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科考隊
我和木夭雖然現身了，但是對於這群遊客還是很警惕的。我們兩個分別握著長劍和短劍，雙手背在身後，慢悠悠的向他們走去，並在距離這群人五步遠的地方站定了身子。
這個距離足以讓我仔細觀察他們，又留出來了反應時間，不至於被人突然襲擊卻無法反抗。
“你們是遊客？這些帳篷是你們的？”我輕輕地咳嗽了一聲，試探著問。
遊客當中走出一個女人來，聲音冷冷的不帶任何感情：“他們是科考隊，我是向導。這些帳篷確實是我們的。你們是誰？”
“我們是遊客，不小心迷路了。”我和木夭對視了一眼，配合默契的撒了個謊：
“我們正要出山，你們要不要和我們一塊走？”向導上下打量了我們幾眼，似乎相信了我們的話。
我沒有答應她，而是反問說：“剛才有人在叫救命，你聽到了嗎？”
女人身後有個身材魁梧的男人站了出來，他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後腦勺：“剛才有一條蛇爬到俺腳麵上來了，把俺嚇壞了，所以喊了兩嗓子，嘿嘿，這事說起來還怪丟人的。”
這個男人無論是長相還是口吻都傻乎乎的，我心裏有點奇怪：“這種人也能加入科考隊？”
“科考隊成員來自全國各地。他姓鐵，我們都叫他鐵塔。他是北方人，很怕蛇，剛才把他嚇壞了。”向導隨口解釋了一句。
我們問了兩句，覺得這群人沒有什麽問題，於是漸漸地放鬆了警惕，和他們坐在一塊了。按照科考隊的計劃，他們在這裏的工作已經做完了，吃點東西，稍微休息一下就要離開了。
向導用枯柴點燃了一堆火，然後開始做飯。那些隊員圍著火堆坐了一圈，全都出神的看著火光，誰也不說話。
木柴劇烈的的燒著，發出嗶嗶剝剝的聲音，向導一臉莊嚴的揭開鍋蓋，向裏麵添加內容。明明是普通的方便麵，可是她的一舉一動，都透著一種莊嚴，好像做飯是一件很神聖的事情，容不得褻瀆。我看了一會，心裏覺得怪怪的，我們這樣沉默的圍著火堆，怎麽這麽像是在行巫術？
“你們是科考隊？科考什麽的？”我幹咳了一聲，問旁邊的鐵塔。
“這次科考的是……叫啥來著？哦，對了，黑龍潭，有人說裏麵住著水怪。”鐵塔嘿嘿笑了一聲，露出來一嘴大白牙，他做出來一副很精明的樣子：“其實俺不太懂科考，一路上就是背背器材。俺表哥是研究所的主任，他介紹俺來的，說活不累，工資還高，問俺中不中，俺當然說中了。誰知道來了之後還有蛇。早知道俺就多要點工資。這要是被咬著了，醫藥費就花不少呢。”
聽到這裏我明白了，感情這位叫鐵塔的大哥，是科考隊雇來的勞力。
“黑龍潭？我怎麽沒聽說過還有這個地方？”我皺著眉頭問鐵塔，但是鐵塔也搖了搖頭，這家夥顯然不記路。
“其實是一個無名的深水潭而已，黑龍潭這個名字，是他們臨時起的。”向導把麵條放進滾水中，一邊用勺子攪動，一邊淡淡的說：“這裏荒山野嶺的，就算是我，也不一定全都認識。”
向導說話的時候，鍋中的蒸氣不停的冒出來，將她的臉包裹在裏麵，看起來若隱若現的，而她的聲音也因為這一幕，帶了一絲縹緲和神秘。
“你們為什麽叫它黑龍潭？裏麵真的有龍嗎？”木夭好奇的問。
“名字隻是一個噱頭，裏麵什麽都沒有。”向導搖了搖頭。
我見向導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樣子，於是轉過身子，問鐵塔說：“你們拍的照片呢？能不能給我看看？”
“設備不小心掉進水裏了，照片全毀了。不過……反正黑龍潭裏麵也沒有什麽東西，那些照片也沒有價值，毀了就毀了吧。”向導在旁邊答了一句。
鐵塔連連點頭，對我說：“沒錯，沒錯，照片都弄壞了。唉，這事怪也俺，當時有個大野雞飛過來，把俺嚇了一跳，手一哆嗦，相機就掉下去了。”
我嗯了一聲，沒有說話。心裏卻覺得鐵塔和向導都沒有說實話。我的直覺告訴我，那個所謂的黑龍潭一定有問題，那些照片也是關鍵的證據，隻不過，他們不願意給我們看罷了。
時間不長，鍋裏的麵條已經煮好了。向導把麵條分成了幾份，遞到了我們手裏。等向導走到我身邊的時候，我總算有機會仔細觀察她了。她雖然是女人，但是膚色發黑，臉上坑坑窪窪的，有不少皴裂的口子，似乎常年生活在荒郊野外，被山風吹壞了皮膚一樣。
向導見我看著她發呆，始終不接過飯盒，有些不快的說：“你有一個如花似玉的女伴，還對我感興趣嗎？不怕她吃醋？”
我聽了這話差點吐出來，心想：“就你這張臉，我怎麽可能感興趣？這也太自戀了吧？”
我看了看旁邊“如花似玉”的木夭，她壓根就沒有聽到我們的對話，更談何吃醋？她正埋頭吃著麵條，一邊吃一邊讚歎：“真好吃。”
向導冷笑了一聲，把飯盒放在我麵前，轉身走了。
