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跳崖
紅線的本事不及秋石，與天機子相比更是差遠了。可是她在此時此地出現，簡直就是我們的死神。
紅線長劍一揮，向木夭頭頂上砍下來，我想也沒想，握著木夭的劍擋住了。
“喂，你這個色狼，可不要不知好歹，我可是在救你。”紅線有點生氣的揮了揮劍：“你讓開，我不想傷你。”
“多謝你的好意了，我暫時……暫時不需要你救。”我氣喘籲籲地答了一句，站在木夭麵前。
“我懶得和你廢話。再不讓開，連你一塊殺。”紅線罵了一聲，提著劍又衝了上來。
我和木夭互相攙扶著，開始跌跌撞撞的逃跑。我們兩個身上都有傷，在平地上不可能跑得過紅線，所以幹脆鑽到了一片矮樹林裏麵。
因為要偷東西，我和木夭都穿的很利索，在樹林裏麵鑽起來如魚得水。而紅線身上穿著紅裙子，追了沒兩步就聽到刺啦一聲，裙子被樹枝劃開了一個大口子。
“小丫頭，再追下去你就衣不蔽體了，你不怕走光嗎？我勸你還是回家換衣服吧。”我好言相勸，希望紅線就此放棄。
“反正這狐狸精是母的，被她看到也沒什麽，我今天一定要殺了她。”紅線倒堅決的很，說完話之後，追的更快了。
我繞著一棵樹轉了個圈子，然後氣喘籲籲地說：“可我是男的啊，被我看到可不太好。”
“嗯？”紅線一愣，好像剛剛意識到這個問題，緊接著她大喝一聲，揮劍斬斷了一根攔路的樹枝：“等我殺了狐妖，就把你的眼睛挖出來。你趁著現在還能看見東西，就使勁看吧。”
我沒想到紅線能潑辣到這種程度，頓時叫苦連天，對木夭說：“你的媚術對女人管不管用？”
“你說呢？”木夭無奈的瞟了我一眼。
我們在矮樹林中像是沒頭蒼蠅一樣亂撞，但最終還是被紅線給趕出來了。等我們出了矮樹林，看了看周圍的環境，頓時止住了腳步。我嚐到了絕望的味道。
在我們麵前的，是一道懸崖，下麵雲霧繚繞，不知道究竟有多深。木夭提著劍，氣喘籲籲地把我們堵在懸崖邊，得意洋洋地說：“跑啊，你們繼續跑啊。”
她也累了，幹脆坐在石頭上，一邊喘氣一邊說：“你們的運氣真不錯啊。天機山地勢平緩，隻有這一處懸崖掉下去能摔死人，偏偏你們就跑到這來了。”
這時候東方已經泛白，天色一點點亮起來，我看到紅線的長裙已經變成了碎布條，勉強掛在身上。本來這裙子就不具備蔽體的功能了，偏偏她坐下的時候又根本沒考慮這些。
所以我能看到她雪白的肌膚，以及肌膚上被樹枝劃出來的紅痕。她斜倚在石頭上，歪提著長劍，在晨光中數落我和木夭的罪行，倒像是一副充滿活力與野性的油畫。
紅線本來正幸災樂禍的損我們，忽然住口不言了。我猛地回過神來，發現她正徒勞無功的擺弄裙子，試圖遮住自己的身體，並且一臉憤怒的瞪著我，顯然是發現了我的偷窺。
我訕笑了一聲，收回了目光。
“看來我真要挖掉你的眼睛才行。不，過一會我要殺了你。”
我心裏一涼。雖然知道被紅線抓住沒什麽好果子，但是我沒想過她會殺我。我試探著說：“這種玩笑可別亂開啊。”
“殺一個圖謀不軌的色狼而已，我不會有心理負擔的，而且你放心，在這種地方殺了你，誰也不會知道。”紅線神色冷冷的。
紅線越說我就越害怕，因為我知道她說的是真的，而且這家夥絕對有膽量殺人。而且這種荒山野嶺的，警方根本沒辦法破案。
“我就說吧，男人都是色中餓鬼，現在給自己招來麻煩了吧？”木夭居然還有心思在旁邊幸災樂禍。
“咱們已經死到臨頭了，你還要和我鬥嘴嗎？”我一臉絕望。
“有一招置之死地而後生，不知道你敢不敢跟我試試。”木夭用眼睛瞟了瞟身後的懸崖。
“跳下去？”我愣了一下，然後有點不敢相信的問。
木夭微微點了點頭，然後她眯著眼睛問：“你敢嗎？”
“我不敢，這麽高的地方摔下去，還不是摔成肉醬？”我抬頭看了看紅線的長劍：“萬一這小丫頭說殺人，是嚇唬我呢？我跳崖自殺，豈不是太虧了。”
“好不要臉，死到臨頭了，還在打情罵俏。你們說什麽悄悄話呢？”紅線見我們沒有露出驚恐的表情來，頓時大為不滿。
“論起不要臉來，我可比不上你。至少我的衣服是完整的。”木夭促狹的伸了伸胳膊退，展示她的襯衣和牛仔褲。
紅線點火就著，她大叫了一聲，提著劍衝了上來。而木夭雙手環住我的腰，叫了一聲：“你抓緊我。”然後猛地向前一推。
“喂喂喂，你幹什麽？我可不下去啊……”已經晚了，我雙腳懸空，耳邊傳來嗚嗚的風聲，人已經在急速下墜了。
我兩手亂抓，把木夭抱在懷裏，然後我們兩個人互相摟抱著在半空中打轉。
