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一三章 自欺欺人
薑玄在旁聽後莞爾一笑,知道了陛下的用意,也知道陛下十有八九真的會兌現承諾。
當然,關鍵還是要看聶虹講出的秘密究竟是什麽。
聶虹悲鳴,“交給武,那和殺了我們有什麽區別?”
昆一淡然道:“看來,你還不知道這個車墨體內的劍奴元神覺醒後的實力有多強,他就是武用傳送陣送過來的……”也不嫌麻煩,自己親口把仙宮被毀、顏別被殺的經過講了遍,又以下巴示意車墨,“你若是不信,自己問他。”
聽了車墨前來的經過,聶虹懂了,也明白了,昆一的確可能會兌現承諾,但兌現的基礎還是因為沒安好心,昆一想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這是想讓武和劍奴決生死。
雖然沒安好心,但某種程度來比任何紅口白牙的承諾都可靠,對方給出的保證不一般。
不過聶虹還是艱難看向車墨,問:“上卿,他的是真的嗎?”
問雖問,已經是信了幾分,車墨明顯已經不是車墨,和自己話的明顯已經是巫上卿。
如果是真的,就算這邊把他們交給了武,憑巫上卿的實力,他們可能還有一線生機。
傷上加傷的車墨已經很虛弱,躺在地上偏頭看著她,問:“他們想知道什麽秘密?”
見他沒有否認,聶虹慘然一笑,明白了,昆一的應該是真的。
沒有回答車墨,隻躺那看了看夫妻兩人,“隻要你們發誓兌現承諾,我可以。”
知道發誓沒什麽用,還是要強加一層心理約束給二人。
昆一默了默,才緩緩道:“隻要你老實交代出秘密,我夫婦二人兌現承諾,若違此誓,難逃輪回,誅地滅!”
薑玄略頷首,“同此誓!”
聶虹閉眼,努力緩了口氣,才睜開雙眼緩緩道:“武娶我,不為別的,隻為知道龍師雨崛起的秘密。”
聞聽龍師雨,躺在一旁的車墨努力偏頭看向她,他也不知道這有什麽秘密存在。
昆一夫婦相視一眼,訝異,昆一問:“難道龍師雨不是一步步修煉成功的?”
聶虹:“不是。我父親原本是什麽人,你們知道的。龍師雨本名‘異’,原是我家的奴仆,因與我偷戀,被我父親發現了,父親棒打鴛鴦要殺他,後因我哀求,隻將他貶去了某地懲罰。若幹年後,修為低下的他突然脫離了懲罰之地,父親知他擅自逃脫懲罰,大怒,欲除之,誰想父親竟不是他對手,反而被他所殺。”
夫妻二人再次相視一眼,薑玄問:“殺你父親的那個人就是龍師?這就是你要殺龍師的真正原因?”
聶虹坦白,“沒錯。父親本要殺他,是我哀求之下,父親才饒了他一命,然他修為有成後,心存憤恨,打敗了我父親竟還不肯饒過,還要殺了我父親。來是我不聽父親勸,是我害了父親。他發泄雪恨了,後又道貌岸然,一副超然於世外的樣子,明明是卑鄙人卻欺名盜世,我好恨,但也知道自己不是他對手,於是我想辦法嫁給了武,想借武的勢力除掉他。”
夫妻二人實在是忍不住,再次對視一眼,都沒想到龍師那般風度的人,居然還有這種陳年往事。
昆一直問關鍵,“你的若幹年是多少年?”
聶虹:“具體的我也記不清了,大概數十年吧,他被貶去受罰時不過上仙境界的修為。”
此話一出,夫妻二人悚然一驚,短短幾十年,修為便從上仙境界突破到了能殺上古之神的實力,這修行進度未免也太恐怖了。
想也能想到,這絕非什麽簡單修行而來的修為,若真如此的話,龍師雨修煉到本朝的話,那修為該是何等的恐怖,恐怕已經到了不死不滅成就大道的境界,又怎麽可能被殺死。
這其中定有什麽奇遇,也終於明白了武為何要娶這女人,昆一心頭一熱,急問:“龍師究竟有何際遇?”
聶虹搖頭:“究竟有何奇遇,其實我也不知道。”
昆一臉色一沉,“你在開玩笑嗎?你不知道,武豈能容你至今,不就是想知道這個秘密。”
聶虹:“是我為了報仇,編出的幌子欺騙他,故意吊著他。當然,我知道龍師雨的際遇來自何地。”
昆一又急問:“什麽地方?”
聶虹慘笑,“那地方如今其實一直掌握在你的手上,三月境!”
“神獄?”薑玄脫口而出。
聶虹:“就是如今的神獄。龍師雨當年就是被我父親貶去了神獄受罰,脫離神獄後就有了那般實力,他的際遇不是來自神獄還能是哪?”
