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送去西涼
忠勇侯府。
??“是我小瞧她了。”
??聽了今日之事的顧承禦不急不怒的輕嗤了聲。
??諷刺之餘還有些欠乏。
??畢竟依她從前的性子,就是不鬧也會將那嫁衣摔人臉上。
??她氣。
??她怒。
??她瘋。
??他就高興。
??如今聽聞隻是默不作聲的收了嫁衣和那對嬤嬤女使,多少都有些計策落空的感覺。
??拾一道:“聽說二姑娘惦記言哥兒,這些日時常打聽呢。不過那些護衛都是嘴嚴的,沒有侯爺的允許,沒人敢多話。”
??“是嗎。”聽這話,顧承禦就起了些興致。
??拾一低低稱是:“二姑娘和言哥兒的感情原就不同於旁的姑侄,緊張些也是有的。”
??這話倒是不假。
??從前甚少聽她提及家裏,可畢竟交好三兩年,他又與允立誠同朝為官,對她的家事多少都知道些。
??也聽過傳聞,說當初便是顧及她年幼,允立誠夫婦竟有意避孕數年,直將幼妹扶養到十歲,出落得花朵一般,才安安心心的有了允澤言。
??傳聞真假難辨,允立誠夫婦琴瑟和鳴卻是多年未孕是真,允今安將這侄兒視如親子視同手足也是真。
??顧承禦沉吟幾許,“她鬧了?”
??“沒有。”拾一瞞了那些不敬之詞,訕笑道:“二姑娘就是想鬧,也得看侯爺臉色不是。”
??顧承禦笑了笑:“那多沒意思。”
??第二天,紹王府的守衛就鬆緩了些許,仍是不許她出府,但允了明澈的拜訪。
??明澈一見那雪白嫁衣就冒起火來。
??如此罔顧禮法,悖逆常倫,竟還美名其曰,顧及她守孝特允白衣出嫁。
??殺她夫君,屠她滿門,以她最在意的人做威脅,欺她辱她。
??以護她之名私殺籠絡不住的朝廷命官。
??樁樁件件罄竹難書卻還妄想博得美名,就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這些都是虛的,明澈哥哥不必如此,傷了自己又稱了他的意。”
??比起他,允今安要平靜許多。
??畢竟如今更重要的是言哥兒的安危。
??昨兒在拾一那裏打聽不出半點有用的消息她就已經猜到了些什麽,如今突然見著明澈,她便更是不安了。
??如今的顧承禦已然魔怔,她推斷不出他還能做出多少喪心病狂之事。
??但就此次而言,雖說如今看似平靜,她卻總覺得有種疾風暴雨步步逼來的陰森感。
??“那你真的要嫁給他……真到那一步,可就再沒退路了。”
??“事到如今,我又何嚐有過退路。”
??頓了瞬,允今安緩緩抬眸,滿眼晦澀卻是決意顯然:
??“你知道兄嫂,言哥兒於我意味著什麽,事到如今,隻要能換言哥兒回來,莫說嫁給他,就是即刻要了我的命,我也絕無二話。”
??這些明澈自然清楚。
??對她和顧承禦的恩怨糾葛也知道些許。
??隻是苦於人微言輕,更是自知無法與顧承禦抗衡。
??思量幾許,便說替她打聽著。
??當天夜裏就有人去忠勇侯府報備了:明澈來了紹王府。
??顧承禦低低嗯了聲,一眼皆在掌控的信心滿滿。
??第二天。
??第三天。
??第四天。
??聽著同樣的回稟,顧承禦的眼神就一天比一天難看可怖起來。
??直到第七天。
??“這人很是上心哪!”
??極度壓抑的氣怒終是響起。
??拾一急忙躬下身:“…不過是個無依無靠的臭舉子,翻不出水花的,還請侯爺息怒。”
??見他猶是滿眼陰鬱,拾一又道:“我時常過問呢,隻是說說言哥兒的事,從無逾矩。”
??“打聽到什麽了!”
??“侯爺不放話,他哪有本事打聽得出來。”
??顧承禦冷冷哼了聲:“我看他本事大得很哪!”
??往他暴怒難忍的眉眼看了眼,拾一戰戰兢兢的問:“那、侯爺上次說的……”
??“照舊!”
??有顧承禦暗箱操作,後頭的日子,明澈自然還是打聽不到言哥兒的消息。
??而允今安,每每得到並不消息的消息後,心裏就越發惶恐起來。
??偏生護衛嘴嚴,從不肯同她多說半句。
??允今安就這樣隱忍著,煎熬著。
??偶間心存僥幸之時,她也會想,或許沒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或許,依他之意去了侯府就能見著言哥兒了。
??而後又暗暗下決心,若果真確定言哥兒無礙,隻要能保證言哥兒安然,便是他顧承禦手段再強硬再暴戾,她受著便是。
??總之,便是死,也斷不能再給言哥兒帶來禍事。
??心驚膽寒的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熬。
??時間一劃已是六月二十一。
??這夜,孔嬤嬤和吉祥以出嫁前夕該敬拜列祖為由將她送去了蕭霆睿靈前。
??誰都知道其意何為。
??她也不氣不怒,不爭不辯。
??就那樣看著那靈位。
??像從前麵對活生生的蕭霆睿那樣。
??從容淡漠。
??一言不發。
??是了。
??事到如今,她對他是有怨有恨的。
??若說一開始念及他對她一次次的庇佑還有那麽些愧疚感,等事情想明白以後,她剩下的就隻有恨了。
??其實時至今日,她還是不知道嘉順三十一年六月二十二那日的茶樓之事。
??但即便從未知曉他和顧承禦之間發生過什麽,光是依著顧承禦予她的氣怒怨懟,她也能猜到如今之事是他推就。
??如今禍端是出自顧承禦之手。
??可。
??一個始作俑者。
??一個奪命閻王。
??誰又比誰幹淨呢。
??如今她這樣看著她,焉知黃泉之下的他是不是也在回看這場渾身是血,寫滿不堪的婚事呢。
??“安妹妹!”
??“安妹妹!!”
??雞鳴剛過,明澈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衝了進來。
??滿身塵土,一臉灰汗,血絲滿布,全身抖如篩糠,狼狽至極。
??頭次見他這般急切失態,允今安一下便知定是塌天大禍,細弱指骨下意識的抓緊衣袖。
??“言哥兒,言哥兒他……被送去西涼了!”
??饒是做了壞打算,聽到這消息,允今安還是當即呼吸一停,就頭暈了瞬。
??明澈急忙要去扶她,卻被突然闖進來的孔嬤嬤和吉祥搶先一步:“娘子該梳洗了。”
??麵對那冷冰冰的聲音,允今安立即強逼著自己定過神來,連忙追問可否屬實。
??明澈點頭:“說是初一走的。”
??初一。
??那日子……可不正是棺木之上他失手的第二日?
??允今安腦子當即嗡了聲。
??事到如今,她方算略略明白了他顧承禦的手段。
??他就是要告訴她,她也好,言哥兒也罷,生死不過在他彈指之間。
??她一個不願叫他痛上一分,他便還上十分。
??是了。
??是了。
??他從來就如此。
??睚眥必報。
??草芥人命。
??加之如今的嗜殺瘋魔,哪裏還能觸怒半分。
??是她其蠢如豬,竟敢對他抱有希望,竟當真信他會放過言哥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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