我腦子裏開始胡思亂想：“這樣跳下去，是置之死地而後生，還是單純的找死？下麵是不是一個深潭，我們掉進水裏毫發無傷？或者有什麽武功秘籍在等著我？”
我還沒有想明白，就感覺木夭的身體猛地頓住了。我本來緊緊地抱著她，這時候因為慣性的作用迅速的向下滑去。求生的本能讓我加大了力道，最後我終於止住了身子，不過這時候，我手裏也隻抓著木夭的一隻右腳了。
我向下望了望，腳下仍然是層層疊疊的雲霧，看不到地麵。我抬頭看了看，木夭的右手緊緊地抓著一截凸出來的樹幹。
“得救了啊，真是有驚無險。”我長舒了一口氣。
“你說什麽胡話呢？”木夭小臉通紅，咬牙切齒的說：“你哪裏看到得救了？你看起來不胖，怎麽這麽重啊，我快堅持不住了。”
我嚇了一跳，木夭如果堅持不住了，那我們不還得摔下去嗎？
“你再堅持一分鍾，等我抓住山壁就好了。”我慌忙的說了一句，就四處打量這裏，尋找可以脫身的位置。
木夭從喉嚨裏擠出來兩個字：“快點。”看來她也已經到極限了。
山壁就在身旁，我伸了伸手，始終差了那麽一點，不僅沒有夠到那些石頭，反而因為動作過大，帶得我們兩個的身子在半空中一陣亂晃。木夭快哭出來了，我覺得如果不是被吊在半空中的話，她一定會狠狠地踹我幾腳。
我知道，直接跳到山壁上的想法不太容易實現，倒不如爬到那棵大樹上去。
我打定了這個主意，就對木夭說：“你堅持一下啊。”然後我抓著她的腿，一點點向上爬。
幾秒鍾後，我的右手緊緊地摟著她的肩膀，左手去抓樹幹。我雖然碰到樹幹了，但是今天折騰了一夜，我的手臂已經脫力了，單單一隻左手，根本不足以讓我爬上去。
我想了想，對木夭說：“得罪了。”
我抓著她的身體，又向上爬了一段，然後把兩腿夾住她的肩膀，用她的身體做支撐，兩手抓住了樹幹，一點點把自己提上去了。
這個動作實在曖昧的可以，幸好荒野無人，不會引起誤會，而我又急於求生，也沒有心思主意這些旖旎風光。
木夭使勁歪著頭，閉著眼睛躲開我的身體，可是我為了借力，仍然不免碰到她的臉，木夭咬牙切齒的說：“下流，色鬼，無恥，我現在也想把你殺了算了。”
“不行啊，我還得對你負責到底呢。”我總算爬到了那顆大樹上，緩了一口氣，懶洋洋地來了這麽一句。
然後我抓住木夭的手腕，把她也拽上來了。
我們兩個都已經精疲力盡了，好在這棵樹夠大，我們就趴在樹幹上，不住的喘氣。
下麵是萬丈深淵，頭頂是萬仞石壁，我們趴在凸出來的樹幹上，被風吹得搖搖晃晃，呆在這種地方，人很容易胡思亂想。想生命，想因果，就是不會想正經事……
“有一件事我很好奇，一直想要問問你。”我側了側頭，看著趴在我身邊的木夭。
“問什麽？”她連眼睛都沒有睜開。
“你是狐，不應該叫狐妖嗎？可是你為什麽叫木夭？”
“你是人，為什麽不叫人妖？”
我隻好假裝沒聽到。
我們兩個在樹上休息了一陣，稍微恢複了一點體力，然後就爬到了山壁上。懸崖上麵有不少凸起的石頭，雖然危險，但是可以讓我們一點點的爬下去。
等到中午我們快要耗光力氣的時候，總算看到了地麵。我和木夭從山壁上跳下來，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了，直接躺在了地上。
“你怎麽樣啊？反正我堅持不住了，我們要不要輪流休息，留一個人警戒？”
木夭卻沒有回答我，我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發現她已經睡著了。
我無奈的歎了口氣，強撐著身體坐起來。我知道，在這種陌生的環境中不能輕易睡著，誰知道會不會有什麽毒蟲猛獸，在我們睡覺的時候要了我們的命？
但是我卻沒能堅持五分鍾，就身子一歪，躺在地上睡過去了。
我做夢了，夢到我弄丟了寶物，領導讓我喝酒賠罪。桌上擺了三隻大海碗，裏麵裝滿了烈酒。
我端起一隻碗來，一仰脖把酒喝下去了。
酸，太酸了，我感覺牙都要倒了，這是酒嗎？為什麽是這個味道？
但是領導不依不饒，又指了指另外兩隻碗。我深吸了一口氣，硬著頭皮把酒全都喝下去了。
領導讚許的看了看我，然後開口說話了。可是令我驚奇的是，領導一個五十多的老男人，居然發出了少女的聲音：“胡異，你也真夠厲害的。酸的直皺眉頭，居然還能睡下去。你該不會是裝睡吧？”
我猛地睜開眼睛，看到木夭正坐在我身邊。手裏握著一個兩個青澀的野李子，正在把酸汁擠到我的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