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狗咬狗
“黃老爺子,他過去了。”領頭人忽然微微一笑。
看來一直冷著臉的他,到現在也繃不住了。
黃老頭點了點頭,有些得意的說:“等過一會,他嚐到人間極樂,魂飛天外的時候,咱們就一擁而上,把他給捉了。任他本領再高強,也不是你我的對手。”
“那是,那是。”領頭人點頭附和。
這兩人商量的時候聲音極低,林鐵關倒沒有聽到。或者說,他已經精蟲上腦,滿腦子都是美色,根本聽不見了。
昏暗的燈光下,那一男一女身形有點模糊,我們距離太遠,看不到他們臉上的表情,但是從他們的呻吟中也可以聽出來,這兩人處於極度的歡愉中。
然而,歡愉聲忽然戛然而止,那一男一女忽然停下動作,抬起頭來直勾勾的盯著林鐵關。
人們為什麽覺得野合刺激?就是喜歡那種偷偷摸摸的禁忌感。將自己置身於一個有可能被發現的環境下,又要努力地不被發現。所以即使是熱血賁張的時候,有一隻耳朵也是豎起來的。
更何況,林鐵關已經走到他們腳下了,這都不能發現就有鬼了。
女人慌亂的抓起地上的衣服,也不管是男人的還是自己的,隻管遮住自己白花花的身體。而男人則赤身裸體的站起來,一臉坦然的看著林鐵關。
“老爺子,好像有點不對啊。怎麽道士的眼睛,不看女人,反而看男人呢?”領頭人咂了咂嘴,指出來林鐵關的關注點有點奇怪。
但是我覺得,他的關注點更奇怪。正常人不應該抓緊時間看女人嗎?管人家道士看誰呢?
“嗯,這個道士倒不是急色鬼。咱們別著急,慢慢看。”黃老頭嘿嘿的笑著,聲音有些陰毒:“狗咬狗,一嘴毛,今天可有好戲看了。”
嗚嗚嗚……我又叫了兩聲。
黃老頭扭過頭來,看著我說:“你又有什麽意見?”
我嗚嗚了兩聲之後,黃老頭總算把我嘴裏的破布拿下來了。我喘了幾口氣,覺得舒服多了。
“喘夠了沒有?”黃老頭拿著破布,作勢要塞過來。
“別別別,我有話要說。”我眼珠轉了轉,沒話找話的說:“老爺子,你和道士的師父有仇,這個我們都知道。可你和道士有什麽仇?怎麽感覺你恨他恨得牙根癢癢呢?”
“嗯,我確實跟他有仇。”黃老頭把破布放下了,對我說:“我那個兒子,你見到了吧?”
我硬著頭皮點了點頭,想起他兒子來就心裏不舒服。畢竟那家夥隨時會把我的命奪走,換來自己還陽。
“唉,我那兒子,確實到處留情,花天酒地的。他最後一次出現,就是在觀音村。據說他和一個姓張的姑娘攪和在一塊。本來郎情妾意,誰也管不著。這時候偏偏來了一個道士,把我兒子給殺了。”黃老頭咬了咬牙,對我說:“你說說,這殺子之仇,我能不報嗎?”
我都聽愣了,過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原來張家女兒的姘頭是黃老頭的兒子。唉?等等,張家女兒的姘頭不是黃毛嗎?
我心裏一陣苦笑。我們倆還真是八字犯衝啊,黃毛這家夥,還沒有還陽呢,就先把我的肉身給奪走了。
如果靜下心來仔細想想,其實也不難理解。道士降妖除魔,正好把黃毛給抓了。於是勾出他的元神,關進了精神病院的紅屋子中。機緣巧合之下,他又通過我的肉身逃了出來。
這個秘密,我當然不會告訴黃老頭。不然的話,他找到兒子的元神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替他還陽,而我也就當了祭品。
我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不遠處的男人已經說話了,他冷冷的看著林鐵關:“你還敢來?”
林鐵關卻愣了一下,奇怪的說:“你認識我?”
男人大笑:“廢話,我剛剛刺了你一劍,怎麽會不認識你?”一邊說著,男人順手從旁邊石頭上拿出來一把斷劍。
我一看這斷劍,頓時就心中一震,原來是他。
這家夥就是黃毛,他借用我的肉身,帶走了張家姑娘,然後來這山洞裏麵野合?
“哦,原來這一劍是你刺下去的。胡異啊,胡異,你真是越來越本事了。”林鐵關笑了一聲:“上次讓你跑了,這次可不能放過你了。”
這時候該黃毛奇怪了。他摸了摸肉身:“胡異?”隨後他又恍然大悟:“你認識他?”
