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往事難以追憶
約見赤腳大仙雖是臨時起意，但卻是六耳獼猴必行之事。
見到赤腳大仙的時候，六耳獼猴才驚覺自己小看了這個糟老頭子。赤腳大仙的人脈，可一點兒也不輸給趙公明甚至半個截教，一個人的分量如此之重，他怎麽能錯過機會？
赤腳大仙活了多久無人知曉，反正六耳獼猴踏上修妖之路就知道他的大名。傳言赤腳大仙不是這仙界之人，隻是來曆，卻沒有人說的清楚。大家都隻知道，六聖見了赤腳大仙也都是客客氣氣的，這待遇在整個仙界都沒有幾個。
再回仙界，六耳獼猴沒有變作其他人的樣子，隻是小心的躲避遇到的仙人。好在六耳神通能聽到所有聲音，全方位監聽之下，有人在行進路線之上他就能及早避開。
赤腳大仙已經不在趙公明的財神殿，而是跑到養馬場去了。這大仙對人待物都是一個模樣，不管是凡間的乞丐，還是仙界的大佬，對誰都和和氣氣，跑到養馬場和天馬說話也不奇怪。當然，若是那種作惡多端罪孽纏身的，赤腳大仙會告訴你什麽叫踩人。
六耳獼猴知道了赤腳大仙所在，瞬間轉移來到了養馬場門口，卻沒有直接進去，而是在門外恭恭敬敬的報名求見。“謝六前來拜見赤腳大仙，還請大仙一敘。”
正和赤腳大仙喝酒的小弼聞言笑道：“大仙不是說沒人找得到您麽？你看你看，吹大牛了吧？準是哪個受過大仙恩惠的摸來了。”
“謝六？我怎麽沒聽過這個名字？難道是新晉成仙的？既然來了就一起喝酒，小弼你去迎一下。”赤腳大仙想不起來，他幫過的人太多，有時候自己也記不住是什麽事在哪裏幫過人這些，他又不圖別人回報。
小弼，就是孫悟空做弼馬溫時候給他打下手的仙人，隻是靈仙境，地位低下自不必說。自從孫悟空離職，這養馬場就隻剩他一個人了，玉帝也不敢再派人來，幹脆就提拔小弼做了養馬場的馬頭。
一個馬頭怎麽會認識赤腳大仙，這當然和天馬有關。這些天馬可也不是善茬，見小弼一個靈仙管理養馬場就老欺負他，吃草不排隊啊，拉屎不分地兒啊，不按時歸隊之類的。
有一天小弼放馬，這些天馬居然集體越過天河要去老君的藥園子裏吃草，急的小弼要跳河自殺。正巧赤腳大仙路過，就幫他把天馬都給趕了回來，之後又教訓這些天馬，說小弼是我赤腳大仙罩的，你們誰不聽話，我就告訴玉帝我有痛風，吃馬肉能好。
這些天馬也是認得主的，當下發誓不再為難小弼，就這樣小弼抱上了大腿，赤腳大仙隻要到天庭來就會到養馬場看看。其實赤腳大仙也是得了好處的，天庭仙女對他太熱情了，住在哪裏都會被堵。養馬場這兒清靜，鮮少有人過來，他也能躲個清閑。
小弼搖搖晃晃開了門，一看六耳獼猴差點沒嚇暈：“老老老老大，您不是給如來佛祖看家護院去了麽？什麽時候回來的？老大啊，我好想你啊老大，你怎麽這麽狠心啊，幾十年都不來看我？你好狠的心啊！”
六耳獼猴也被嚇到了，這小弼一個大男人，用怨婦般的口吻埋怨自己，雞皮疙瘩倒是沒起，已經掉了一地。可自己也是頭一次見這小弼啊，他認錯人了。把自己當成誰了？不用說就是那弼馬溫了。
孫悟空啊孫悟空，你到底造了什麽孽？六耳獼猴歎了口氣，拉起小弼：“這位仙友，你喝醉了，我不認識你。”
小弼收起眼淚，瞪著大眼珠看六耳獼猴：“你！你？你是誰？”
“我是謝六，你以為我是誰？我和你朋友長得很像？”六耳獼猴故作驚訝。
小弼擦擦鼻涕，用六耳獼猴的袖子。“進來吧，長的像誰不好像隻猴子，你爸媽那啥的時候沒開燈是咋地？”
六耳獼猴差點踹死這個可惡的家夥，沒想到小弼居然自己趴下了，鼾聲如雷。算了，跟一個醉鬼計較跌份兒。六耳獼猴安慰著自己進了大殿。
“咦？你是？”赤腳大仙見到六耳獼猴也是驚疑不定，六耳獼猴忙自報家門：“大仙別誤會，我不是弼馬溫。”
赤腳大仙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有趣，有趣。你叫謝六？我們不認識吧？”
六耳獼猴取出幾壇自己在神界釀造的黃酒：“鼎鼎有名的赤腳大仙天下誰人不識，隻是大仙沒見過我罷了。這是我自己釀造的劣酒，還請大仙不要嫌棄。”
赤腳大仙拍開一壇，咕咚咕咚灌了幾口：“咦，這味道，好奇特！”
“大仙愛酒之名果然不假，不知如何個奇特法？”
“這酒，應該是用高寒之物釀成，所謂極陰至陽，生生不息，這酒喝下之後腹中有如火烤，烈，純，香，好！”
“大仙若是喜歡，這些就送與大仙做個兌禮。”
“兌禮？我可沒有什麽好東西和你換。我明白了，你是聽哪吒說我這兒有星辰金想換是吧？沒嘍，都給哪吒了。”
“大仙的禮物早已給了，隻是我這兌禮還未送上，心中不安難以入眠，才匆匆趕來送酒。”