我嘀咕了一聲，端起飯盒嚐了一口，不得不承認木夭的判斷，這麵條確實很好吃，讓人回味無窮。把方便麵做到這個境界，算是藝術家了吧？
“好了，我們該走了。”
等我們吃飽了之後，向導就拍了拍手，隨後，科考隊員自覺排成了一隊，慢慢地向遠處走去了。我和木夭走在最後麵。我奇怪的問前麵的鐵塔：“你們的帳篷……不要了？”
鐵塔大踏步的向前走，似乎沒有聽到我說話。
“哎？鐵塔？你想什麽呢？”我又叫了他一聲。
“噓……”鐵塔忽然回過頭來，神情嚴肅的衝我噓了一聲：“跟上，跟上。”隨後，他又大踏步的向前走了。
我不再追問，跟在他身後向前走。
雖然科考隊神神秘秘，但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和木夭在他們眼中，恐怕也同樣神秘的很吧。現在當務之急，是離開這個鬼地方，回到湖城市區。
月明星稀，慘白的月光從頭頂照下來，我們即使不用手電也能勉強看清楚腳下的路。向導顯然對這裏很熟悉，她帶著我們在巨石與山坡之間繞來繞去，每走一段就停下來喊一聲：“有沒有人落下？”
那些隊員就用疲憊的聲音開始報數：“一，二，三……”我和木夭入鄉隨俗，跟在傻大個後麵喊了八和九。我們的聲音遠遠地傳出去，在空曠的山穀中形成回音，好像有頑皮的孤魂野鬼藏在黑影中，正重複我們的話一樣。
轉過一個山坡之後，我聽到了一陣流水聲，我用手電照了照，旁邊出現了一條小溪，細細的流水沿著石縫向遠方淌去，而我們這隊人開始迎著溪水，溯流而上。
“好像有點不對啊。”木夭忽然在我耳邊低聲說。
“怎麽了？”我心中一緊。
“你看這裏。”木夭指著溪水說：“水往低處流，我們迎著小溪走，不會越走越高嗎？我們是出山還是在進山？”
我為之一愣，感覺木夭說的很有道理。這時候，溪邊忽然有一個黑影，撲棱棱的飛起來了。鐵塔嚇了一跳，大叫了一聲，慌慌張張的就向前跑，但是腳下被石頭一絆，又撲通一聲，摔倒在地上。
而那個黑影嘎嘎的叫了兩聲，從我們頭頂上飛過去了。我用手電一照，發現那是一隻羽毛斑斕的野雞。
我一陣無語：“這鐵塔長得又高又壯，可是膽子也太小了吧？”
我伸手想把傻大個扶起來，誰知道他雙目緊閉，一動不動，像是暈過去了一樣，我拍了拍他的臉，卻沒辦法把他叫醒。走在最前麵的向導快步趕過來，伸手掐了掐鐵塔的腦袋。鐵塔悠悠醒轉，衝我們嘿嘿一笑，又爬起來繼續走了。
這時候，我發現鐵塔背拉鏈開了，木夭三步並作兩步趕上來，眼疾手快，從裏麵取出來了一樣東西。
“這身手，怎麽看都像是做過賊呢？”我在心裏暗暗地想。
鐵塔東西被偷，渾然不覺，跟著前麵的人繼續走。而木夭拉了拉我的衣角，我們趁人不備，藏到了一棵大樹後麵。反正隊伍的速度不快，我們一會可以跟上去。
“你猜我找到什麽了？”然後她晃了晃手中的相機。
“是科考隊的相機？”我眼前一亮。
“沒錯。”木夭狡黠的一笑：“他們不是遮遮掩掩的嗎？咱們就偏偏要看看，他們到底在搞什麽把戲。”
相機沒有被摔壞，我們抓緊時間翻看裏麵的照片。第一張是科考隊的合影，每個人都衣著光鮮，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和現在的疲憊與沉默截然相反。
後麵的就是山穀中的風景，不知名的野花，帶著花紋的大翅膀蝴蝶，濃濃霧氣中的朝陽，還有大量女隊員的俏麗背影……看來攝影師有點悶騷。這些照片我們匆匆一瞥就翻過去了，一直翻到最後，終於看到了所謂的黑龍潭。
照片顯示，黑龍潭在一處山坳當中，周圍怪石嶙峋，雜草橫生，看起來很荒涼。從照片的光線來看，科考隊到達黑龍潭的時間應該是晚上。潭水黑乎乎的，什麽都看不到，我們一連看了十來張，都是這樣。
我和木夭正在失望，卻翻到了一段視頻。我隨手點開，視頻裏麵突兀的傳來了淒厲的叫聲：“救命啊……”
“就是這個聲音。”我和木夭同時低呼了一聲。
視頻中有三四個人正在黑暗中奔跑，鏡頭搖晃的很厲害，可見拍攝的人也正在逃命。借著他們雜亂的手電光，我看到在他們身後有一隻靈幡，正在地上一跳一跳的，迅速的追過來。靈幡上麵白色的幡紙被風吹得獵獵作響，聽的人心驚肉跳。
隻不過用了幾秒鍾的時間，靈幡就追到了一個人身後，有一張紙錢從上麵脫落下來，飄飄蕩蕩，貼到了這人後脖頸上，這個人的身子頓時一僵，放棄了逃跑，然後乖乖地跟在了靈幡身後。
靈幡像是有智慧一樣，就通過這樣的辦法，把其餘的幾個人都控製住了。最後拍攝的人叫了一聲救命之後，視頻戛然而止，畫麵定格在靈幡上麵。幡紙隨風飄起來，像是一個滿頭白發的老人。
“這些科考隊員，是不是遇見鬼了？”我的聲音有點發虛。
“如果他們被靈幡控製住了，那咱們遇見的這些人，是誰？”木夭也有點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