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3章 我願意

  “這個支票是真的”大晚上的,院長找來了鑒定,“錢都能轉到基金賬戶,但這張支票的開票賬號查不到對應的人管他的呢,錢能到賬就行。喬桑榆,你到底想查什麽啊”


  “登機名冊呢”


  “哦,有”院長拿來了登記名冊,上麵有身份信息,甚至還有身份證複印件,“他說要連夜帶去大醫院做檢查,我們就讓他留下了身份證信息,還有電話,方便以後聯係,都在這裏了喬桑榆,你要不要先去洗把臉”


  她的臉上還沾著明顯的泥灰。


  “不用。”她哪有心情她要趕緊查清楚。


  可是,那個電話號碼已是無法接通的狀態。


  喬桑榆連夜把這些信息傳給警視廳的朋友,對方很快回電:“沒有這個人。喬桑榆,這張身份證是假的”


  她的腳下一軟,險些就此跌坐下去。


  斷了。


  所有的信息都斷了。


  她能做的,就是帶著身份證複印件上的照片去見祁漠這是唯一真的信息可是又有什麽用他的親人他怎會不認識


  機場。


  專機還沒有過來,候機室裏,男人等得有些焦躁。他起身,從窗口眺望這片偌大的停機坪,靜看這熟悉又陌生的風景整整六年未歸,他們已在另一個城市改頭換麵,東山再起。


  如果不是因為

  他轉身,瞥了眼躺在旁邊平車上一動不動的女人,輕歎了一聲後走近,幫她拉了拉蓋在身上的薄被:“姨媽,你去哪裏不好,偏偏要回a市”


  她失蹤了一年,卻沒想到以植物人的狀態出現在a市小報上。


  平車上的人沒給他任何回答。


  “你有什麽好心軟的呢”他拍了拍她放在被麵上的手背,“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哢”


  身後的門傳來一聲輕響,有人推門走進來,他頭也沒抬:“飛機到了沒有”


  沒人回答。


  他蹙了蹙眉,轉頭看向聲源,卻在見到來人時,不由一怔:“怎麽是你”他的語氣平靜,臉色淡漠。


  “你們都沒死。”祁漠開口,勾了勾唇角,臉上的笑容有些慘淡,他一步步地靠近,嘴唇微微發著顫,“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他嗤笑,放開平車上的人上前兩步,眼裏盡是睥睨。他對祁漠的印象,還停留在祁漠剛成年的模樣,不屑又討厭,“我們沒打算去死,當然就不會死。”


  簡明概括的一句話,祁漠沒聽懂其中的深意。


  他忍不住追問:“你們這麽多年都去了哪裏為什麽瞞著我”


  對方蹙了蹙眉,對於他像孩子般追問的模樣挺反感。


  “尹先生,飛機到了。”他的手下恰好進來匯報,看到候機室裏還站著一個人,麵色意外,“這位是”


  “幫忙推我姨媽登機吧,不用管他。”


  “不能走”祁漠卻猛然抓住了他的胳膊,眼裏有無助,有懇求,“你們給我一個解釋表哥”


  “放手。”


  祁漠沒放。


  被抓住手腕的人深吸了口氣,下一秒陡然反手掙脫,迅速地掏槍指向祁漠,整套動作快速而狠戾:“你不需要解釋你隻要記得,我們都已經死了”

  他頓了頓:“其實,你也早該死了。”


  說完

  “乒”


  祁漠正想提醒他“在這裏開槍,你也跑不了”,可話未出口,沒想到他真扣下了扳機

  經消音處理過的槍口,隻發出細微的一聲悶響


  “子彈”正中他的胸口


  或者說,那並不是普通的“子彈”,而是針椎一樣的東西,祁漠感覺被紮得一痛,心口滲入一股冰涼。然後,他的整個肋間神經都開始發麻發痛,他本能地彎腰捂住心髒的位置,依舊感覺生命力在被迅速抽離


  接近死亡的感覺。


  身前的人嗤笑一聲,滿意地收了槍,抬腳越過他離開。


  “表哥”祁漠試圖阻止他,卻難以發出聲音,抬手隻抓住一片重影,眼看著他離開遠去。


  他在原地踉蹌幾步,想要追阻,想要喊人,終究什麽也做不了,眼前一黑徑自栽了下去


  “他沒讓我們跟進去。”病房外,下屬的眼眶紅紅的,眼裏盡是歉疚,哽咽著和喬桑榆解釋,“等我們找過去,祁少已經這樣了。”


  病房內。


  幾個醫生還圍在床畔監測,祁漠剛從搶救中穩定過來,帶著純氧的麵罩,身上粘著各種監護的線,病床旁也放著各種監護儀的顯示頻從她的方位,還能看到他的嘴唇依舊發著紫。


  “怎麽會這樣”喬桑榆扒著窗戶看,歎了口氣,隻覺得心也跟著揪緊,“他的家人呢”


