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我覺得，妹妹還有救。”
林幼春突然有了一種罪犯的感覺。
??唉！
??這種負罪感，讓他陷入了深深的自責與內疚。
??……
??……
??醫生走後，林夫人與林員外，看著林幼春的眼都紅了。
??這一刻。
??他們忘記了林幼春是怎樣不顧自己的死活，從山賊的手中將林青兒救下來的，也忘了林幼春是如何在一路之上護著自己的女兒，不遠千裏送她回來的。
??他們想的，卻是自己的女兒因為林幼春才死的。
??……
??為什麽？
??為什麽忘掉別人的恩情是那麽容易？
??而恨上別人，有時似乎也隻在刹那間。
??……
??旁邊一個婆子道：“老爺，夫人……要不要報官？”
??在她看來，因為林幼春的到來，而導致大小姐的死，理應報官。
??不過。
??她的臉上立刻挨了一個大嘴巴子，本來已傷痛欲絕，又惱又氣的林員外毫不客氣的賞了她一個大嘴巴子：“報什麽官？
??蠢貨！”
??這……
??那婆子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是蠢貨，挨了打又不敢分辨，隻好捂著臉，悄悄走到人群後麵去了。
??林幼春心裏一寬。
??他覺得，無論如何，林員外還是講道理的。
??林員外。
??也是有苦說不出。
??他既怨恨林幼春的不識抬舉，又心痛女兒之死，又後悔自己做事操之過急，太自以為是了。
??他心裏也明白，若是把女兒致死的原因全部推在林幼春頭上，似乎也不妥。
??這些想法交集一起，激得林員外臉色鐵青，淚落入雨。
??“女兒……
??兒呀……”
??這些下人們聽見醫生說小姐救不活了，又見林員外夫妻哭得淒涼，不由一齊大放悲聲。
??“小姐……”
??房中。
??瞬間一片淒淒之聲。
??“嗚嗚……大小姐……”
??“兒呀……”
??……
??……
??這時，林幼春忽然道：“我覺得，妹妹還有救。”
??寥寥數字。
??直若炸雷。
??頓時響在林夫人的耳朵裏。
??她想起了，林幼春也是大夫。
??於是。
??林夫人不顧剛才撕扯林幼春的羞恥，雙目殷切看著林幼春道：“……林……夫夫……林賢侄，你說什麽？
??你是說……小女還有救？”
??林幼春點點頭。
??“啊？”
??林夫人見他肯定地點頭，不由欣喜若狂，她一邊拭著臉上的淚珠，一邊跪爬到林幼春的麵前：“林賢侄……怎麽救？
??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小女，我混帳，我糊塗……”
??一邊說。
??林夫人一邊猛扇自己幾記耳光。
??磕頭如搗蒜。
??林幼春心中歎息。
??瞬間原諒了她的所有無禮。
??不為別的。
??隻為她的母愛。
??不過。
??話雖這樣說，林幼春心裏卻沒有底，可如今，如果說連他一個夫夫也說沒有希望了的話，那麽，林青兒可就真沒希望了。
??林幼春之所以說還有救。
??是因為。
??他想起自己的包袱裏，還有兩塊畫煙給他煮的鵝卵石，因為在山匪手中陰差陽錯救了林青兒的原因，後來又碰上了楊飛虎，所以，那兩個鵝卵石他一直沒有動，後來當有機會他想拿出來給林青兒嚐的時候，卻發現那石頭已經變得梆硬了。
??這時。
??林幼春又想起了那兩個石頭，他認為不論如何，畢竟那是仙家之物，值得一試，可以試著用它們救一救林青兒，看看能不能挽回她的生命。
??於是。
??林幼春就讓林員外去備菜刀、鐵錘等物，而他自己，亦去包袱邊，取了一塊鵝卵石出來。
??幸好還在。
??林幼春將那石頭用布包了，手持鐵錘，將它捶成細粉，爾後，又用熱水泡透，調合成稀糊。
??然後。
??林幼春取過湯匙，試了試。
??還行。
??他做這一切的時候，所有人幾乎都目不轉晴看著他，一個個臉上寫滿疑惑，卻又不敢發問。
??特別那些下人。
??一個個自然更是連一句話也不敢說。
??倒是林員外張口結舌，想說點什麽，可是，當他看見林幼春滿臉肅整的模樣，心中又是疑惑，又充滿渴盼與希望，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雖然。
??以他的人生經驗之談來說，他不知道林幼春拿的那個鵝卵石究竟是什麽靈丹妙藥，但是他卻知道一點——閉嘴。
??當然。
??林員外也知道，能夠救活女兒的希望是那麽的渺茫，林幼春此舉，隻不過是間接的表達一下心中的歉意罷了，可是，鑒於林幼春大夫的身份，林員外，多多少少還是抱著那麽一絲絲的希望的。
??希望。
??能出奇跡。
??希望林幼春是個……
??再說。
??沒有出結果之前，誰也不知道事情的發展究竟是怎麽樣的呀。
??這會兒。
??唯有看著林幼春忙碌。
??……
??……
??林幼春心裏一點底沒有。
??他也覺得沒希望。
??可是。
??他又有那麽一絲絲期待。
??期待能出奇跡。
??就像他的劍一樣，原本，他也是認為那不過是一把破鐵劍罷了，可，事實證明，那劍，是那麽的神奇。
??所以。
??林幼春對畫煙煮給他充饑的鵝卵石，還是抱著一點點希望與幻想的。
??隻是。
??不知道希望能否實現。
??幻想是否會破滅。
??一切。
??都是未知……
??……
??林幼春跪在林青兒的身邊，將她上身抱起來，靠在自己胸口。
??林夫人自覺讓位。
??這時。
??所有的規矩都已不再是規矩。
??林幼春端著碗，示意林員外幫忙，幫忙撬開林青兒的牙關，然後，一點點，將那小半碗調好的稀糊，全部喂進了林青兒嘴裏。
??喂完之後。
??林幼春也不顧忌諱避嫌，而是伸出手掌，替林青兒不斷摩挲著前心後背。
??此刻不是矯情之時。
??一下……
??兩下……
??屋子裏靜得，連一個針掉在地上都可以聽得到。
??誰也不敢出聲。
??……
??等待……
??漫長的等待……
??……
??一直等到林夫人雙目赤紅，接近絕望，如同一隻受傷的母獸一般，準備撲過來，重新去撕打林幼春的時候。
??突然……
??隻聽得林青兒牙關緊咬，喉頭中發出一陣陣“咯咯”聲，接著，她長長地歎息了一聲：“呀……可憋殺我了。”
??隨後。
??林青兒緩緩睜開了雙眼。
??“啊……”
??林員外見女兒醒來，不由“啊”出了聲，如夢初醒。
??剛才，將林青兒從梁上放下來時，他自己也搭過女兒的脈，他也自知，女兒怕是不行了，後來醫生來後，也說回天乏術，林員外本已齒寒心冷，萬念俱灰。
??可此時。
??眼見林幼春將半碗稀糊給女兒灌下去後，沒過太久，女兒居然死而複生，不由讓林員外既欣喜若狂，又不可思議。
??他活了大半輩子了，看慣生死，可像今天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還是頭一回見。
??林員外不由仔細打量了林幼春幾眼。
??這個年輕人。
??單眼皮。
??身形削瘦。
??麵目端正耐看，一身正氣。
??他。
??究竟是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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