昆一沉聲道:“我奉勸你,最好把你知道的老實交代出來。”
聶虹:“我知道我不知道你們未必相信,但我的確不知道龍師雨在神獄遭遇了什麽。其實我後來也去了神獄尋找答案,想找到修為突飛猛進的際遇,好找龍師雨報仇。但是怎麽都找不到,我實在想不出神獄那荒涼地方能有什麽奇遇。後來,諸神大戰,三月境被毀了個翻覆地,就再也難找到答案了。
但我不甘心,一直在斷斷續續的尋找,想報仇是一方麵,想成就自己也是一方麵。然而那麽多年來,我幾乎走遍了整個神獄,也未找到我想要的答案。再後來,你們得了下,把神獄徹底封鎖了,當做了監獄,封鎖嚴密,難以輕易進出,我也就不得不死了心,隻好另想辦法報仇,這才嫁給了武。
正是以龍師雨崛起的秘密為誘餌,誘了武娶我,誘武想辦法幫我報仇。但是武膽,竟然忌憚龍師雨,遲遲不敢有什麽動作,一直在什麽想辦法,就是一直不下手,後來爭吵之後,我惱怒了,才親自找上了靈山出手。
我其實也沒想到,龍師雨遭我誣陷後,居然會束手就擒,連句辯解都沒有自願赴死。別我,連武也沒想到。
龍師雨束手就擒後對我,他願一死,換我與他恩怨兩消。並勸我,不沾因果則無因果,他就是前車之鑒,勸我就此罷手,以後不要再碰靈山,則下場另有轉圜,否則必遭因果。嗬嗬,如今看來,似乎不幸被他言中。”
車墨躺那已經閉上了眼,由聶虹的話想起了龍師當年對他的一番勸誡。
夫婦二人又對了一眼,聽著似乎像是真的,但不會輕信,昆一沉聲道:“武能容你哄騙這麽多年?”
聶虹哈哈道:“哪能騙這麽多年,連我自己都沒想到能騙他這麽多年,後來我想明白了,到底還是一個願意被騙,到底還是一個‘貪心’,無非心存僥幸,心存那麽一絲絲希望罷了。
我想明白後,越發隨心所欲了,我越亂來,越不怕死,結果他越發忍著。
他用盡了手段逼我,我受不了了,幹脆承認了我在騙他,可他自己反倒將信將疑了。明擺著的道理,多少年了,我若真知道的話,自己受用不好嗎?哪還輪得到他武。都人才自欺欺人,沒想到妖也如此,這點腦子還自稱什麽大帝,你們可笑不可笑?”
聽到這裏,夫婦二人已經信了個七七八八,憑兩人的閱曆大概能看出點是不是在謊。
正因為如此,夫婦二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鬧了這麽一大圈,費了這麽大的勁,憋了這麽久的心思,揭開後居然是一場騙局,這哪是什麽騙武,分明是把他們夫婦也給騙了。
牢內隻有聶虹嘲諷滿滿的輕笑聲。
夫婦二人安靜良久後,薑玄看了眼車墨,問:“龍師雨的隨從,怎麽會跟了你?”
聶虹慢慢偏頭看向車墨,一臉不堪回首的神色,“是我對不起他。我當初想盡辦法報複龍師雨,卻拿龍師雨沒辦法,隻好想盡辦法對他身邊人下手,是我變了法子色誘他。他好傻,後來明知道我是在騙他,龍師雨也揭穿了,可他還是跟了我,為了進萬妖帝宮守護我,竟然不惜進入化妖池。這世上沒人再比他對我更好了。”到這,看向車墨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昆一此時可謂一臉膩味,哼了聲,“亂七八糟!”大袖一甩,轉身走了。
薑玄默了默,也轉身而去。
聶虹喊道:“為何不兌現承諾?”
“姐姐,不能你什麽就是什麽,總得核實一二吧?”薑玄回頭給了句,並未停留。
兩人一走,水晶穹頂的湖中,遊來了一隻隻黑影,眼睛貼在了上麵盯著他們。
既能監視,又能避免和裏麵的人溝通。
聶虹扭動著身子,爬到了車墨身邊,半趴在了他的胸口,喃喃自語道:“你怎麽這麽傻呀,你不該來的,我已經變成了妖,不值得啊!”
車墨很虛弱,慢慢抬手抓了她的手,“但願他們話算話,若能脫身,跟我走吧。”
聶虹:“嗯,是我錯了,走,什麽都不要了,什麽都不管了,希望我後悔的不算太晚,我現在是不是很難看……”
出了地麵,昆一夫婦並肩站在了一起,薑玄問:“你覺得神獄的法可信嗎?”
昆一哼了聲,“就算是真的,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諸神大戰,神獄毀成了那樣,還能有什麽?前朝為了找諸神遺物也早就把神獄給搜了個遍,如今又在我們手上折騰了多年,你覺得龍師的奇遇還能存在嗎?”
薑玄歎聲苦笑,“這叫什麽事。”