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弄一下定位,看祁少最後出現的地點”有下屬快速安排,當機立斷地決定找人,“另外的人跟我出去找,兵分三路,祁少會走的三個地方。”
“好”
眾人應聲,利索地散開。
“等等我”喬桑榆找了件衣服披上,根本來不及換裏麵的睡衣,追上了出去找的那撥人,“我跟你們一起去”
夜裏的空氣冷清,他們開著車窗尋找,破窗的冷風讓喬桑榆不由哆嗦。
她咬著牙,一句冷都沒有提。
路麵上空空蕩蕩的,除了孤寂的的路燈,再也找不到任何光影,全世界都在沉睡中安靜喬桑榆不禁覺得害怕在這種異樣的靜謐中覺得害怕她不敢往下想,萬一祁漠出了什麽事
“叮鈴鈴”
下屬的手機響了,他接起來,麵色瞬間轉為凝重:“什麽好我知道了我現在過去。”
“怎麽了”喬桑榆也跟著緊張起來。
“g40路上發生了一起重大車禍,一輛車撞進了加油站,引發特大火災。”下屬的嗓音同樣在發顫,握住方向盤的十指不斷收緊,抿了抿唇才說出下半句,“那輛車是祁少坐的那輛。”
“什麽”
她像是瞬間被抽空了所有的聲息。
火災現場。
事故發生的時間並不長,爆炸還可能繼續,消防員拉出了警戒的隔離帶,正在積極滅火。這裏不是市區,人煙稀少,所以隻有零星幾個圍觀的附近市民,至於記者之類的,都還沒有到
“祁漠在裏麵”眼前是一片火海,她看不清,也不敢相信。
她能隱約看到一輛車的車影,車身幾乎被燒空,隻剩下一個空架子喬桑榆直直地盯著,周圍的下屬說什麽,她全部聽不見她的世界似乎瞬間安靜下來,靜謐得可怕,唯一的感覺就是周圍的人不斷拉著她
不斷阻止著她
可她聽不進去他們的聲音。
“不能進去”最後還是一個消防員把她從警戒線旁邊推了回來,他灰頭土臉的,抹著臉上的黑色交代救火的同伴,“車子後座上有人但火這麽大,肯定是救不回來了”
會坐在後座的,隻有祁漠。
“不會的”她聽到自己艱難地發出聲音。
“喬小姐”
“喬小姐”
接著便是一陣天旋地轉,她徹底跌出了現實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
整夜的噩夢糾纏。
黎明時分,喬桑榆才從晦暗壓抑的夢境中掙脫出來。她渾噩地睜眼,眼前由一片迷蒙漸漸轉為清晰柔白的床頭燈燈光、純白的牆壁、純白的床旁呼叫器、純白色的被子
然後她聞到了淡淡的消毒水味道,這是醫院獨有的味道。
她在醫院。
這是喬桑榆恢複清醒後的第一個認知,可不知為何,這滿目的白,此時卻讓她不禁害怕:這種顏色太孤單了這是“失去”特有的顏色,就像壓抑沉悶的靈堂,唯有素白提醒著生命的流逝
她失去了祁漠。
是這樣嗎
喬桑榆的大腦隻剩悲哀和空洞,她動了動,試圖從這張床上爬下來,鼻翼間卻同時嗅到香煙的味道。煙味順著風向從窗戶吹進來,正好流通到她的方向,她的喉嗆一陣敏感,不由嗆咳了兩聲:“咳咳”
對方聽到她的聲音,立馬轉過身來。
是祁漠的下屬,正站在窗口抽煙。
“你醒了”他淺淡開口,抖了抖指間的煙灰,卻沒有掐滅。他的麵色冷寂,一雙眸中布滿了血絲,顯然是徹夜未眠,而那個放在窗台上塞滿了煙蒂的一次性紙杯,就是他站了整夜的證據。
喬桑榆的心跟著涼了下來,她抿了抿唇,才艱難開口,聲音很輕很淡:“祁漠呢”
隻是簡單的三個字,她的喉嚨口便不由發酸發澀,說到最後已有明顯的走音。她的腦海中隻有昨夜暈倒前的影像:那個幾乎被燒空的汽車框架,還有消防員的那句“後座有人,不過救不出來”的話
火應該滅了吧
那現在祁漠變成什麽樣了
“那具屍體不是祁少的。”下屬彈了彈煙灰,不久前,他也和她一樣傷心絕望,“dna比對一個小時前剛出來,不是祁少。”
“不是他”這樣的消息,像是一個支柱猛地撐住了她墜落的心,喬桑榆的眼底一亮,目光瞬間轉喜,有種災後重生的釋然。她的嘴唇抖動著,想哭又想笑,“太好了不是他就好”
“別盲目樂觀。”下屬打斷她,麵色依舊凝重,看不出任何的欣喜,“我們的人找了一整夜,都沒有祁少的消息。準確點來說,祁少現在的情況”
他頓了頓,頹然地丟出四個字:“生死不明。”