  她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從療養院趕回來,下屬便帶她來了這裏,告訴她:祁少得到了他們的消息在機場,於是隻身前往,特令他們等在遠處,自己進了區見家人,很久都沒有出來。等到他們找進去的時候,祁少一個人倒在地上像死了一樣。


  他怎麽弄成這樣的


  是他的家裏人對他做了什麽


  “不清楚。”下屬顯然也不知道,懊惱地搖了搖頭,自責地蹲下來揪頭發,“屋裏就祁少一個人。”


  喬桑榆抿了抿唇,隻能繼續扒著窗戶看。


  在剛聽到他去機場的消息時,她有些惱,因為他之前顯然是支開她,讓她去療養院白跑了一趟可是現在看到祁漠躺在裏麵,她隻剩下擔心,所有的惱意蕩然無存現在還有什麽比他的平安更重要


  她不知道之前祁漠是怎麽想的,反正她是沒有心情追究了。


  病房內的醫生散開,似商量好了會診意見,麵色凝重的走出來。


  “請問”她心急地迎上去,還未開口,醫生便朝病房內指了指打斷她

  “家屬進去吧。”


  “現在基本已經穩定了。”隻剩下主治醫師和她解釋病情,“剛剛的症狀,屬於心髒麻`痹,如果再晚十分鍾送來,恐怕就”


  “他心髒的問題”喬桑榆不相信。


  “不是藥物引起的。”醫生很肯定地否決,舉起了手上了兩支試管,一管是紅色的血液,另一管是一點點透明的液體。看著它們,醫生的神情變得凝重,“他應該是被某種穿透力極強的東西打中,藥劑直接進入了心髒,瞬間造成的麻`痹。”

  “藥劑”喬桑榆跟著看向那澄清的液體,“是什麽”


  “初步鑒定,裏麵含有高鉀,是影響心髒的最大原因。但裏麵的成分很奇怪我們需要進一步的化驗,後續的毒理我們也會做。”他也確實沒見過這種藥劑,對此的態度有些無奈,但看喬桑榆擔心,他清了清嗓子安慰,“祁先生很幸運被盒子擋了一下,注入心髒的藥劑隻是小部分,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盒子

  “放桌子上了。”這回不等喬桑榆問,醫生努了努唇示意她看過去,然後叮囑,“他今天應該不會醒,您可以在這裏陪他,有什麽病情變化的話,隨時叫我。”


  “好”醫生的話,喬桑榆似懂非懂,他對藥劑元素分析的那一段,她完全跟不上但是醫生的話,她絕對照做。


  她要留在這裏照顧祁漠。


  已過午夜。


  喬桑榆不敢合眼。她坐在祁漠的床邊,雙手輕輕地握住他的手掌,視線始終停留在他的臉上,期待著他能在下一刻睜開眼睛醫生說他“今天”不會醒,那麽,現在已經算是“第二天”了。


  可是,他一直沒醒。


  直到東方透出淡淡的魚肚白,祁漠依舊呼吸均勻,一動不動地躺著。借著微弱的光線,喬桑榆才看到放在床頭桌上的小盒子,整晚上都被她忽略的小盒子。


  這是一個淺金色的心形盒。


  盒子的上方有個明顯的凹痕,顯然是抵擋過什麽東西,或者改變了什麽東西的“軌道”,所以才留下明顯的痕跡。從某種意義上說,它救了祁漠。喬桑榆忍不住打開那個盒子,在看到裏麵的東西時,瞬間紅了眼眶

  是一枚戒指。


  切割精良的鑽石熠熠閃光,銀白色的鉑金戒圈內側,還刻著“qsy”三個字母的縮寫這是他準備送給她的那枚戒指真的好漂亮


  昨晚,他應該是要向她求婚的


  但是現在

  喬桑榆心裏發酸,想起種種一切,想起昨天傍晚自己還臭美著迎接求婚她突然就覺得:那份幸福好遙遠僅僅是一`夜,他們便像是從天堂,徹底墜入了地獄。


  “祁漠”喬桑榆低喃出他的名字,忍不住哽咽,她自行把那枚戒指從盒子裏拿出來,套上自己的手指,抬手看一眼,眼淚便止不住下來了,“我願意。”


  我說我願意,你聽到了嗎


  床上的人沒有任何反應。


  喬桑榆終於受不了這沉默的壓力和擔憂,猛地起身,抓起自己的手機衝了出去,在走廊上哆嗦著撥出某個號碼


  她不能看著祁漠這樣。


  不能看著祁漠被“家人”欺負成這樣。


  “你知道現在幾點嗎”接電話的時候,喬天擎的聲音有些惱火,眯著眼睛看了眼牆上的時間,“才五點我昨晚三點才睡的”


  “哥。”喬桑榆叫了一聲後止住,深吸了口氣,平複嗓音中的哽咽。


  喬天擎已從床上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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