃老頭大喝了一聲:“這不是雷。”但是已經晚了,且不說他已經身受重傷,就是黃毛也快要撐不住了。
黃老頭抱著黃毛,迅速的向外麵逃去,他們兩個化作兩道黑影,頃刻之間就消失不見了。
黃老頭逃了,屋子裏安靜下來。有一個人舉著槍走了進來,衝我微笑著說:“胡大哥,現在是誰救誰?”
拿著槍的不是別人,是林白荼。
我苦笑了一聲:“是你救了我。”與此同時,我也在心裏感慨,有錢人就是厲害啊,都隨身帶著手槍防身。
因為之前的三聲槍響,已經驚動了大部分人。其實很多人都沒有真的聽到過槍聲,就算林白荼放槍了,頂多以為哪個不道德的人正在半夜放鞭炮,暗罵兩句也就睡了。但是林繼農家的人都起來了,因為聲音就是從他們家院子裏傳來的。
林繼農打開了院子裏的大燈,然後就震驚了。房門被踢破,一個端著槍的少女,一個吊在房梁上的男人。
林繼農呆了兩秒鍾,這才猶豫著說:“這……這不是我侄女嗎?你聽我說,胡異是我朋友,你們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啊?咱們有話好好說。”
從林繼農的角度來看,確實像是我被林白荼給綁了,而且林白荼正打算一槍打死我,所以林繼農也來不及追問為什麽要在他家實施綁架,就跑過來勸架了。
“人不是我綁的。”林白荼把槍收了起來,伸手解我的繩子。
她畢竟是個女生,身矮體弱,終究還是林繼業幫忙把我放下來了。
我看了看胸口,上麵的傷口已經消失不見了。又看了看胳膊,完好無損。
我知道,剛才黃毛用斷劍紮進我心口的那一刻,我就已經用掉一個石像替身了。
唉,我以為能靠著這五個石像行走江湖,長命百歲呢。沒想到這才短短的幾個小時,就有一個替身被打破了。
林繼農扶著我在堂屋坐下,有熱情的拿來了一些東西請我吃。有好幾次他欲言又止,隻是因為林白荼在旁邊,所以始終沒有問出來。
我們已經折騰了半夜,林白荼更是哈欠連天。
我對她說:“你先去睡吧,我如果要出去的話,保證帶上你。”
林白荼也不知道是信了我的話,還是真的困了,打著哈欠進了臥室。
林白荼走了,林繼農這才緊張兮兮的說:“這是怎麽回事?怎麽連槍都掏出來了?”
我歎了口氣說:“我還要問你怎麽回事呢,怎麽你們家住進妖怪來了?還是我和林白荼把妖怪給趕走的。”
“妖怪?”林白荼愣了一下,然後恍然大悟說:“你的意思是,那個沒有手的老頭是妖怪?”
我點了點頭。
“哎呦,我不知道他是妖怪。我看他沒有手,可憐兮兮的來門口要東西吃,一時不忍心,就把他請到家裏來了。”林繼農一副懊悔的樣子,看來他還是挺信任我的。並沒有懷疑我的話。
緊接著林繼農又點了點頭說:“本來有幾件事我還想不明白,聽你說他是妖怪我就明白了。今天我們全家都睡得特別早,不知道怎麽回事,困得要命,現在想想,估計也是那隻妖怪搞的鬼了。”
林繼農在旁邊感慨了一會,又謝了我救命之恩。然後問我,怎麽大半夜的到範莊來了,難道專門是為了捉妖來的?
我隨口說:“第一件事是為了捉妖,第二件事是為了找金身像。”
“金身像?”林繼農愣了一下,然後小心翼翼的問:“你要找的金身像,是不是廟裏麵供奉的金身啊?”
“是啊,就是你們村的小廟,你知道在哪嗎?等天亮了帶我去看看吧。”我微笑著說。
林繼農一下就猶豫起來了,過了一會,他遲疑的問:“你能不能先告訴我,你要找金身像做什麽?”
“我要帶回去。”我也沒有撒謊。
“不行不行,這絕對不行。”林繼農反對的很堅決:“胡兄弟,你相信我,那個金身真的不能動。”
“為什麽不能動?”我奇怪的看著林繼農。難道說,這金身還成了範莊的文物了不成?其實這也能理解,有很多高僧的金身不都變成我文物了嗎?如果村民要錢,我就拿出一部分錢來好了。
林繼農歎了口氣:“那個金身有靈,如果動了的話,會招來災禍。”
“什麽?金身有靈?”我驚訝的看著林繼農,心想:“不應該啊。金身的魂魄不是在精神病院嗎?那魂魄虛弱無比,連照看精神病院都照看不過來了,還有餘力附在金身上麵?”
林繼農看我似乎有點不相信,連連歎氣:“是真的。說起這金身的來曆,我也是知道一點的。據說在幾百年前,有一個道士在這裏成仙了……我也不知道怎麽說,反正道士升了天,留下一副皮囊在這裏。咱們老百姓就把他做成了金身,抬到廟裏麵供奉。”
“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這金身就經常顯靈了。你隻要帶上一個豬頭,二兩白酒,再往功德箱裏塞一點錢。進廟裏邊送給金身,基本上是有求必應。”
“有求必應?”我看著林繼農,有點不大相信。
範莊村並不富裕,甚至可以說,大部分人很貧窮。如果那金身真的有求必應的話,至少到現在為止,大家已經致富了才對。
林繼農似乎知道我在想什麽,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其實想要求金身辦事,也有一個條件。那就是,你想給自己求來好處,必須要有另一個人倒黴。怎麽說呢?好運氣就那麽多,你這裏多了一點,別人家裏就少了一點。”
我點了點頭,笑著說:“這個金身還挺有原則。”
“那是,那是。”林繼農連連點頭:“開始的時候,大家看村子裏誰不順眼,就去拜金身,不求為了讓自己發財,隻求為了讓仇人倒黴。可是求得多了,大家發現這樣也不是個事,你害我,我害你的,大家日子都過不下去,越來越窮。”
我點了點頭:“然後呢?”
“後來有那麽一段時間,大夥都不敢和鄰居吵架了,生怕吵完之後,對方就去廟裏麵拜金身。如果忍不住吵一架,那當天晚上可就睡不著了,得去廟裏麵等著,萬一對方來了,就把他攔住。”
“所以村子裏就經常有這樣的奇觀。白天大吵了一架,晚上就在廟門口對峙,誰對誰也不放心,誰也別想睡覺。”
“這樣雖然辛苦一點,但是也總比讓人害了好啊。直到幾年之後,村子裏出了一個狠人。他和人吵完架之後,又擔心那家人去廟裏告狀,幹脆拿出一把刀來,把那一家人殺的幹幹淨淨。”
我大吃了一驚:“就為了不讓人告狀,把人家全都殺了?”
“是啊。”林繼農歎了口氣:“那人犯了死罪,最後當然也伏法了。可是從那以後,大家都開始考慮把金身扔了。隻是每一次提出這件事的人,在三日內都死了。大夥知道,是那金身把人害死的,我們在這裏無論商量什麽事,他其實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