於是喬桑榆那顆被撐起的心,又開始墜落再墜落
“元朗”有另外的下屬推門進來找他,急匆匆地喊出他的名字,側頭見喬桑榆醒著,麵色尷尬地點了點頭:“喬小姐。”
“大家都準備好了”那個叫元朗的下屬這才掐滅了手中的煙,煙蒂連同紙杯子一並扔入了角落的垃圾桶,“我的家夥呢”
“在車上。”當著喬桑榆的麵,那個下屬麵色猶豫,特意壓低了聲音,“走吧”
“等等,你們去找祁漠嗎”喬桑榆掀開被子就想跟,但也是掀開了被子,才發現自己還穿著昨天的睡衣和外套,但她也顧不上合不合適,“我也去去查沈亞祁漠說昨晚去找他,肯定有問題”
她氣憤地趿拉上拖鞋,大腦已經開始高速運轉。
她甚至已經想好了:去沈亞家裏搜找當場指認他有罪,讓他告知祁漠的下落實在不行,她就搬出爸爸和哥哥的身份
“我們不去追查。”元朗打斷她,抬眼撇過她,眸中盡是冷漠和恨意,“我們去殺了他。”
說話的同時,他已掏出口袋中的一副半截皮手套戴上,每個動作都透著一股狠勁。
“殺他”喬桑榆不明白也不讚同,“還沒找到祁漠也沒找到證據”
這回,回應她的是一聲嗤笑。
“祁少帶我們做事,從來不需要證據,我們隻需要結果。”元朗瞪著她,這回的不滿是明顯衝著她來的,“喬小姐,你跟了祁少,連這點規矩都不懂”
“老元,你怎麽說話的”旁邊的那個下屬推他,“她是祁少的人怎麽交代”
“交代什麽那也要祁少能回得來才能交代”同伴的一句提醒,反倒是讓他壓抑的整夜的情緒徹底爆發,揪著夥伴的衣領歇斯底裏地吼出來,“你也不看看車裏的兄弟被燒成什麽樣了祁少能活著回來的幾率有多大還不都是為了這個女人”
他直指喬桑榆,憤怒之下,情緒失控:“多大點事非要為了這個女人查查查對方玩陰的,我們卻要做得公公正正比警察還守規矩你現在教教我,我應該怎麽跟她說話”
另一個下屬被罵得啞然無聲,因為內心裏,他們的想法是一樣的。
喬桑榆捂住口鼻,當場聽得哭出來
他說祁漠活著回來的可能性很小,而且都是為了她
前半句她不敢相信,後半句他沒有說錯。
“你去車上等我。”元朗推開那個低頭不語的下屬,“我馬上過來。”
他自己則留下來,看著因為絕望,一點點蹲在地上,無聲抽噎的喬桑榆。隔了半響,他才重新開口,決定把話說明白:“喬小姐,請恕我直言,你和祁少這是祁少的私事,我們不管。但是如果你真的愛祁少的話,如果祁少還能活著回來的話算我們拜托你,別讓他為了你改變這個世界要麽變強,要麽去死,善良不能當飯吃”
以前祁少出行,帶的人是多少安全配置是多少
甚至有時候,連路線都是專門有人在規劃的
現在為了喬桑榆,祁少跟個閑人一樣在g市和a市間跑來跑去,隨隨便便就為了她改變行程,走的路線越來越“草率”,真的是草率到連他自己的身份都忘了
這算什麽
祁少這等於在用生命談戀愛
為了她的原則,他自己的安全都不要了
喬桑榆哽咽得說不出話來,隻能蹲在地上一個勁地搖頭。她不要祁漠改變她什麽都不奢求,她隻想讓他平安回來
“如果祁少能回來的話”元朗低喃著往外走,唇角盡是苦澀。當踏出門口時,他才突然想起來,腳下同時止了步,對喬桑榆交代最後一句,“我們這回去殺沈亞。你可以不認同,但請別幹擾。”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喬桑榆良久都難以平複自己的情緒。
她不想呆在這裏
但可悲的是她出去根本幫不上什麽忙,甚至她連去哪裏幫忙都不知道她隻能留在病房裏,一遍遍撥打那個始終“無法接通”的號碼,直到自己的手機都打到沒了電,她才終於絕望地把臉埋在被子裏。
“吱呀”
病房的門傳出一聲細響,在它被推開的那一瞬,喬桑榆也快速抬起了頭。
是有消息了嗎
結果不是。
從病房門口走進來的,竟然是喬天擎。
他剛從飛機下來,肩上還背著一個軍綠色的大包,身上的那身軍裝卻已換下了,改穿了一套白色的運動服。他下了飛機打她的電話,得到的卻始終都是“正在通話中”的提示,所以,他隻能自己找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