“給了？你是說，哪吒把星辰金給了你？不可能吧？那小子賊摳，他能把星辰金給你？”
六耳獼猴心想也就您敢這麽說哪吒，人三太子可是號稱仗義屠狗的少年英雄。幹脆也不再隱瞞，將白天的事照實說了。
赤腳大仙不信，他雖然沒有火眼金睛，但這看錯人的事情還真沒有過。六耳獼猴隻能變了一回，引得赤腳大仙嘖嘖稱奇。
“你這變化之術何人所授？要說這是八九玄功，仙界也有不少人學，可變化皆有破綻，你到底是什麽人？”赤腳大仙知道六耳獼猴敢找上門來就不會走，便不慌不忙問了起來。他不知道的是，六耳獼猴想走，這世間還沒幾個人攔的下他。空間神術不是這世界的修煉法門，他有信心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
六耳獼猴歎了口氣：“不是我有意隱瞞，而是我怕說了，立刻就引來殺身之禍。大仙如果答應不外傳，在下就據實相告。”
“你就這麽信任我？”“我信！”“我答應你，法不傳六耳！”
“.……”
六耳獼猴糾結了，我就是六耳，你說法不傳六耳，到底幾個意思？我也不求法啊？老頭你是故意的吧？
“怎麽不說話？我說了，今天這事，絕不說出去。剛剛還信誓旦旦的說相信我，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呢？”
“我是六耳獼猴，我回來了。”
“誰？六耳獼猴？你，你不是？哢嚓？”赤腳大仙比了個抹脖子的手勢，隨即又苦笑道：“也是，你是誰，四大靈猴之首，怎麽可能這麽容易死掉？你回來，是找悟空報仇的吧？如果我勸你放棄，你會不會聽？”
六耳獼猴看看外麵，揮手布下一個隔音結界。“我要找的，不隻是孫悟空，罪魁禍首是如來，我不會放過他的。”
赤腳大仙有些吃驚，六耳獼猴這一手屏蔽了外界所有聲音，但周圍卻一點兒波動都沒有。“你隱藏了修為？看來，悟空有難了。你將事情告訴我，到底是為了什麽？”
六耳獼猴來見赤腳大仙，本也沒打算隱瞞，便從自己被如來引入佛門開始，一點一點將過往的事都告訴了他。回憶起這些，六耳獼猴的心還是會一陣陣的痛，自己的前世，就是十足的杯具，還是被人用過就丟進垃圾桶裏的那種。
往事難以追憶，六耳獼猴從未像此刻這樣一一述說過前世的事，以為自己能麵對，但講到悲痛處仍舊淚流不止。所有的話說出來，心頭就像用刀再割開舊傷口，順道抹上一把白鹽。
赤腳大仙聽完之後久久無語，這樣的驚天陰謀，也隻有如來那種心機似海的人才能算計的了。六耳獼猴說的，赤腳大仙相信，因為他沒有必要對一個才見過一麵的人說謊。沉思良久，赤腳大仙才悠悠的開口：“你想讓我幫你做什麽？”
六耳獼猴沉聲道：“我想請大仙幫忙，將事情告知諸位仙友，待得時機成熟，助我攻上靈山。我知道這很難，但如來若是不除，天下動蕩隻是遲早的事。現在西方教已經開始大肆傳教，如來野心昭顯，若是不及早打算，恐怕仙界危矣。請大仙思量，六耳死不足惜，天下蒼生，這三界六道，何以自保？”
赤腳大仙久久不語，歎氣三次，終於緩緩點頭：“好吧，我就遍訪老友，替你跑一跑腿。隻是這如來眼看要入聖，又有接引準提撐腰，不好對付啊！”
六耳獼猴堅定道：“有誌者事竟成，我相信天理昭昭報應不爽，如來的陰謀總有破敗之日，到時候他一定會得到應有的懲罰。大仙，那黑洞事關重大，玉帝我倒不擔心，但若被其他人知道.……”
赤腳大仙擺擺手：“我自然曉得，你該怎麽做怎麽做，我會從中周旋。不過，六耳啊，孫悟空已經夠可憐的了，要是可以，放手吧。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很不公平，但是他已經受到了應有的懲罰，也知道自己錯了，你，能不能給他一個機會？”
六耳獼猴雙目含淚：“不問緣由將我打死，他何曾給過我機會？如果不是觀音大士.……原諒他可以，把如來的命拿來。”
六耳獼猴沒有把話說死，是因為他知道，自己和孫悟空，都是如來手中的棋子。自己被利用了，孫悟空又何嚐不是？打死自己的是孫悟空，但元凶卻是如來。
不得不說，六耳獼猴看的比孫悟空要遠，這也是他四大靈猴之首的天賦。赤腳大仙聽了這話微微點頭，甚至臉上還有了一絲笑意，也不知道是讚賞六耳獼猴，還是高興為孫悟空贏得了一線生機。
六耳獼猴不知道，交遊廣闊的赤腳大仙和同樣愛玩的孫悟空，在六百年前就已經是知交好友。得到了赤腳大仙幫助的承諾，六耳獼猴便告辭了，這一晚他回憶了太多，需要安撫一下自己躁動的心緒。
出了養馬場的大門，六耳獼猴想了想，空間轉移發動，回到了黑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