林鐵關卻不耐煩了,擺了擺手:“你又在說些什麽亂七八糟的?你別想再用那些花言巧語迷惑我,現在就把肉身交出來吧。”
隨後,他隨手一抖,手裏的桃木劍忽然幻化成一條紫龍,向黃毛飛過去了。
木劍當然不會變成紫龍,這隻不過是障眼法罷了。不過即使是障眼法,也聲勢極盛,逼得黃毛向後退了幾步,然後把一柄短劍舞得滴水不漏,生怕被紫龍咬到。
“是胡異,原來是胡異。”黃老頭衝我嘿嘿的笑著:“那邊是你的肉身?這下可夠有意思了。”
我心想,那邊還是你兒子呢,豈不是更有意思?
我什麽話都不說,帶著一絲幸災樂禍的意思,看黃老頭被蒙在鼓裏。
他們叮叮當當的打鬥聲響了沒多久,黃毛和林鐵關就停下來了。這倒不是說他們已經分出了輸贏,而是開始拚鬥力氣了。
那條紫龍緊緊地纏著黃毛,而黃毛用桃木劍使勁抵著它的嘴巴,免得被一口吞下去。
這兩個人都盤腿坐在地上,用的都是道家呼吸吐納的方式。把全身的精力都聚集起來誰也不敢放鬆半分。
“唉,看來修行人和妖魔真的是一回事。你看看,他們運氣的方式都差不多。”我忍不住歎了口氣。
沒想到卻聽到齊齊的兩聲:“放屁。”
這聲音是黃老頭和領頭人發出來的。他們說了之後,卻不自知,還在滔滔不絕。
黃老頭說:“那些修行人懂什麽?我們的修行方式,怎麽可能和他們一樣?”
領頭人則說:“我生前也是修行人,我可以告訴你,那些妖魔是邪道,我們是正道……”
說到這裏,兩人忽然同時住了嘴,互相對視了一眼,彼此都有點尷尬。
黃老頭哼了一聲,倒也沒有說別的,畢竟領頭人現在是他的盟友。要想抓到道士,拿到我的肉身,都離不開領頭人的幫助。
而領頭人則有求於黃老頭,萬一把他惹毛了,可就得不到丹藥了。
這兩人心懷鬼胎,開始專注的看著前麵比拚的人。
那兩人都一動不動了,坐在那裏像是雕塑一樣。唯一能夠證明他們還活著的,是他們的身上都沁出汗珠來。
黃毛是赤著身子的,所以像是塗了一層油一樣,在燈光下熠熠生輝,像是天神下凡一樣,威武神聖。當然,他能有這樣的效果,絕對得益於我完美的肉身。
至於林鐵關呢?他身上穿著層層疊疊的道袍,現在已經全都被汗水打濕了,皺皺巴巴貼在身上,隻能讓人想起一個詞來:衣冠禽獸。
“我聽說,高人在比拚功夫的時候,開始的時候還存著點到為止的意思。但是時間長了,都有點身不由己。先放手的惡那個會被對方殺死,於是誰都不敢鬆手,隻能拚命地使勁,最後耗得油盡燈枯,活活累死。是不是這麽回事?”
這話是黃老頭問領頭人的。領頭人則微笑著說:“修行人當中,確實有這種說法。不過,不知道假仙當中,有沒有其餘的方式避免這種慘劇。”
領頭人也是很能拍馬屁了,居然連假仙這樣肉麻的稱呼都叫出來了。
而黃老頭顯然頗為受用,衝他點了點頭:“避免的方法隻有一個,那就是不要和人拚鬥。”
“哈哈,老爺子鬥誌不鬥力,在下佩服。”
這兩個人嘻嘻哈哈的,關係又升溫了不少。
剛才他們兩個大聲談笑,聲音越來越大,顯然已經被黃毛和林鐵關聽見了。但是他們誰也沒有說話。看樣子確實是抽不出手來了。
隻是我有點奇怪,覺得黃毛這點本事,居然能和林鐵關打個平手,很了不得了。但是很快我就明白了,林鐵關吃虧就吃虧在肉身太差勁了。本來道士就沉迷女色,把身子掏空了,再加上肚子上剛剛被刺了一刀,能堅持到現在,足見功力精湛了。
黃老頭背起我來,和領頭人笑眯眯的站起來,向那邊走去了。看樣子是打算來個漁翁得利。
“老爺子,咱們殺哪一個?”領頭人看看林鐵關,又看看黃毛。
“殺哪一個?當然是兩個都殺了。來來來,咱們一人一個。”黃老頭一邊說話,一邊信步走到黃毛身邊。
嘿嘿,老子殺兒子?我心裏樂開了花。真是千年難得一遇的奇景啊。
偏偏在這時候,黃毛抬起頭來了,他一眼看到黃老頭,頓時露出極為詫異的表情來。瞪著眼睛說:“你你你……”
顯然是認出來自己父親了。可惜,他除了個“你”字,之外,什麽話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