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8章 你…是我兒子
後來父親接手生意,幾個家庭一起做生意,母親也背起了名牌包,再也沒有碰過畫筆,他也被送去國外學習生活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於是這段記憶,他早忘了,如今能想起來的,也隻是零星的片段。
“所以,我確定是她。”祁漠勾了勾唇角,笑容有些酸澀,“她變回了當年的媽媽。”
喬桑榆聽完沉默,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總算是找到你們了”村長小跑著過來,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他們,樂嗬嗬地自我介紹,“我是青魚村的村長,也是這個學校的校長,你們想幫助孩子們上學真是太感謝你們了”
不待他們回答,村長已熱情相邀:“來,裏麵坐。”
村長辦公室和校長辦公室處於同一間,門口掛著兩塊破舊的門牌,裏麵卻收拾得幹淨整齊。
“你們坐吧”村長親自地端茶泡水,“平時沒什麽人找我的我今天下午也正好沒課,所以剛剛就去後頭那塊地裏除草了,過兩天還得種莊稼這樣等到冬天的時候啊,才能”
“我們是來找人的。”祁漠沒心情聽他說完,在他嘮嗑到地裏的莊稼那一段時,祁漠出聲打斷,開門見山,“那個白老師,不是你們村裏的人吧”
村長倒水的動作一僵,水壺當即碰翻了茶杯,濺了一地的水。
“白老師”他悻悻地直起身,目光明顯躲閃著,“你們打聽白老師做什麽”
“她不叫白清吧”
“我不曉得你們想說什麽”村長低喃著往門口走,索性也不招待了,“如果沒事的話,我地裏還有活要忙。”
“慢著”喬桑榆忍不住叫住他,起身快步擋在他身前,“你們涉嫌非法剝奪他人的自由,是會坐牢的,知道嗎”
村長顯然是被嚇住了,但下一秒的反應便是暴跳如雷
“什麽剝奪自由白老師在這裏是自由的我們哪裏害過她了我們所有人都很尊敬她”他氣得跳腳,但就是一口咬死了不肯說實話,反而倒打一耙,“你們到底是幹什麽的你們想要幹嘛”
眼看著,他就要出去叫人了。
祁漠終於開口,冷聲打斷他的暴躁:“她叫李敏芝,我們才是認識她的人。”他的一句話,瞬間讓村長啞然無聲,然後,祁漠才繼續,“我沒有惡意。”
他隻是想帶走自己的母親。
“我”村長的態度頓時軟了下來,委屈了好一陣,才嘟噥出來,“我們對她也沒有惡意啊我們全村人統一口徑,也是也是為了保護她。”
村長歎了口氣:“白老師是半年前捕魚船帶回來的,她差點淹死,鎮裏的醫生說,腦袋缺氧太久,她什麽也想不起來了。白清這個名字,是她自己取的,說是自己沒有過去,一清二白。她會畫畫,就讓她到這裏當老師了,真的”
“那保護她又是什麽意思”祁漠蹙眉。
“我們救下白老師的時候,她身上可是有槍傷的啊萬一上麵追查起來,她自己又沒記憶說不清楚,不是要坐牢嗎”村長的想法很簡單,索性把白老師說成是自己村裏人,也就沒人會深究了。
就算上頭來人調查,一口咬定也沒事。
“你們是她的什麽人”頓了頓,村長問。
“她是我母親。”
祁漠開口,與此同時,辦公室的門被人推開,“白老師”站在外麵,一臉愕然
“你是我兒子”
她怔怔地看著祁漠,雙眸中有震驚,有新奇,也有茫然。萬千情緒一閃而過,卻唯獨沒有親切和疼愛,李敏芝望著近在咫尺的“兒子”,隻覺得陌生她真的半點都想不起來
“是。”祁漠起身,朝她笑笑,掩飾著眼底的歉疚,“我來接你回去。”
“要回去啊”李敏芝一下子變得局促起來,手指揪住棉質的長裙,抓出一片褶皺,她緊張地不知道把手放在哪裏才好,“要要回哪兒我們家住哪裏你爸爸呢,怎麽不一起來家裏還有其他人嗎我還叫不出你的名字對不起,我什麽都想不起來”
她問了一大串的問題,大腦卻還是一片空白。
她曾設想過親人尋來時的情景:雖然不確定自己的家人是什麽身份,但她想,和家人再見麵的時候,感覺一定是“熟悉”的,至少有種本能的親切而不是像現在,她看著祁漠,完全就像是在看著一個陌生人。
除了尷尬,還是尷尬。
祁漠被李敏芝問得啞然。他要如何回答諸如“你爸爸呢”、“家裏還有其他人嗎”此類的問題李家、祁家整個家族經曆了一場巨大的變故,他們失去了所有的“親人”,也失去了所有的“敵人”。
但是他沒法告訴她聽。
他怎麽能用血腥又殘忍的事實,去填補她空白的記憶
“對不起啊兒子”見祁漠不說話,李敏芝越發尷尬地咬住下唇,喃喃低語,以為是自己的過錯,“我知道你很失望,媽媽不是故意忘記你的”
她竭力想展示自己的母愛,但是在這個小漁村,她和孩子們相處慣了,再麵對這樣一個“大孩子”,反而不知所措。她在想,她以前和兒子應該是什麽樣的相處模式她以前是怎麽疼他的呢
她又不敢問祁漠。
“兒子對不起啊”
“阿姨”喬桑榆看不過去,在李敏芝試圖繼續的時候出聲打斷了她,笑著打圓場,“祁漠隻是找到您太激動了家裏的事情不急,以後慢慢說,到了醫院治療後,您自己也能想起來。這樣吧,我跟您回去收拾東西,您跟我們一起走,好嗎”
李敏芝有些猶豫。
她朝祁漠看了一眼。理論上,她是應該和相認的兒子說說話的,但是真的無話可說。她隻是看著祁漠,便不由地局促緊張,整個人都會變得忐忑小心控製不住的本能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